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刷了房卡,进了大舅的房间。他离开的时候把窗帘拉死了,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光亮。我进去小心翼翼地转悠了一圈,果然是不可能有他的手机的,只好等他回来再说。我想了想,干脆抽了一张纸,把他的房间和我的房间连通的那双向门给卡住门锁,说不定他睡着了之后我可以从我的房间开门摸到他的房间里偷手机。
大舅回来的时候开门声音很明显,在那之后我马上就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他房间的动静上,想找时机进房间拿他的手机。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他那边都没有动静,我只好继续等,心想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找个借口去找他拿手机用。
比如说我手机找不到了,需要用他的打电话听铃声找我手机位置什么的。
机会来得很突然,我忽然就听见他房间里有淋浴放水的声音,看来他要去洗澡了。我等了几分钟,免得他放水的时候人却在屋子里干别的事情,正好碰到我偷偷进来,那就尴尬了。
等时机差不多了,我就小心地推开双向门,探头往他房间里看,屋子里没有人,只有浴室里有哗啦啦的淋浴的声音。我立马蹑手蹑脚地进去,避免触碰到任何能发出声音的物品,然后目光迅速扫视整个房间,接着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手机。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输了密码,打开手机相册翻找起来。不过我没想到他的相册里内容非常单调,无非是一些古董的照片,根本没有云的那一堆。我心想可能是他把云的照片放在别的文件夹里了,所以相册不显示,于是再打开文件管理去找。
这时候我灵敏的直觉就涌了出来,不出几分钟,我就翻到了一个叫做“事务”的文件夹,点开一看,里面还分了好几个文件夹,其中一个名字就是“云”。
我把“云”打开,一大串眼熟的白云照片映入眼帘,一排列下去,足足好几十张。我看了看浴室那边,大舅应该短时间不会洗完,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操作。
把云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我自己,看着那一张一张照片走进度条,心里挺急的,只能耐心等,直到所有照片传输完成,再删除消息记录,这样大舅就压根不知道有过这么个照片传输过程。
完成之后,我就想马上离开,但是心里鬼使神差的忽然想点开除了“云”之外的另外几个文件夹,看看里面有什么。
这种窥视他人隐私的感觉很忐忑,我不知道继续浪费时间会不会是一种作死行为。
但是接下来显示出来的照片,告诉了我,我的直觉是对的。
在第一个文件夹里,我看见了从西藏那个墓里拿出来的龟壳的照片,而且拍了好几张,分作不同的角度。我想了想,把它们通过微信发给了自己。
第二个文件夹里,是三个视频,我看视频的预览图像是在墓里的样子,至于是什么墓我就不清楚了。
三个视频都不大,似乎发送需要的时间不会太长,我也把它们发送了出去。
最后一个文件夹里,是一份表格,标题是“调查中”,我把它发给我自己之后,删除了消息记录,然后就想把表格打开看看是什么。
然而刚刚打开,大舅居然就裹着浴巾从浴室里面出来了,连莲蓬头都没有关掉。我大吃一惊,赶紧把表格给关闭,跑已经来不及跑了,只要不被他发现我在翻他东西就行。
我把他手机放回床头柜,然后用正襟危坐的姿势坐在床边,这时大舅刚好走出来看见我。
他愣了一下,我没等他开口,就先说:“我手机在房间里找不到了,要用一下你手机打电话找找,说不定在床底下。”
大舅一抬手,说:“打呗。”
我听了就松口气,把他手机拿起来,接着马上就意识到他玩儿我,于是立即说:“密码是啥。”
大舅的表情明显松和了些,我心想还好反应快,要不然他发现我知道他的手机密码之后肯定会怀疑我看过他手机里面的东西。
他把密码给我说了,就自己在梳妆台那里剃胡子,但是一直在通过镜子看我。我演戏一样打开联系人,拨通了我自己手机的号码,然后放下手机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我自己的手机塞到床底下。
等到我的手机响铃了,我便弄出翻找的声音,然后把手机拿出来,对大舅的房间那边说:“找到了!”
他“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把微信收到的文件全部转移了一遍,然后清空了消息记录,这才放松下来。我完全没想到大舅会毫无征兆地走出浴室,本来以为再怎么说也应该先关掉莲蓬头吧?
