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那些凡人国度登基，也是这么多繁荣缛节？”
明枯山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大同小异吧。”
周五楼没什么兴致看着些，只是眼前的登基，算是一场戏的终场了，既然看都看了，甚至于自己还上台耍了几圈，自然是要看完的。
“荀贤登基了，算是谁赢了？”
明枯山没有回答，说实话，哪怕是他，也不知道那两面镜子，选的是什么。
“不论谁赢了，都是她柳树赢了。毕竟她下的注赢了，谁是庄家不重要。”
周五楼叹了口气：“镜之辉啊，说实话，哪怕是我，也有些心动。”
“心动？你可知道，所谓的黑白子，说好听些，是这两面镜子的人间行走，其实就是条狗而已。”
周五楼握紧了拳头：“先生，我其实一直想问，整件事情，为什么我们要掺和进去？”
明枯山眉头一皱。
嘭！
一道诡异的红光不知从何处爆射而来，以众人无法预知的速度，将穿着龙袍，脸上满是笑意的荀贤，射成碎块。
五颜六色的护体法宝的光芒仿佛才反应过来，化为一道道同心圆光盾，护住一地的碎块。
周五楼嘴角微张，似乎是惊愕，难以置信和一丝丝的害怕交织在一起。
哪怕是明枯山，也是微微一愣，随后嘴角轻轻上扬。
“他不是天命，也不是什么先驱或者觉醒……他，是许阳。”
明枯山拍了拍呆在原地的周五楼：“走吧，事情没做成。费心探讨做事情的原因，是浪费时间。”
远远的，一处枯草掩盖之下，一根冒着诡异蓝烟的漆黑枪管，黑黢黢的指向远方。
自检数据流一道道的穿过f002芯片，其上千万道肉眼难见得灵路不时闪烁着灵光。
[灵流子环磁激光束，首发自检：发射参数：光介质常量拟合度99.3。机动误差拟合度98.3。损耗拟合度96.2。弹道参数：穿透9，散射1，强度9，环速堆叠9。目标分析：肢体爆裂引发死亡。数据传送完成，启动静音自毁。]
一道炽烈的蓝色火焰缓缓将整个装置燃烧殆尽，只剩下一捧有些微热的枯草。
…………
王言看了看不远处微微露出阴影的巍峨城墙，正准备跟车上的人说一声。
还没说出口，却看着许阳下了马车，柳树看了看手里的一块灵玉，眼神有些复杂。
这块微紫色的灵玉之上，一串串细小的灵流围绕着灵玉流转。
柳树想将其放入储物法器中，又觉得不妥，这灵玉虽然是块法器的样子，缺给人一种活物的感觉。她从储物法器中找到一根鞣过的宝蛟龙筋，将其穿起来挂在身上。
许阳循着官道，走向不远处的苍云城走去。
“LX002，系统初始化。”
看着一道细微的灵流从瞳孔中一闪而过，许阳叹了一口气。
“交给那丫头，你还真是相信她。”
许阳想了想：“我没得选择，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一次。外面的人，能信任的，只有她了。”
“一切看你的造化了，我确实是没办法帮得上你了。之前你和赵开一战，动了我的本源。虽然只是一丝，但也让我失去了精微控制金色灵气输出的能力。这意味着，我没有办法再低于生辉的阶段，帮到你了。没有两界隧的力量，这份本源很难恢复，甚至于我可能会因此沉睡。”
许阳看着前方的城池。
“下次，再见。”
灵瞳沉默了，像是消失了一样，再无音讯。
许阳的表情有些凝重，他知道，再次走进这座城，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您好。]
“今天，是什么日子。”
[九月初七。有什么需要记录的吗？]
“重命名，就叫初七吧。系统初始化完成后，进去生命系统调试。尝试接入神经网络，之后的流程玄应该给了你流程基础。”
[初七明白，之前的001号留下了详尽的流程，以帮助我熟悉接手的各项工作。]
许阳微微的停下了脚步：“你就叫她，玄姐姐吧，她不喜欢别人称呼她的序列号。”
[明白，请问还有什么要留意吗。]
“没有什么了，记得和绝冥剑做好数据交接和相关的联动。”
说着，便走到了城门。
守门的护卫看着许阳一身黑色短衫，戴着斗笠，身后悬浮着一把古朴的黑色重剑。
“请少侠稍等，我等去移开拒马。”
许阳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几名像是把他认作仙门弟子的守卫。
滚烫的茶水冒着白烟，消散在许阳眼前。
许阳侧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
“倒是没想到，你这小茶摊，还有二楼。”
茶摊小贩瘫坐在椅子里。
