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搜
纵横小说
首页 玄幻 王朝争霸 年轻的国王
王国的凛冬(5)
作者:微微的一笑很倾城本章字数:7683更新时间:2019-08-06 20:59:38

御前侍卫身穿金色的铠甲、头盔,金丝缀边的深蓝披风。他们的战马同样奢华,拦腰金色的皮甲、护马头甲。褶褶闪光的队列比天上垂落的昏黄太阳更刺眼,阿依莲只能用手捂挡光线。她的视线落在十二匹棕色大马拉拽的车厢。圆形宽大的车轮,六级台阶往上,顶上伫立蓝月旗帜。

阿依莲小心翼翼地随国王坐上车厢,腹下隐隐作痛。之前迪莉娅把阿依莲瀑布般的长发扎成马尾,那时悄悄地告诉她失去处子之身。以前赶圩碎石镇,每逢日期单号的集镇熙熙攘攘,小贩挤满在路边、小巷、商铺。他父亲卡尔文总爱到“竖琴”酒馆喝上两杯。流浪歌手切斯特抚动那把褪了色的五弦琴,唱起他游历黑暗大陆听到的故事。切斯特一头蓬松的蓝色发丝,乍看像个蘑菇。忧郁的眼睛比头发的颜色更深,有如海洋的深处。他有时一脸正色,多大时候嬉皮笑意,所唱歌曲几乎带有荤色,引起听客阵阵的喝彩、哄笑和呐喊。

“骑上我心爱的马儿,寻找我心爱的姑娘。为了理想的爱情,我卖掉马儿,却骑上妓*女。”阿依莲此刻明白终于那伙人,包括他父亲在内,为何喷笑的原因。

车厢的宽敞程度令人惊叹,两排队列的羽毛绒的座椅,平稳和舒适。走动的马车与行走平地更加无异,没有加剧体下的痛楚。身边闭目养神的国王,虽然只占一小席之地,窒息的压迫感似乎要冲破车门。局促不安的阿依莲呼吸变得沉重,像是走了远路疲惫不堪的旅人。她怀疑自己有了幻觉,嗅到一股血腥的杀气,彷如弥漫车厢之内的香水味道。

阿依莲把目光投向黄色的帘幔。人影、车辆、景色的光影游动窗外,流光溢彩的世界轮番变幻色彩。

“我在想,王宫看似密不透风,却藏不住秘密,更不用说我做过的事。有人一向管不住舌头,关于国王的流言像风一样快地传播,比你回到家的时间更快。一亲芳泽,或是一寝之眠,如果你为我生下子女,你怎么对你的父亲,左邻右舍,村里的人解释?”无为二世突然说话。

阿依莲回过头,惊讶地注视国王。他仍是双目紧闭。“我……”

“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说话。”国王打断她。

自己的身份,一个哑巴,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观点,或者疑惑,甚至倾诉她的悲伤喜悦。阿依莲心想,“我该怎么做?”

国王又道,“我本该留下你,留你在我身旁。然而我的处境并不安全,没有你想象中的铜墙铁瓦的保护,刺杀、宫变、下毒,随时有人想要我的性命,如我对欧恩主教、皇后德玛特,还有一些你没见过的人。他们的手段无所不用,处处刀光剑影,而隐藏在幕后的指使,我所知的阿拉贡伯爵,像个狡猾的狐狸。他非常有实力,长子格勒担任皇家第一舰队的司令。意味着王国一半的海上武力有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他手。第二舰队表面听从于我,却不可使唤。它属于王族,我养父帕特里克公爵和贝肯公爵的,而不是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我说,你听。”国王又一次提醒她,“我笃信冥冥之生命之神,赐恩于你,为我带来一个儿子。身为国王的我可以改变的事情不算多,例如他的地位、荣耀、财富。却难以改变别人的看法,他私生子的身份,与我一样。我的情报部长阿里奥曾说过,‘无论那一位领主继任国王都比我好,因为他们有根基’。我深以为然,没有拳头的国王可以信服谁。我的国务大臣莫里森,国王的左右手,难以指挥的双手,他表面忠诚于我,实则在王族与领主们之间玩弄蹊跷板,像个不倒翁。他是个好人,尚算有恻隐之心,极力维护我的威严,算是王国的体面吧。不可信任的国务府,内务府,宗族府,上议院,枢密院,皇家舰队,还有一群老谋深算的领主,我权当国王的影子,一个傀儡。”

