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朱由菘高声下令:“放!”
五声沉闷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最前方五名闯军应声倒地,其中就包括一名挥刀指挥的小头目,胸口皆炸开一团血花。
闯军攻势瞬间一滞,朱由菘趁机喊道:“换铳!装填组快补上来!拿万人敌的准备!”
拿万人敌的护卫则纷纷扯掉引信,紧攥着冒烟的陶土罐待命。
朱由菘厉声下令:“扔!”
四名拿万人敌的护卫同时将手中的陶土罐扔向闯军队列。
万人敌落地后轰然炸开,碎石与火焰四溅。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闯军顿时被掀翻在地,或被碎石划伤,或被火焰燎到,惨叫连连。
未持铳的护卫则挥舞着卷刃长刀,死死守住火器阵列两侧,防止闯军近身,配合得严丝合缝。
闯军本以为这群残兵不堪一击,却没料到对方不仅有迅雷铳,还有这种威力惊人的万人敌,阵型瞬间乱作一团。
而朱由菘更是悍不畏死、指挥有度,几轮铳击加万人敌轰炸下来,闯军已倒下三十余人,剩下的士兵看着地上冒烟的陶土碎片,满脸惊惧。
朱由菘见时机成熟,手持长刀喊道:“火器压制,刀盾手冲锋!”
持铳护卫继续射击,拿万人敌的护卫则每隔片刻便扔出一枚‘万人敌’,持续牵制前方闯军;
其余护卫则趁机发起反扑,个个以一当十,挥舞着长刀与闯军死战。
闯军接连受挫,又见朱由菘这边火器不断、护卫死战不退,渐渐心生畏惧,阵型开始散乱。
“杀!把他们赶回去!”朱由菘高声呐喊,护卫们齐声应和,跟着他发起反扑。
闯军本就是临时聚拢的队伍,此刻见势不妙,再也无心恋战,纷纷掉头逃窜。
护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看向朱由菘,眼中满是敬畏。
这位昔日养尊处优的福王,此刻竟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殿下,闯军已逃,要不要追击一阵,夺些马匹粮草?”
护卫队长张岩单膝跪地建议道。
此刻他看向朱由崧的眼神,早已没了往日对这位纨绔福王的轻视,只剩全然的敬畏。
朱由崧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却坚定。
“不必追击。闯军虽逃,未必没有后续援兵,我们伤亡也不小,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清点物资,立刻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他目光扫过幸存的护卫,原本几十人的队伍,此刻只剩十七人,人人带伤,甲胄破烂不堪,手中的兵器也多有卷刃。
一名年轻护卫捂着手臂的伤口,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却还是咬牙说道。
“殿下英明!方才若非殿下心细,提醒我们留着几枚万人敌防备后路,恐怕闯军撤退时回扑,我们就要吃大亏了。”
另一名老兵则接口道:“是啊,以往只当殿下养尊处优,今日才知殿下不仅有勇,更有谋!跟着殿下,我们心里踏实!”
朱由崧闻言,只是微微点头,目光却愈发凝重,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
他清楚地知道,盲目南逃就是死路一条。
前世读史时,他对明末这段历史烂熟于心。
崇祯十七年四月,李自成虽占了北京,却在北方根基未稳,尤其是对沿途宗室的追缴饷银,早已失尽人心;
而关外的清军,在吴三桂的勾引下,已然整装待发,不出一个月便会入关,届时大顺军将腹背受敌。
而南逃的宗室,要么被闯军追兵捕杀,要么在混乱中被地方武装劫掠,下场凄惨。
“殿下,我们还是快些南下吧,听说留都南京还有不少官员,只要到了南京,我们就能重整旗鼓了。”
张岩见朱由崧沉思不语,忍不住催促道,在他看来,南下投靠留都朝廷是唯一的生路。
“南下?往哪里南下?”朱由崧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
“沿官道南下,不出五十里,必然会遇到闯军的主力追兵!李自成在京城搜捕宗室,我们这些漏网之鱼,正是他重点追缴的目标,官道沿线早已布满他的游骑!”
众人皆是一惊,张岩忍不住问道:“殿下何以知晓闯军会在官道设伏?”
“我们是宗室,是李自成眼中的肥肉,他岂能容我们逃脱?”
“何况,卫辉府是南下的必经之路,闯军占了北京,必然会派军队控制沿途要道,追缴宗室官绅,补充军饷。我们若走官道,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就算我们侥幸躲过闯军,一路南下到南京,又能如何?
“南京的官员们,此刻怕是还在为拥立哪个藩王争论不休,个个心怀鬼胎,谁会真心帮我们?到了那里,我们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稍有不慎,便会性命不保!”
众人听后,皆是面面相觑,原本心中的南下念头瞬间动摇。
他们都是王府护卫,跟着原主朱由崧南逃,本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此刻听这位“福王”分析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
更是与往日那个只会享乐的纨绔子弟判若两人,心中的信任感更增几分。
“那殿下,我们该往何处去?”张岩沉声问道,此刻他已完全听从朱由崧的指挥。
朱由崧目光投向东南,沉声道。
“我们不沿官道南下,而是先向东南走,绕开闯军的追兵路线。
“我料定,闯军的主力会沿卫辉府-开封府-归德府的官道南下追缴,我们向东南方向直奔武昌,沿着豫东南的乡野小路行进。”
“既能避开闯军主力,又能沿途收拢溃散的明军和宗室残部。”
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他清楚,豫东南一带多乡野村落与河湖港汊,地形相对复杂。
闯军主力多盘踞在官道沿线,对这一带的控制力薄弱。
而且,根据历史记载,崇祯十七年四月,李自成正忙于在北京登基称帝,对南方的控制尚未延伸至此;
更关键的是,武昌乃荆楚要冲,扼守长江天险,既是南方的军事重镇,又有湖广一带的粮草支撑。
且沿途散落着不少从北方溃逃的明军与宗室。
北京陷落、中原大乱后,不少宗室与明军都有向武昌集结的趋势,这正是他收拢力量、抢占战略要地的绝佳机会。
“收拢残部?”张岩有些疑惑,“那些溃散的明军,大多军纪涣散,宗室残部也都是惊弓之鸟,如何能收拢?”
朱由崧语气坚定的说道。
“明军溃散,是因为没有主心骨,没有明确的目标;”
“宗室逃亡,是因为害怕被闯军捕杀。我们只要打出复明的旗号,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必然会投靠我们!”
“更何况,我是万历皇帝的孙子,崇祯皇帝的堂兄,论宗室身份,我足以号召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