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的衣襟上留着自己咬过凹下去的痕迹,可是她根本没去想是否真的咬疼了他而为之内疚,因为这是他应受的!
“疼也没关系,包括刚才那个拥抱,也算是我还给你的。”闫天煜淡漠的一脸无所谓,双眼毫无焦距的望着她,“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怎么,你不想见我?”当舒塘抹掉眼角的最后一滴眼泪,她傲娇的嗤之以鼻。
闫天煜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咄咄逼人',好比被人掐住了声带发不出一个音调,然后挣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让自己声腔得到呼吸,决绝却艰难的发出了一个’对'字。
但说完的下一刻,他看到她眉宇的伤感有些后悔,可他很快又用钢铁坚硬了那柔软一角。
“既然不想见我,干嘛还要送我这个?”舒塘将手腕抬起来,白玉手镯像是一把利刃发出酷寒的光芒,她带着一脸的嘲讽。
闫天煜除了掠过漆眸深处的一丝苦楚,仍然面色冷酷,”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也当是分手礼。“
嘴角的笑容如尖刀割裂了舒塘的心,她原本还奢望着他能给出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可是这一次还是离不开‘分手’两个字。
心痛之余,她看到了他神色中的处处躲闪,她甚至察觉到了来自那冰冷的眸中掠过的一点疼惜。
她不会看错,因为往往闫天煜撒谎时就不敢和自己对视,而且眸光涣散聚集不到一起。
她仿佛找到了出破口,紧紧逼问:“闫天煜,你心里绝不是真正的想和我分手,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小吵小闹都是家常便饭,每次吵完都能够重归于好,而这一次却突然拉黑了她的微信甚至下了决心要和她分手,一定是有别的什么理由。
她埋怨当时为什么就没想到这些,心底深处也有一个声音强烈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闫天煜本来在心里已经布好的局如今突然被舒塘戳破,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漏洞,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说不出只字片语。
他想强装镇定,可慌张已经开始沿着心里爬上了冷毅的眉宇,他越发慌措的目光更让面前的舒塘巩固了那道质疑的界线。
“你真的在骗我。”舒塘带着肯定性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
闫天煜再次从一言不发的低头中抬眼,脸上放平了许多,冷笑:”我没有隐瞒你什么,况且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还真的以为这世上除了你我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吗?“
“是我太自信还是你演技太烂,闫天煜,有本事你现在就找一个人来证明你说的话,我就信你。”
舒塘表露出了在感情面前从未有过的自信,她坚信谎言拆穿后闫天煜还是会原形毕露,因此掌心里对这场赌局已经完全的胜券在握。
可是她的过度自信却也让她在下一刻摔的粉身碎骨,一声清甜的女声从闫天煜的身后传来,她的视线越过他肩侧看到一个高挑女子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来人不管是面容还是气质都比她强过了很多倍,属于走在人群中极具辨识度的美女,一头柔顺的长发如海草般随着身体的跑动在胸前摇曳,与牛奶白的肌肤形成了动人心魄的对比,骨相雕琢成一张西方女神的典雅面孔,皮相却具有东方女性的婉转和柔美。
她表现的明明是很平易近人的,可舒塘却觉的她是上天派来特地压迫自己的克星。
僵硬的嘴角一直到这个女人走到闫天煜身边的那一刻才收敛下来,而闫天煜却将手自然的搭在女人的肩膀上,然后往怀里一带,一连串的动作就像一根毒针带着血红色穿透了舒塘的眼球。
这双指节有力掌心温热的大手,曾经会放在自己的背上轻轻安抚,曾经会替她粗暴又贴心的拂去凌乱的刘海,曾经也会在天寒之时包裹住她的双手予以温暖,包括骄傲的伸出来展现手指的修长好看,顺道还会对她的小短手冷嘲热讽……
太多的曾经,到现在竟然移转他人了。
她看到他云淡风轻的向自己介绍着怀里的伊人,“介绍一下,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尹悦,公司高管,我们明年月底就要结婚了。”
贴身依偎在他怀里的尹悦伸出一只纤纤手指,看起来高冷的长相却有着甜美的笑容:“你好,你就是阿煜的前女友吧,经常听他提起你,如今终于见到本人了。”
对方的十分友善却在舒塘看来是一副假惺惺的做派,也不管在别人看来是否礼不礼貌,她并没有想要伸出手念头,只是一动不动哀怨的瞪着这两人。
抬在半空片刻,尹悦尴尬的笑着收了回去,一旁的闫天煜立马就不悦的说道:“舒塘,你就那么小气吗?”