国王的语气愈加低沉,充斥着悲哀和无奈。阿依莲倏地深感不安,不由环抱双臂。她知道太多的秘密,国王隐藏内心的秘密。

“如今的我,为了挽回我的权力,国王的权力,进行一项计划。扣押的若塔王储威廉王子,我瞒过所有的人,包括莫里森,偷偷送回他的国度。若然他登基继位,以他的性情必然报复,掀起一场海上战争。且不管胜负如何,只要第一皇家舰队受到重创,阿拉贡伯爵像只没了爪牙的狮子,我可以没有顾虑地杀了他。若然威廉王子争夺王位失利,引起若塔王室的内乱。我希望结果并非如此。”

“我想说话,和你说话,就现在。其他人我不会对话,包括我父亲。”阿依莲不敢对视,尽管国王由始至终地合着眼。

“那你打算说些什么呢?”

“我不懂你的计划,你的宏图大业,我在担心,你说的太多,我知道太多了,怕是梦里不小心说了出来。”

国王没有回应。他沉默了。

车队走了很久,直至停下。有人禀告,“陛下,皇家骑兵第一营统领兰德维尔,第二营统领马里奥前来觐见。”

无为二世慢条斯理地伸出指尖。阿依莲聪明地拉开帘幔。窗外密密麻麻的黑影,数不到尽头的黑钢盔甲的骑兵,骑在马背上的四个人映入眼眶。两个蓝色高领官服打扮,胸口均刺绣蓝月徽章。他们一个秃了头,另一脸色干燥。其余两骑士身着黑钢盔甲,护罩之下隐约瞧见他们发光的眼睛。

“兰德维尔受命前来觐见陛下,皇家骑兵第一营整装待发,请你下令。”

“马里奥受命前来觐见陛下,皇家骑兵第二营整装待发,请你下令。”

国王凌厉地目光打量二人,“你们即刻率领骑兵营赶往蓝崖城。所遇的纷争和交战一律不准理会。你们屯兵在黑水城和蓝崖城交战目击的范围,等候我的到来。假如交战双方闯入你们的队列,一律以国王的名义射杀。库伦威尔,你跟上随兰德维尔。福德和马里奥一队。”

“属下遵命。”四人异口同声道。

阿依莲瞬即目睹从未所见的壮观景象。哒哒地马蹄响彻耳际,铺天盖地的黄土灰尘扬起半空,整齐的行军脚步奏响四处。待到皇家骑兵营出发完毕,行程方才开启。帘幔重新放下,车厢恢复原先的黯淡,犹如日落山下。道路不如之前的顺畅和平坦,她逐渐地听到前面不停地发出呵斥的声音,还有勒紧缰绳马匹突然发出的嘶鸣、路人的私语交谈、骡子的叫声。

国王倏地睁开了眼睛,露出友善的笑容“枢密院通知交战地区附近的人回避,大小领主们封锁大路,前面的路况并不好。我还没知道你所住的具体地点呢?”

阿依莲思索一下道,“我住在碎石镇旁的铁匠村,我想我能从碎石镇回到家里。”

“黑水城的碎石镇吗?”

阿依莲认为是,她点了点头。

“我们从蓝月城的东门出发,京畿卫戍营与皇家骑兵营黑水城相距十里,我在想,此刻大约刚过林杉统领的营地,他看似不并非尽责,应该不在营地职守。若不然听闻我的出行便会前来觐见。车队转到驿道了,按这般速度赶到蓝崖城,一个时辰不算太久,再往前三十里就是黑水城,可以指望日后之前回到你的家。”

