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初二年的初夏,洛阳城依旧残留着国丧的肃穆,但一种新的、更加锐利的紧张气氛已悄然取代了悲伤。南宫深处,药香尚未完全散去,宋武帝刘宇的脸色仍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与清瘦,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沉寂的火焰已再次熊熊燃烧,甚至比病前更加炽烈、更加迫人。
皇后的薨逝与自身的重病,如同一次残酷的淬炼,洗去了他最后的一丝犹豫与温情,只剩下冰冷的、近乎偏执的意志——必须在自己时间耗尽之前,扫平一切障碍,为这个新生的王朝、为尚且年幼的继承人,打下一個尽可能稳固的江山!
西征,刻不容缓!
这一次,朝堂之上再无任何反对之声。皇帝以病弱之躯亲征的决心,本身就足以震慑所有疑虑。王弘、刘穆之等人深知,唯有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才能冲散笼罩帝都的阴霾,才能真正稳定新朝动荡未安的人心。
大军誓师,规模更胜以往。刘宇尽起中军精锐,汇合前线刘毅、檀道济部,号称二十万,浩浩荡荡,西出潼关!龙旗所指,关中震动!
第一个目标,便是赫连勃勃苦心经营多年的坚城——长安。
夏主赫连勃勃,凶悍狡诈,闻听刘宇亲至,非但不惧,反而大笑:“刘宇病夫,自来送死耳!”他自恃长安城高池深,麾下匈奴铁骑骁勇,决心凭城固守,消耗宋军锐气,待其师老兵疲,再行反击。
然而,他低估了刘宇的决心,更低估了经历生死蜕变后的刘宇,那近乎疯狂的攻击欲望和恐怖的战场掌控力。
宋军抵达长安城外,并未立刻攻城,而是如同铁桶般,将长安围得水泄不通。刘宇不顾病体,亲临前线,勘察地形,巡视营垒。“赫连勃勃欲拖垮我军?”刘宇看着巍峨的长安城墙,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朕便让他看看,何为真正的雷霆之势!”
他并未选择传统的蚁附攻城,那将付出巨大代价。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掘地道!朕要挖塌他一段城墙!”“陛下,长安土质坚硬,掘地道耗时日久,恐……”有将领提出疑虑。“那就日夜不停!三班轮换!”刘宇斩钉截铁,“同时,打造所有攻城器械,日夜佯攻,吸引守军注意!朕要他首尾不能相顾!”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无数的宋军士兵,如同工蚁般,在夜色的掩护下,疯狂地向长安城墙下挖掘。地面上,投石机、床弩日夜轰鸣,云车、冲车不断逼近城墙,做出强攻的姿态,让夏军疲于奔命。
赫连勃勃起初不以为意,认为刘宇黔驴技穷。但当地下传来沉闷的挖掘声,当城墙根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缝时,他终于慌了神!派兵出城逆袭,企图破坏地道,却被宋军早有准备的精锐死死堵回城内。
半个月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撼了整个战场!长安西面一段近十丈宽的城墙,在无数火药(此时已有雏形)和木柱的支撑爆破下,轰然坍塌!烟尘冲天而起!
“破城了!!”宋军军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蓄势已久的精锐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缺口处汹涌而入!
刘宇亲立橹楼之上,挥剑前指:“全军进攻!有擒杀赫连勃勃者,封万户侯!”
皇帝亲临,破城在即,宋军士气高涨到了顶点!而城内夏军则瞬间崩溃!巷战迅速变成了单方面的追击和清剿。
赫连勃勃见大势已去,在亲卫死保下,仓皇打开东门,欲逃往其起家的统万城。然而,刚出城门不远,便撞上了早已埋伏多时的檀道济骑兵!
“赫连勃勃!纳命来!”檀道济大喝一声,率铁骑冲杀而至!一场混战,赫连勃勃的亲卫被冲散,其本人被檀道济一箭射落马下,旋即被乱刀分尸!这个凶残一时的匈奴枭雄,最终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长安陷落,赫连勃勃授首!消息传开,关中剩余夏军据点望风而降。曾经肆虐关中的大夏政权,顷刻间土崩瓦解。
刘宇入主长安,并未过多停留。他一面令刘毅肃清残敌,安抚地方,一面将目光投向了更西方的陇西。
“传檄陇西乞伏氏:赫连勃勃已灭,顺逆自择!若降,不失公侯之位;若抗,玉石俱焚!”
