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里,除了曹棒棒他们,能抹去别人存在的,十有八九是酆都之人,小圆外婆消失的时间不算太久,说不定这人还在城里作恶,说不定就在自己住的小区。
想到这里,何不归觉得应该马上告诉曹棒棒。前面一站下了车,何不归直径打车往棒棒家里去,可惜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说起来棒棒本来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前说去寻找取下钥匙的方法,就再没跟自己联系,也没留过手机加过微信,不知现在回来没有,人在哪儿。
在棒棒家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也不见有人回来,何不归只好放弃,心里盘算着怎么办才好。曹棒棒不在,他弟弟曹开甲从火锅店那晚以后何不归再也没见过,彭家那边他不认识,杨震虹死了杨楹看起来不太行,还有那个冯剑,冷冰冰的想想就让人犯怵。一番合计,他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人帮忙,不过也难怪,知晓存在之力的人,他总共也就只知道这么几个。
看来暂时是没办法了,只好打道回府。回到小区,已是华灯初上,小广场还有不少人锻炼散步,坝坝舞的阿姨们跳的正欢,邬老汉不在,应该是今天没等到自己,已经回家了。说起邬老汉,何不归有一点伤心,这三个月来从切磋到授艺,老汉可谓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早已算是他不折不扣的师父。而他对妻子的爱,哪怕对于世界来说,一辈子相濡以沫的人已经不存在了,还不舍得忘记她的样子,担心她每日的嗔怪。何不归这半年遇到喜欢的人苦苦追求而不得,邬老的长情,着实让他羡慕和动容。
想到这里,他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老太太的存在,八成是被潜伏的酆都之人所夺取的。夺人存在就要降蛊,曹棒棒说过,对于酆都之人,降蛊虽不复杂,但也绝不是轻描淡写就能做的,结合醉酒那晚自己的亲身体验,降蛊施术的过程,还是需要一点时间。这么说来,这个人绝对不是跟老太太萍水相逢擦肩而过这么简单,老太太跟邬老来投奔女儿,在这里也没什么别的朋友,平时就在小区附近活动,除了家人以外,交往最多的,就是各种邻居。那这样看来,凶手很可能就在这小区里,就是某一位邻居!
“不行,豁出去了,”何不归自言自语道:“学了这么久的功夫,还有霹雳印在,既然找不到人帮忙,小爷我就自己来想办法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要在一个小区这么多人里面,找出一个特殊的人物,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刚开始,何不归采取蹲守的办法,棒棒说过酆都之人一般会用特别的方法隐藏自己的焰,下班以后跟邬老练完功夫,他就蹲在小区门口,睁大眼睛使劲看来来往往的邻居们,要是发现谁的额头没有焰的话,那就一定是凶手了。连续蹲守了两天,进进出出的人不知道看了多少,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见谁有异常,这个方案,以失败告了终。
迫不得已,只能再从邬老汉下手。第二天对练完,何不归装作随口聊天,向邬老打听起了他老伴的消息。但结果还是令他失望了,谈起自己的老伴,邬老也算健谈,反反复复讲自己当年怎么耍朋友,又怎么恩恩爱爱生儿育女,可是说起最近几年的情况,特别是住到女儿家之后的事情,却变得跟他女儿那天的表现一样,支支吾吾,各种细节根本想不起来。这说明,即使在邬老汉身上,关于自己老伴的记忆也开始慢慢消失了。人就是这样,很久以前的事情,记得的本就印象深刻的部分,而越近的事情,越是习以为常,反而很容易忘掉细节。连邬老汉也说不出老伴最后的生活状态,何不归就更别想从中找到酆都之人的蛛丝马迹了。
折腾了几天,好像陷入了僵局。
什么降蛊啊、结印哈、存在啊、守护啊,这些东西听上去是很炫酷,然后始终有一点不好,就是怎么都变不出钱来,变不出钱来,就要去上班,要上班就要早起,没有哪个年轻人喜欢早起。这天早上,何不归挣扎着起床洗过脸,随便梳梳头,就要出门上班,最近一段时间,王嘉对他越发冷淡了,完全形同路人,他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顾忌自己的形象,只要头上不顶着个鸡窝,穿着打扮一切从快从简。
他租的房子在十六楼,往上还有十五层,这个小区不算太新,一层十户只有两个电梯,每天早上出门上班的大人和上学的小孩太多,电梯可以说是趟趟爆满。等了好一会儿,电梯才来,门一开果然男女老幼挤满了人,何不归挤上去试了一下,还好没超重,合上门,电梯开始缓缓下降。
可是刚走没几层,电梯就停下来了,这部电梯老是出这种问题,好多人都碰见过,没有掉下去的危险,貌似就是控制程序出了一点问题。
“诶,六栋那个电梯又遭坏了,”已经有人按了应急通话:“你们物管快点来弄下撒,我们好多人在里面,等下迟到了。”
“好好好,我们马上喊个保安过来看一下,”物管也见怪不怪。
挂断应急通话,一电梯人开始无聊的等待,虽说安全问题暂时没有,但这么多人被关在封闭的空间里,空气不好温度又高,大家都显得有点烦躁。
“哎呀,物管不晓得搞啥子,这个电梯出问题不是一次两次了,咋过一直不喊人来修嘛。”
“我也是说啊,这个防微杜渐,虽然每次都是小问题,但是万一那次真的掉下去了,或者关到起哪家的小娃儿呢。”
“我看到物管他们还是修了好几次了啊。”
“那为啥子修不好呢?”
“修不好该换就换撒。”
“上次楼底下不是贴了说明么,说换电梯要动大修基金,有些业主不同意。”
“啥子业主不同意哦,我咋听说是物管把大修基金套出来挪去做其他的去了啊。”
电梯的工作还没恢复,里面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吐槽起来,连插不上嘴的小朋友们,都瞪大眼睛左顾右盼,看着叔叔阿姨们表演。何不归是最后才挤上来了,电梯里太挤不好转身,他就干脆背对着大门站,这会儿你一言我一语的邻居们,都是面朝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有点不对劲,此时电梯里面人声鼎沸群情激昂,却有一个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了无生气,仿佛跟周围的群众毫无关系。这是一个女人,身材不高有些胖,看起来四十多岁,长着一副特别市侩的面孔,就像你在公交车上见过的那些喋喋不休的阿姨们一样。但奇怪的是,这个女人的位置在人群正中间,周围人的情绪好像完全没有对她造成一丝影响,她就那么站着,也不看也不说,甚至都不怎么动,就好像丢进火堆里的一枚冰块。
何不归眉头一锁,凝神一看。电梯里每个人的额头都现出一团色彩独特的火焰,这就是他们的存在,小小的空间里面十多个人,可谓是姹紫嫣红五光十色。当目光扫过那个女儿,果然,她的焰与众不同,看起来不仅体积比众人小上一些,颜色更是淡了许多,就像有人在PS里面给她调低了饱和度。如果何不归没有猜错,这个胖大姐的“存在”正在消失,她也被人降了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