“阿布拉叔叔曾说过,他像数头发一样清楚村落里每一户人家,包括年龄、身高、打铁能力,还有谁家牛的皮毛颜色,那些瘦骨如差的马的名字,甚至谁和谁吵架、发生过矛盾、动过手他都懂。每回他说这话总要挠挠他的秃头,我们不敢笑。小孩不管村长的颜面哈哈捧笑。看来国王不简单,比阿布拉叔叔管理村庄难多了,一定要非常了解你管理的这片土地。我父亲不轻易让我出门,只有赶圩时他才带我去碎石镇。”阿依莲印象中除了碎石镇,就是国都,她对周围的地段不了解,“我没想过去蓝月城,现在变成我去过的远方。”

“你错了。”无为二世发出像是孩子般的爽朗的笑声,“国王的职责并非走过国土的每一寸,他守护而已,不需要深悉土地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脉。我打赌,历任国王,我的先辈,他们不曾离家出走。王宫不像平民的家,宫内的侍奉和卫兵形影相随。我十一岁那年来到蓝月城,像你一样,从一个地方来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顺着这条驿道一路往东步行。我运气好,半路遇上一辆拉酒酿的平板马车,偷偷地爬上去,躲在黑色篷布遮挡的橡木桶中间。若然那像盏琉璃灯的金黄色破塔没被风吹倒的话,前面有个酿酒镇。可惜我的好运就在哪儿结束的,脸上的下巴处有道朱红胎记的车主更换车轮时发觉有个小孩,他煽了我耳光,吐了我口水,赶了我下车。”

“听起来你的经历比我的故事引人。”阿依莲发出玲珑般的笑声,她突然诧异地道,“原来你不是住在国都的?”

“私生子不允许住在王宫。帕特里克公爵收养我当养子,那年三岁,我想大约这么高。”国王以他的膝盖打个比方,“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三岁那会听不懂你们的话,这令人意外,彷如来自另一个大陆,直到五岁才听懂你们的语言。自小在南部海边的三叶郡长大,露西亚嬷嬷,对我最好的女人,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或者我不知道母亲疼爱的滋味,但她给与妈妈般的慈爱。十岁那年秋日的一天,与我来到帕特里克公爵家里都是同一天,天空像是撒了棉花,云层非常地阴暗和昏沉。妈妈忙着在公爵夫人屋里。我躲开府邸上下的佣人来到后门。守后门的阿尔维平时醉醺醺的,绯红的脸色像个苹果,手里离不开酒瓶子。可那天他一脸的清醒。我回了头从酒窖偷了瓶帕特里克公爵收藏的松子酒。被收买的阿尔维让我看完城里的热闹早点回来,我答应了,当然不能告诉他真相。”

“你为什么离家出走?”阿依莲饶有兴致地问。

无为二世牵过她的手,轻轻地抚摸有如柔软丝绸般的手背,“我要找我的亲生母亲。正如我之前与你说的,欧恩主教提到过,我不属于这里。我睡过一个梦,梦里有我的母亲。我清楚地记得,我被带走时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无比哀伤的眼神。梦境太朦胧了,像是雾里看花。她的相貌,除了紫色的长发、一身碧绿色金缎镶边的长裙,还有颈上戴着一串天青石、红玛瑙、黑曜石项链,其他全无印象。”

阿依莲注意到国王咬紧嘴唇,蹙额,一副冥思苦想却不得答案的模样。“我同样想念我的母亲。”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车厢突然停下。阿依莲不由往前倾。国王用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她。阿依莲纳闷正发生何事,有人赶来禀告,来者声音洪亮,“陛下,请你谅解,前面的驿道被封锁。”

无为二世示意阿依莲拉开帘幔。她的视线出现之前见过的御前统领邓肯。一身黄金颜色的铠甲,头盔竖立尖锐的犄角,彷如两个弯月。此人的下巴满是像是银针的虬须,从放下的护罩冲出。