不过好歹是弄到了最需要的照片,我待会儿就能联系耗子鬼的人。
隔壁的大舅到底是不是真的大舅,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他带着那么多人马,总不可能也是假冒的。
除非整个房间苏家都被别人架空了,当然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没有人是傻子。
等到深夜了,我快准备短信联系耗子鬼的时候,才忽然意识一个问题。
我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能从双向门进入到大舅的房间里去,好在大舅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也是很平淡地把门关了,估计以为是之前忘记了关。
我给耗子鬼的人发了短信说:“照片已拿到,我可以和你们合作,但我有几个要求。”
发完了之后我感觉语气还不够主动强硬,于是又补上一句:“如果任何一个条件不满足,我都不会和你们合作。”
那个人隔了半个小时之后才回信说:“请讲。”
我想了想,列出几条,说:“第一,为了防止你们搞事,照片要一直在我手里,不可能发给你们,只可以看,答应么?”
又隔了十多分钟,他才回信过来说:“可以。”
我感觉可能是我提出来的要求比较苛刻,他需要和其他人商量,或者是汇报上级。总之我不会认为这个人是曹鸭子,哪里有老大亲自处理事务的。
我又说:“第二,我一个人跟你们走,这完全讲不通,我们之间暂无信任可言,我必须要带一个人一起,这个人和苏成林几乎没有交际,只是我个人的朋友,可以?”
这次耗子鬼没有回信,我心里没法拿捏把控。我心想如果能让卢矮子一起的话,我好歹能不被他们欺负,但是要是他们不答应,我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看起来我只能通过假装强硬来争取机会了。
耗子鬼很久都没有回信,我实在懒得坐等了,想起从大舅那里偷到的三个视频和一个表格,于是就翻出来想看看。
我把表格点开,内容还挺长,能往下翻好几页。第一列是人名,第二列是住址,有些人后面没有住址,是空白的。第三列是打勾,有些人后面打了勾,有些没打。
我没有看懂这个表格是什么意思,不过打勾肯定代表了什么。我把表格拉到最下面,居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曹简”
“住址:无”
后面打了勾。
我心想曹简不就是大舅说的那个死在邯郸子母陵的耗子鬼上任老大么,莫非后面的打勾表示死亡?
所以说这是一份死亡名单?
表格的最后还有批注,写着“附件见下一页”。
不过这个表格已经没有什么下一页了,我已经拉到了底部,想必所谓的附件应该被大舅处理过了,所以说我没发现。
三个视频都各只有几分钟的时长,我点开第一个,开幕就是一片漆黑,而且摄像机质量不是很好,录像有很多雪花点。
接着里面发出一些杂音,然后摄像机被人拿了起来,我才勉强看见屏幕里面有一些内容出现。
有几个人拿着手电,都挂在一根根绳子下面,四周一片漆黑。他们像一个个风铃一样摇曳,缓缓地往下降。
一个人说:“绳子够不够的?”
另一个人说:“先看看。”
他们所在的地方像是一个天坑,手电照到的石壁全是青苔,而且还有涓涓细流。大概这样下降了半分钟,手电照到了下面的地面,是破损的石砖地,很多断掉的像柱子一样的凸起参差伫立着,那些断柱上都缠着青铜锁链。
这些人到了地面,解开绳子,然后开始探路,一个人说:“七爷,来吧!”
接着拿摄像机的人把镜头朝向了正上方,我就看见大舅也挂着绳子降了下来,和他一起的还有另一根绳子,挂着的人看起来很像老妈,只是镜头里没有给正脸,我没法确定。
他俩落地之后,一行人都拿着手电到处照,穿过大片断柱,尽头是一条墓道。
这墓道的墙壁上,壁画非常眼熟,是圈圈绕绕的流云纹。有人拿手机拍了照片,大家继续顺着墓道前行。
这个视频后半段基本上就是在走这条墓道,走出墓道之后是一个圆形墓室。
我一愣,就抵近了仔细看,那墓室中央果然有石龟壳,墙壁四面八方还有七条另外连接的墓道。
我心想卧槽,这不就是西藏那个墓么,当初我和虎子还有卢矮子还走错路,遇到了血尸。怎么这帮人从别的地方进来了?
这墓他妈的还有别的入口?大舅以前真来过这个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