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小灵通的人,把你搞怕了,你才会主动到西昌找我的,对不?”他说。
我心想要不是卢矮子提议,我根本不会到西昌去好不好,虽然没有人能帮忙,也不敢报警,但是跑到大街上,或者银行里,往人多的地方一坐,谁敢找我麻烦。不过尽管是这么想的,我还是点了点头好让大舅继续说。
他说:“那个手,你也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下场和你在成都是一样的,事情的轻重程度了解没?”
“所以说那个手是用来干什么的,泡酒吗,”我说着又看向他手里的云朵的照片,“二舅邮寄给你云的照片又是要干嘛,而且还在老房子放了那么久你不去拿。”
大舅低头看了看他自己手中的照片,说:“忘了拿。”
我看他的表情又是那种不想说实话的样子,就知道有些东西没那么好问出来,也许只有等到这次去帮忙时尽力表现出有用的模样,大舅的嘴才会松一些。他不想说的东西,别人再怎么纠缠都是没法掰开他牙齿半厘米的。
“那你总得说说我妈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我想了想说,“要不然我跟着去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
“他们下墓里面去了,出不来。”大舅说,“至于遇到了什么问题,那边的伙计说不清楚,只是说人没事,但是出不来。”
我愣了一下,就说:“他们下墓里面去干嘛,那不是盗墓贼的活儿么,管我们苏家人什么事?”
大舅嘴一咧,说:“你懂个屁,好东西自己去挖节省成本,从盗墓贼那里买过来的还有一大笔差价呢。你自己算算,假设一个六十万的明器,盗墓贼卖给咱们要四十万,咱们只能赚二十万,要是咱们自己去捣鼓自己去卖,纯六十万。”说完大舅伸手指了指我的额头,做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当时脑回路比较直,很快感觉到有什么地方矛盾了,接着一下子就意识到问题所在,问:“你不是说失联了吗,那为什么那边的伙计敢说困在地下的人没有事,失联了不应该完全不知道对方情况吗?”
大舅看我一眼,说:“你能发现这个事情也真是难得,你说的这个问题,就是我为什么不放心的原因。”
“你是说那边的伙计在说假话?”我说,“他们造反?”
“傻逼。”大舅听到我这第二波分析,马上就骂了出来,摆摆手,“滚滚滚,懒得多说,自己回去睡觉,别烦我。”
等我云里雾里地回到座位那边,卢矮子还睡得和死猪一样,我发了半天的呆,才知道大舅为什么骂我傻逼——伙计要是造反,就不会告诉大舅出事了,直接跑路推脱责任才是最好的方法。既然伙计向大舅求助,说明那边确实遇到了困难,只是伙计有什么难言之隐。
至于二舅他们是不是安全的,我们这一帮人完全不知道,只能赶到那边看看具体情况。
等我们到林芝的时候已经是八九点钟,这时候居然还没有完全天黑,暗淡的光线在天空渲染开,远处高耸的山脉像是吞噬光亮的野兽,黑漆漆一大团匍匐盖住大片的夜空,很有种惊悚的感觉。我走出飞机,就被针一样的寒风摸遍全身,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才想起来加厚衣服。大舅的伙计去帮忙搬一些需要用到的装备,卢矮子自然也要帮忙,我只好一个人站在一边等。
机场有人来接,开口就喊大舅“七爷”,我知道这一定是跟随二舅过来的留在地面没有被困住的伙计之一。他给大舅描述了情况,我很想站近了偷听,但是大舅一直面向我,这就非常地难受。出了机场,黑压压的山瞬间围住我的视野,让我感到莫名的不安。大舅走过来指着山说:“你妈就在那里面。”
这句话非常的像在骂人,但是从大舅的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一种警告。
我们租了几辆面包车,就要顶着夜晚上山。我以为大舅急着救人,没想到从山脚斜着进行了一段路居然就歇了脚,找了附近的寺庙借宿。这时候温度可能只有十摄氏度的样子,不可谓不刺骨,我哆嗦着问大舅为什么不早点救人,他说夜晚看不见,很多具体分工到了现场不能瞎摸黑行动。
我心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再说了大舅这个皇上都没急,我一个太监急什么,于是就安心地回房间睡。
由于缺乏足够的休息,这次睡得非常爽,爽到自己忽然惊醒一看就傻了。寺庙房间不多,伙计们五六个人挤一个房间打地铺睡觉,但是我身边只有几床凌乱的被子,卢矮子和别的伙计都不见了人影。我慌了神,马上穿衣服跑出去查看左右的房间,都是没人的。
如果是都去吃早饭了那没道理不把我叫醒,更不可能是什么集体上厕所。我跑到寺庙外面一看,连昨晚租的那几辆面包车都没了,心里一凉,瞬间感觉自己是个孤儿。旁边有喇嘛在扫院子,我走过去问大舅他们去了哪里,喇嘛说大舅让人转告我不要担心,好好睡觉。
我心里就骂了一声,想着这毛线情况谁睡得着,要是他们三天之后回来我莫非就在这里坐三天?大舅要我出家当和尚忘记红尘?而且我本来就不是过来旅游的,大舅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那还不如留在西昌。
我问喇嘛,大舅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喇嘛说他们大概六点钟就走了,天还没亮,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然后补充一句:“你们外地人现在旅游的地点好奇怪。”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施工的地方?”我问。
喇嘛说顺着公路上去会到一个叫布久喇嘛岭寺的地方,那里就拦着不让人进山了,所以说他自己并不是很清楚什么地方在施工,最后还补充说过去有接近一百公里的样子。
我心想那边肯定是大舅派人拦的,于是没再和他多说,收拾了东西就到寺庙外面去站着,看看能不能拦一辆车。现在已经是十点钟,不知道再往山上走可不可以赶上。但是我没想到这条路上山的人基本上没有几个,就算偶尔有也是慢悠悠步行上来的本地人,我傻站在路边足有半个小时都没见到哪怕一辆摩托车。
就在我快受不了准备步行往山上走时,终于上来了一辆面包车,和大舅租的车很像,感觉应该也是从同一个公司租的,我急忙伸手示意搭车,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理我,方向盘一打就绕开我继续往上面开。我急了,跑步上去追,喊司机停车。车窗是开着的,所以司机肯定听得到我在喊他,但是我追着喊了足有一百米的样子他才停车,可能本来不想载人,可实在受不了我的纠缠。
我马上追上去气喘吁吁地说我想搭车去上面,结果瞄了一眼车的后座就愣住了,后座坐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