“邓肯,到底怎么一回事?”国王问。

阿依莲瞧着国王,他的神情变幻其快,转瞬间哀伤像一股青烟化为乌有,转为平静和镇定的脸色。

“我带人跑到前面,大概就一里路,从蒜头镇开始就不能通过。拉货的马车绕行,倒退往银河大道走。往前走的马车以国都观礼的领主为主,他们数量居多不愿相让,双方严严实实地堵在一起。我严厉地敕令他们让路,可是局面出人意料,这些马车像是黏在一起。即便他们退开,清除水泄不通的驿道需要花上太多时间。除了步行,属下认为最好的办法只能通过南边的青水城,摆渡蜜饯河从五里亭渡口上岸。轻骑可以上船,只是陛下你的座桥恐怕难以容下。”邓肯语速极快,像支射出的箭矢。

阿依莲听出统领大人对事态的不满和恼怒。他的喉结不停地鼓动护颈。

“还有一件事,有一个人闯进队列,他说是蓝崖城的梅纳德骑士,一定要觐见陛下你,还有一封信件,请陛下亲启。”邓肯从马背倾前,递来染了血迹的信。

“人呢?”国王问。

“死了。来到的时候伤口撕开后背,看似钢剑从侧边的锁子甲插了进去,他的血差不多被泥土吸干。我见到他的时候几近昏迷,说了两句话倒地不起。”邓肯回。

国王拆开信封,细看一遍。他尽管异常小心,手指仍染上未干的鲜血。阿依莲从对面的储物台取来金丝边的白色丝绸手帕,轻轻地擦拭。

“传我命令,停驻稍作歇息,待前面的驿道稍微松弛再上路。另外找来一个身材与我相似的士兵。”无为二世道。

“遵命。”邓肯调转马头,扬起缰绳驰骋开去。他一路跑一路高声呼喝所有的骑兵。

阿依莲感觉国王在思考。他的手紧紧地揪住那封血书。

“你要回的家躲在蓝崖城的背后,若然走路必将经过交战之地。枢密院通过达伦男爵的绅士交战请求。可你要回家的路仍是凶险。”国王露出浅浅的笑意。

“他们要在哪儿摆开战场,你知道吗?”阿依莲在碎石镇听过游吟诗人比索唱过绅士交战的诗篇。领主凯尔伯爵以家族的苹果树旗帜为荣耀,率领两百个忠实的骑士。他们在梅伦坡以少敌多,血战兰尼斯特男爵的五百骑兵。当战马相碰倒地,当骑士的头盔被敲烂,当旗帜化为碎步,当所有的战士倒在血湖里,凯尔伯爵深陷二十余人的包围。他的椴木盾牌粉碎,像是被利齿撕裂,兰尼斯特男爵的钢剑不停地挥舞,直至砍下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头颅。

最后比索留下眼泪。阿依莲却不能理解绅士交战,荣耀胜于生命并非普通平民能理解。

“我正好有事路过黑水城的碎石镇。这段路途庞大的车辇像个累赘,我接受邓肯的建议,准备骑马轻行,你愿意跟随我吗?”国王道。

腹下隐隐的痛楚提醒了阿依莲,她不知如何作答,脸发烧般地热辣辣,羞涩地点了点头。

邓肯回来的时间比阿依莲想象中更快,办事能力可与说话的速度媲美。他身旁的另一匹战马坐有个身形消瘦的骑兵,矮了邓肯半个头。

“陛下,你要找的人来了。全营就这家伙索尔泰合适。”邓肯道。

国王传出他的旨意,“邓肯你听好了,索尔泰将坐在我的位置,暂时担任国王的替身。我要提前赶往蓝崖城,独自一人而去。你切不可走漏消息。”

“可是我身为御前统领,若然陛下有所闪失,莫里森大人会剥了我的皮。”邓肯的目光闪烁着迷惑和焦虑。

“你再多言,我先割了你不听话的耳朵。”国王语气柔和地说。

邓肯悻悻地应声。

车厢的空间可以再容纳两个索尔泰,即便他穿上不合身的臃肿的铠甲。国王除下头顶的貔冕,利索地脱下海蓝色的锦缎袍衣,转瞬化身御前骑兵。他不忘掰下手指的祖母绿玉石指环,露出笑容道,“索尔泰,送你的礼物,好好做个暂时的国王。”

