从县城到赵子平家里,开车得一个半小时。
路上,王万宁也没闲着,挑了足浴店发生的几件趣事讲给赵子平听,也不算无聊。
快到镇上的时候,他突然“嘿嘿”一笑,开口问:
“子平,你老实跟我说,不去我那足浴店,到底是因为你不想去,还是弟妹管得严啊?”
赵子平笑了笑:
“我自己不想去,男女关系混乱,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王万宁扭头看了他一眼,腾出一只手给他递了根烟:
“怎么个不好法,赵大师展开说说?我也见过几个大师,嘴上说着会影响自身福报、气运,背地里比普通人玩的还花。”
“话说,这事儿真能影响自身福报和气运?”
“实不相瞒,我也认识几个有钱的,他们在外头女人不少,但也没见影响什么。”
赵子平一边抽烟,一边给他解释:
“男女关系混乱,对自身的气运肯定是有影响的,但是这个事情是分情况的。”
“比如普通人,他自身的气运就那么多,男女关系混乱,他本来这个事情是能成的,但因为少了这一点气运,就成不了。”
“他只会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但是不会朝男女这点事情上琢磨。又或者他认为是自己哪个环节没做到位,所以才棋差一招。”
“对于身怀气运的人来说,男女关系混乱对他的影响实在有限,所以正常是看不出来的。”
赵子平抽完烟,把手里的烟蒂顺着车窗扔出去:
“我简单点说,普通人有10分的气运,男女关系对他的影响有1分,如果减掉这1分,9分气运很可能就成不了事。”
“身怀气运的人本身就有100分气运,男女关系对他的影响有1分,甚至2分,3分,减掉3分,他还有97分。”
“但是,这种人如果遇到了生死关头过不去的事情,这损失的几分气运,很有可能就会让他永远也翻不过身来。”
“有些人为什么遇到困难能东山再起,有些人为什么就是起不来,除去能力、眼界、资源这些客观的东西,自身平常的修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老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要是差上一分气运,谋算得再周全也没用。”
这些东西,赵子平从来没有想过,可刚才王万平问出来的时候,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王万宁点点头,足足抽了两根烟,这才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以后也要好好修持自身啊!”
说罢,摇下车窗,将右手探出去摆了两下:
“再见了,各位漂亮的好妹妹,以后我就只能远远地看着,单纯地欣赏你们的美了!”
赵子平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觉得王万宁这家伙,能被林小慧看上是有道理的。
林小慧的父亲是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大哥在县委办公室当副科长,二哥在外地当兵。
王万宁没结婚以前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工作,祖上数到太爷爷,都是农民出身。
能娶到林小慧这样的大家闺秀,别说什么祖坟冒青烟,那完全是着了。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这家伙,既有好看的皮囊,又有有趣的灵魂。
到了家门口,赵子平拉着王万宁回家喝了杯水,看时间不早也没留他,毕竟天黑了路不好走。
猫蛋和狗蛋一见父亲回来,高兴地直往他怀里钻,赵子平放下手里的袋子,一手一个把俩儿子抱起来。
“爸,爸,你今天上哪儿了?”
“爸爸……爸…爸。”
“爸爸去县里给你们买好吃的了。”
赵子平低头,用自己胡子扎了扎两个小家伙柔软的脸蛋,喜提两个不疼也不响亮的小巴掌。
放下孩子,他把旁边的麻袋拉过来,解开扣子,一样一样地往外面拿东西。
最上面放的是两瓶麦乳精,他拿出来放在炕上,朝媳妇叮嘱:
“丽丽,这麦乳精是给猫蛋和狗蛋买的,以后他们两个每天喝一碗,喝完了再买。”
王丽丽接过麦乳精,脸上是温柔的笑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然后是两盒红枣糕,这东西在后世都没人要,可现在却是属于“中高档”礼物,平常老百姓走亲戚都舍不得买。
“爸妈,这红枣糕软乎,你们牙口不好也能咬得动。”
母亲崔红英笑得眼眶通红,伸手接过红枣糕,略带哽咽地开口:
“你这孩子,我和你爸都多大人了,买这东西完全是浪费,以后可别花这冤枉钱了。”
“你妈说得对,这一盒得2块钱吧?”
父亲赵丰年抽着旱烟,插了一句嘴。
“4块5,上次我去镇上供销社见了,一盒4块5。”
子康嘴里和父亲解释着,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拆开包装盒,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吃。
当然,他自己吃的同时,还不忘给两个侄子也一人拿了一块。
一来,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
二来,万一他爸生气了,就算看在两个侄子的面上也不能动手打人吧?
主打一个感情真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然而,事实证明,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他爸虽然没有对两个小侄子动手,但是拿着烟袋锅子在他头上敲了两下,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赵子平不管他们在旁边打闹,又拿出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五斤。
这个年代,大家都喜欢肥肉,油大,可赵子平喜欢五花肉。
没钱的时候,为了全家的营养考虑,自然要考虑性价比。
如今有了钱,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喜好就可以。
“子平,好大一块肉……这得有四五斤吧?”
王丽丽惊得捂住嘴巴,自从端午节过后,家里就再没见点荤腥了。
“嗯,五斤。”
赵子平点点头,就听媳妇用一种略带遗憾的口气说:
“可惜,这要都是肥肉该多好。”
除了肉,还有粉条,干木耳,洗衣服的肥皂,洗衣粉,洗脸的香胰子,家里的两位女士,一人一盒上海牌雪花膏。
猫蛋和狗蛋一人两套衣服,两双鞋,自己媳妇里里外外一套衣服,一双皮鞋。
爸妈一人一身衣服,一双鞋,子康两身衣服,两双鞋。
得亏人家送了个大麻袋,要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不好带回来。
看着炕上摆着的这么些东西,家里人高兴是高兴,可心疼也是真的。
赵丰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想要开口问两句,可又想起这会儿家里已经不是他自己做主了,实在是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母亲崔红英忍不住,拉着儿子的胳膊小声问:
“子平,这么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赵子平知道母亲是心疼钱,笑着点点头:
“也不是很多,不到两百。”
“啥?小两百?你这出去一上午,就造了一个月的工资?”
在两个儿子印象中,一向温声细语的母亲,第一次显露出她的大嗓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