檄文所至,陇西震恐。西秦国王乞伏炽磐自知绝非刘宇对手,又见宋军势大,不敢硬抗,只得遣使奉表称臣,献上土地户籍。刘宇顺势接受,封其为归义侯,迁其宗室于洛阳,彻底消化了陇西之地。
至此,关中、陇西大片土地,尽入大宋版图。刘宇西征,第一阶段目标,以惊人的速度达成。
然而,刘宇并未满足。他的目光越过陇山,投向了更遥远的凉州。那里,北凉、西凉、南凉等数个政权相互攻伐,混乱不堪。“凉州乃通往西域之门户,绝不能放任不管!”刘宇在长安行辕中,对着麾下将领与新归附的陇西豪强,再次展露其鲸吞天下的野心,“朕欲一鼓作气,平定凉州!谁愿为朕前驱?”
连战连捷,让宋军将领们信心爆棚,纷纷请战。刘宇正欲点将,忽闻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喊声:“报——!八百里加急!北疆急报!”
一名风尘仆仆、背插三根羽毛的信使几乎是滚进帐中,声音凄惶:“陛下!不好了!北魏尔朱荣,亲率大军二十万,分数路南下!已突破孟昶将军防线,兵锋直指河内!洛阳震动!”
如同一声惊雷,在帐中炸响!所有将领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凝重。尔朱荣!这个北魏的实际掌控者,终于选择在宋军主力深陷西方之时,发动了全面南侵!
刘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尔朱荣果然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洛阳!他的都城!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速速回师吧!”“洛阳要紧啊陛下!”
将领们纷纷劝谏。
刘宇沉默着,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从长安回师洛阳,路途遥远,且大军连续作战,已是疲兵。尔朱荣以逸待劳,占据先机……但凉州就在眼前,岂能功亏一篑?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瞬间形成。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锐芒:“不!朕不回师!”
众将愕然。
“尔朱荣倾巢而来,其国内必然空虚!”刘宇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赌徒般的狂热,“他想掏朕的老巢,朕便端了他的老窝!”“传令!孟昶,给朕死守河内,至少拖住尔朱荣一个月!”“刘毅!”“末将在!”“命你率本部五万人,星夜兼程,东返洛阳,协助城防,稳定人心!洛阳若失,提头来见!”“檀道济!”“末将在!”“命你率所有骑兵,即刻北上!绕过尔朱荣大军,直插北魏腹地!给朕搅他个天翻地覆!攻其必救之地!”“其余诸将,随朕继续西进!一个月,朕只要一个月!一个月内,必下凉州!然后回师,与尔朱荣决一死战!”
帐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皇帝这胆大包天的战略惊呆了!双线作战,而且是同时面对两个强敌,这是绝对的兵家大忌!
但刘宇的决心已定。他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猛虎,不仅要守住巢穴,更要反过来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执行命令!”刘宇厉声喝道,不容置疑。
军令如山。宋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刘毅东返,檀道济北上,刘宇则亲率主力,以更凶猛的气势,扑向凉州!
凉州诸凉本就互不统属,内斗不休,面对携大破赫连勃勃之威、如狼似虎扑来的宋军主力,几乎未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北凉沮渠蒙逊、西凉李暠等相继请降。刘宇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在一个月内,奇迹般地基本平定了凉州!
而与此同时,檀道济的骑兵如同幽灵般,在北魏境内纵横驰骋,甚至一度逼近平城!尔朱荣后院起火,军心震动,不得不放缓了对河内的攻势。
一个月期限刚到,刘宇甚至来不及彻底消化凉州,便立刻留下部分军队镇守,自己亲率得胜之师,日夜兼程,东返洛阳!
一场决定北方最终霸权的大决战,即将在中原大地展开!
刘宇,这位如同战神般的皇帝,以其无与伦比的魄力和军事天才,再次将看似不可能的危局,扭转成了战略主动。他的剑锋,在扫平西方之后,已然调转,直指北方最大的强敌!
天下的命运,将在这场即将到来的世纪对决中,尘埃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