索尔泰瘦长的脸与身材有如长矛,两道下线月般的长眉毛,鼻梁深陷,鼻尖突兀出像山峰一样。胡须刮得干净,显露出唇下的黑痣。他并不惊恐失色,目光一如之前的平和,“谢过陛下的赏赐。”

阿依莲对比索尔泰的着装,同样国王的外衣。索尔泰没有国王的气势,他更像将军。

无为二世牵来阿依莲的手,顺势抱起怀中从车厢跳下。他让阿依莲的脚踩到马镫,接力扶上战马,随后从容地翻身坐在马背之上,阿依莲之后。国王俯视下方的邓肯,“请你下令继续行军。营里出现一个逃兵,你作为御前统领职责所在,将会派遣为数十人追踪。”

邓肯听懂明白国王的隐喻,“请陛下放心,他们必将寸步不离逃兵,视线之内若有冒犯肯定诛杀。”

国王拉到缰绳,踢了脚马刺,驱使座下之物从侧边的林荫小路远离骑兵营。太阳像是歇息了,穿过叶梢的光线并不充足。林中的谷鸟悠然地叫鸣,飞驰的干燥的气流吹过阿依莲的脸,她难以理解国王如何分辨方向。蜿蜒曲折的小路没有尽头,他们走进死道。

阿依莲趁着驻足之际喘了口气,虽是骑马却比步行更累。

“那边有水流的响声。”国王驱马靠近声音的方向。两人的视线内出现一条平缓地河流,清澈地水面倒影出岸边的芦苇丛,顶上的白絮随风招摇。河岸对面有座显眼的琉璃色方塔。国王找了处浅水,马蹄小心地踩着足下的卵石,几近半腰的水面渡河。上岸后他们走过纵横交错的田埂,翻过绿油油的山坡草地,遇见数处荒废的红褐色石头房子。这时阿依莲方才察觉塔顶丛生茅草、寄生花、长青藤,原先金黄色的墙面褪了色,交角有水迹的地方爬满青苔。她的距离再靠近些,眼眶映入一从灌木,遮掩破旧不堪的塔座。

“这油灯塔还没倒下啊。”国王感慨地说,“我曾经爬过上去。除了灰尘、蜘蛛网、潮湿和窒闷的空气,还有到处乱闯的老鼠,一副躺在塔顶的骸骨,眼眶没了眼珠,却盯着我。”

阿依莲倒是吓了一跳。

国土续道,“那人应该死了有段时间,随身的衣物像是纸灰一样。起初我以为老鼠吃了他,可后背插有一把匕首。匕首比他的性命更坚硬,锋利的刀刃褶褶发光,我费了好大劲才从骨头中拔了出来。”

这时战马走上一条青玄与紫色相间的石板路,国王急忙驱使马头靠近右边,“那人死后并不是没有贡献,他留给我一笔财富,鹿皮钱袋很沉,二十二个银币,十一个铜币。因为有了路费,我得以从容和宽松地继续行程,接着寻找我的母亲。”

“你找到她了吗?”阿依莲好奇地问。国王的话题由始至终地谈论他的亲身母亲。

“一个年少时的梦,我误认为我来自中原河谷地区。从三叶郡一路走向国都,我几乎游历完中原河谷地区,结果一无所获。”国王的语气充斥着失落。

他们开始遇见往来的行客,牵着骡子的带上宽带草帽的路人、装载橡木桶的板车、快速奔驰的马车。奇异的目光纷纷投视而来。再远处的风车磨坊、红砖高塔、起伏高低的屋顶映入眼眶,还有空气弥漫的酒香味,彷如有人打撒了酒瓶。国王追随一辆运送紫衣葡萄的货车,慢慢地走入热闹的集镇。林立房屋甚是喜欢在屋檐的翘角悬挂招牌,像是御前骑兵营手持的方形旗帜,不同的是上面的图案。国王四处张望,最终选择橘红底色,菱形双框内一座皑皑白雪巨峰图案的酒肆落脚,他翻身下马,语气轻松地说,“我以前来过这个小店,如今变大了。”

阿依莲示意国王不用帮忙,她有模有样地抬高右脚,协同踩在马镫上的左脚,有如飞燕轻盈地落在地面。

国王举高护罩,“我在想,你善于学习,想必很快学会我教你的伎俩。”

原本翘脚懒洋洋倚在门梁的酒肆小二赶忙迎来,棕色的卷发末梢爬出黄巾帽,堆满笑意的雀斑脸有个酒窝,“大人,您是吃饭还是住宿一起?”