“你这次来，应该不算跟我聊这个的吧。”
许阳点了点头，想着眼前的前辈似乎不怎么喜欢听那些客套话。
“我想要一把钥匙。”
“进道场？你们许家不是有玉吗，进道场应该不是难事。”
小贩摊开双手。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进的，不只是苍云道场。”
小贩眯了眯眼：“嘶……开三脉，甚至有一条罕见的紫雷炎脉。不过这远远不够，你可知道，想进那座棺材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一把钥匙。”
“进去了，可就不一定能活着出来了。”
小贩给眼前的少年续上一杯茶。
“进去？我要这把钥匙，本来就不是为了进去。”
小贩微微低着头想着。
“你见过黑镜了？”
许阳看着眼前的脸色有些阴沉的小贩：“见过了。”
“她说了些什么？还是，都说了。”
许阳苦笑了一下：“她很耿直，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说的很细致。”
“她还真是很待见天命这个……位置，至少每一届都一样。”
小贩说着，随后话锋一转：“所以，你可以说说你知道的。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许阳敲了敲桌子：“我想的是，换，而不是简单的哭诉或者什么的。”
小贩死死地盯着许阳，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许阳笑着：“别，我并不是再挑战一个活了几万年的妖怪的尊严，也不是再把这次信息交换变成一次对立面的谈判，我只是希望前辈能够理解，一个将死之人的苦衷。您可以先提出您的要求。”
小贩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好，这大荀皇帝，谁做的？”
许阳有些惊讶，他原本会以为这件事会很快就穿出来，可似乎京都发生的这些事情，没有一丝流传到苍云城。
“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说，不是二皇子，也不是三皇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小贩端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都死了？”
许阳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给我一把，穿过苍云法阵的钥匙，你是守门人，一定会有的。”
小贩从袖中取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青铜尺。
“只能用一次。”
许阳伸手收了下来，将其收入储物戒指中。
随后，许阳转身，准备离开：“你想夺舍那尊骨头，想活下来？”
这句话有些突兀。
许阳没有转身，只是说道：“这可能是言道人万年来的用心良苦，也可能是十方两镜的阴暗交锋，也可能是十代天命明枯山的筹码，不过这些对我许阳而言，都不重要。”
“那你以为，什么重要。”
许阳笑着：“活着，为自己活着，更重要。死了，什么都没有。”
小贩皱着眉头：“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是一种死亡呢？”
“你看过戏吗？”
小贩有些不解，甚至没明白为何许阳会这么认为突兀的说道这个。
“戏里面的角色，对于看戏的人所在的世界，就是死的。而且，我已经死过一遍了，不想把这辈子过的这么……垃圾。”
人走之后，茶还未凉。
小贩缓缓伸出手，一片片鳞甲的图案缓缓浮现：“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啧，看门人这种身份，确实也很垃圾。嘶，什么是垃圾？”
不年不节，位于整个许家后山的族墓，一处新坟还有着一些没有烧完的纸钱。
许阳将手里的一束白菊轻轻放在墓碑边。
“你儿子是个很努力的人。”
似乎是再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和这个长眠在地下的，自己这副身躯日思夜想的亲人说些什么。
只是叹了一口气，许阳跪倒在地，对着墓碑叩了三个头，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