”没关系啦,认识就行了。“尹悦的通情达理,也让舒塘越发觉得恶心虚伪。
“是啊,我就是小气,所以你才会移情别恋嘛。”舒塘惨白的咧开唇角,“看不出来啊闫天煜,刚和我分手就找下家了,你就那么着急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说的好,那我就恭喜你们了。“转而,舒塘将阴冷的目光移到他身边的女人身上,走上前,漫不经心的放轻声音,“但作为他的前女友,我有必要好心提醒你一下,要知道之前我跟他提结婚他一直找借口,如今在你这里竟然那么顺理成章,你庆幸之余也得做好一些婚后的思想准备。”
“什么准备?”尹悦不明所以的眨着浓密睫毛下的漂亮双眼皮,同时这张阴森森惨白的脸也让她浑身上下都在发毛。
“他是军人,意味着你们得长期两地分居,一年都难得见几次面,更别说还家庭团聚了。长期下去就会造成一种空虚的感觉,再说的不好听,万一他哪天……”
“舒塘,你说的够多了!”一声冷厉掐断了她的张扬挑衅,舒塘带有报复性的得意的瞟了他一眼。
舒塘的确是愤懑的,更多的是闫天煜对于结婚这件事上对自己和别人做出的不同态度的挫败感,为什么一到自己这就拼命的回避,而到了他人那里就如此坦坦荡荡。
还是自始至终,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都从未达要携手白头的那一步。
舒塘反唇讥笑:”你嫌我烦啦,还是你怕我说的真的会成为事实。“
”你说话不要太恶毒。“
“我就是哪一天成了蛇蝎女人,那也是你逼的。”
尹悦清甜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烽火对峙,“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好自为之而已。“笑容里发出来的信号极为寡情,舒塘将手镯从手腕滑下来,把这个’枷锁'交到了尹悦手里,”这个手镯的主人应该是你,我可受不起。”
“闫天煜,从今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但我也诅咒你们的婚姻,随着时间去慢慢腐烂。”舒塘头一次说了这么恶毒的话,可这句话也如一条毒蛇,吐出了蛇信上的毒液后却偏生侵入了自己的肺腑,一点一点的蔓延开痛不欲生几近被吞噬,最终被毒性活活折磨致死。
可她倒是真的希望自己中了剧烈蛇毒,一命呜呼,也就不用再去瞧这些让她怨恨厌恶的人了。
来这之前,她将所有的故事都设定成了一个好结局,她认为他们的宿命并没有结束,也认为他的心里始终装着她,不然不会在断了关系后还会想着来让人找她。
而她也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说没脸见自己,他确实是没脸,甚至是不要脸!
她的离开,就像带走了一道风尘,也带走了闫天煜存留的那份执念。
而这份牵挂,化作心伤飘散在千沟万壑里,把他们之间的一切带走的干干净净。
闫天煜在她的背影变成一个黑点时突然苦涩的笑出声,眼睛里似是吹进了风沙,先是模糊的,随后渐渐变得粘稠,脸庞上也有冰凉的物体在凝固。
抬手,手背上是湿润的泪珠,他当这滴泪是作为彼此间的诀别。
舒塘并没有直接回公寓,失魂落魄的她只想找一个地方去宣泄委屈,可却没有人去聆听她的悲伤。
脚步不知不觉挪动到一个酒吧门口,她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一进去便坐上了吧台,跟酒保要了一瓶红酒,酒保刚要拿出一个酒杯,却被她止住直接拿过红酒喝了起来。
酒保先是目瞪口呆了一会,只能神色异样的看了几眼这个浑身伤感的女孩,因为这样豪爽的酒量和她清秀的模样极为不符。
酒吧里自然不如晚上的嘈杂,只有一个驻唱的酒吧男歌手正用磁性的嗓音唱着一首苦情歌,舒塘喝的晕晕沉沉的,也没听出这是什么歌曲,只觉得好听到醉人。
她拿着酒杯刚刚转过身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唱出这么动人的歌,可没想到却撞上了一道身影,红酒全数洒在了对方的衣服上,包括之后一个很尖利的声音便叫了起来。
”诶呀这谁啊,没长眼啊!“
“对不起,对不起……”舒塘迷迷糊糊的抬起头,面前一张冷艳的面孔瞬间露出惊诧的表情。
郭蒙一时不敢去认眼前这个醉眼迷蒙又狼狈的女孩,“塘塘?!”
“你谁啊?”此刻看人都是重影的,但总觉得这张脸莫名的熟悉,她又往前探了个脖子想看清楚。
“我啊,郭蒙!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原来是你啊……唔,太好了,来,陪我喝酒……“舒塘傻呵呵的拿起空空的酒杯做出’干杯'的动作,郭蒙无语的夺过放到吧台上,一手也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还喝,再喝你就成仙了。“
“成仙,成仙就好了。”
“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突然喝那么多酒。”这是认识舒塘以来,第一次看她喝得烂醉如泥。
舒塘咧开嘴直傻乐,像树袋熊一样带着浑身浓烈的红酒味往郭蒙身上扑,小脸喝的红扑扑的,“没有啊,你看我多开心的,嘿嘿嘿……”
“嘿你个头啊,走,跟我回家再说。”郭蒙也不管已经被红酒报废的衣服,欲哭无泪中与浑身酒气的舒塘身体相贴,认命的将舒塘如抱着小孩一样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