“附近有武器铺吗?帮我换普通钢材的锁甲,一副不带护喉、护脸的头盔,还有黑色皮手套。多余的钱拿回来给我。”

“尤金乐意为你效劳。盔甲尚算体面,做工精细,还有王族的徽章。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有人会怀疑是不是偷来的。即使来路正当,可你提出的条件超过它的价值。德尔塔的手艺我不敢评价,但他的脑瓜显然比他的手艺精明。德尔塔能给回的,我猜不会有多余的钱。”

“你多少岁了?”

“十六。”

这是个孩子,阿依莲想。尽管尤金有副老城的脸型,孩童般的嗓音掩饰不住稚气,打转的棕色眼睛却有着年龄不相称的狡猾。

“我还要更换坐骑,附近有牲口场吗?”国王续道。

“我们这里不叫牲口场,你说的是工会马厩吧。除了战马,骡子、蠢驴、耕马,他们那儿都有。你打算怎么换?”尤金说。

“换两匹矮马。如果你乐意效劳,我打赏一个银币。”国王提出诱人的条件。

尤金啧啧嘴,他往酒肆里面瞄了一眼,再回过头细细地打量国王,“你的运气不错,老板瘦子诺尼克在打瞌睡。原谅我的顾虑,这个地方能除下你的铠甲吗?不如我带你到德尔塔的武器铺,你们在哪儿想怎么聊就怎么聊,趁着空隙我骑马到工会马厩,按你的条件兑换。大人,你觉得呢?”

国王同意尤金的主意。尤金牵马在前领首,阿依莲与国王随后。最初时通行还算通畅,经过一条丁字道路后街路逐渐拥挤,行人有如潮水,与马车挤在一起。尤金向他们解释,因为通往黑水城的驿道堵塞,有些人选择绕行酿酒镇。三人举步维辛,路过一排笔直的酿酒铺,空气中挥斥浓郁的酒气。阿依莲像是喝了一壶美酒,她有点管不住昏沉的脑袋,急忙用手捂住鼻息。紧接着的一间铁匠铺喷出炙热的气息。一个粗眉毛的学徒挥舞黑影般锤头,叮叮咚咚地落在铁砧上的钢剑。国王耀眼的黄金色盔甲吸引了他的视线,他一边擦拭额尖汗水一边瞩目。

“就是这里了。那位就是德尔塔。”尤金指了指背向他们的打赤胳膊的盘辫男人。

阿依莲顺向尤金的指向找到嗓音粗哑的德尔塔。他正举高椴木盾牌,看是非常异常不满,话语里夹杂粗言。一旁的年轻学徒诺诺地低头不敢直视。

“生意来了,德尔塔师傅。”尤金带有笑容地打招呼,“这位大人想出售他的铠甲。”

德尔塔转过身,黑色半褂松弛地挂在肌肉结实的双臂。他瞎了一只眼,眼瞎下的半边脸像是掉下油锅,阴沉的深红色。这差点吓了阿依莲叫出声来。德尔塔用另一只棕灰的眼珠扫视上门的尤金,还有陌生的客人阿依莲,最后视线落在无为二世身上,“我瞎了半只眼,另一只眼清楚地看到王族的徽章。如果不是窃贼所为,只能说明你是逃兵。”

捧场
举报

扫一扫· 手机接着看

公交地铁随意阅读,新用户享超额福利

扫一扫,手机接着读
按“键盘左键←”返回上一章 按“键盘右键→”进入下一章 按“空格键”向下滚动
章节评论段评
0/300
发表
    查看全部

    您已经读完最新一章

    作者大大 微微的一笑很倾城还在努力码字中(๑•̀ω•́)ノ~
    给作者大大一个小惊喜就不信他不更新~

    精品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