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下定决心为陈掌柜办妥此事。
钱县令虽然未透露只言片语,但李修齐在京城见过太多尔虞我诈了,这点手段放到京城完全是不够看的,也就在这个小小的县城能起起作用了。
靖王?想到这个人他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嘲弄,想那时候他还寄人篱下的时候可没少求到自己这里来,如今坐上高位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此刻蹲在牢房里的楚歆允正抱着胳膊坐在角落里,虽然平时也没少看些电视剧什么的,但她还是低估了这牢房的简陋程度。
不仅破旧阴冷,地上也沾满了泛着异味的污渍,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还有地上铺着潮湿的稻草床,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霉味,也不知道多久没换新的了。
楚歆允转了好几圈勉强找了个能坐下的位置,心中不免叹息。
虽然刚穿越来的时候日子很是贫苦,吃不饱穿不暖的,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会银铛入狱,像她这样没背景没身份的农家人,想脱罪估计有些困难。
想到这里她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肖杀的面孔,若是这小傻子知道自己被抓了,估计是要奋不顾身的冲过来了......
楚歆允只希望这家伙千万别耐不住闯县衙,要知道民不与官斗,最小的芝麻官都能借着权势将一介平民压死!
“喂,吃饭了!”
一声厉喝将她刚刚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只见两个差爷手里分别拎着一个木桶,挨个来到牢房前,从木桶里挖出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不客气的往边缘的破碗里面一丢,顺带一起的还有个黑乎乎的馒头。
轮到楚歆允这边的时候,两个差爷却就当不知道这里有人似得直接绕开了,发完饭食后便离开了。
两个差爷刚走,隔壁牢房一个瘦弱的小乞丐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凑过来询问:“喂,小娘子,你是犯了什么错被关到这里面来的?”
楚歆允看了看他手里那发霉的不成样子的东西皱眉道:“你们天天都吃这个?”
和小乞丐关在一起的几个人嗤笑道:“有这些吃都算好的了!”
小乞丐对她很是好奇,扒着木栏杆问:“你还没说你是犯了啥事进来的呢,看你穿着条件也不错的样子。”
楚歆允自嘲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照常的上街送菜,却莫名其妙的被人诬陷说杀了人,还被抓到衙门里来了。”
一听她说道'杀人'两字,原本不感兴趣的几人都纷纷凑了过来,楚歆允这才看清楚他们脸上乌黑,穿着破烂,似乎都是乞丐。
“哎小娘子你快说说,怎么就被诬陷杀人了?还是你真的杀人了?”小乞丐此刻馒头也不吃了,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她。
楚歆允苦笑道:“我都快大难临头了,你们还有心思问这个...话说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几个人当即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楚歆允花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楚。
原来这几个人也是在街上乞讨为生的乞丐,后因为被人诬陷偷东西就被扭到官府来了,县太爷说赔偿,可他们几个哪有银钱赔偿,故就被关在这牢房里了。
不过这牢房里虽然环境是邋了些,但好歹也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是?
更何况每日还有餐饭供应,这哥几个住的都有点不想走了。
楚歆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几个人的生活态度还真是佛系啊!
油盐不进的样子。
还老是跟他扯什么靖王如何如何厉害,要不是怕暴露身份他有何必在这里跟他扯皮?
李修齐最后也只得咬牙切齿的拂袖离去,钱县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满是肉痛之色。
那可是一千两黄金!他发誓自己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一千两黄金长什么样子......
可今日就这么与其擦肩而过了!当真是罪过啊!
他心痛的端起茶盏想喝口水压压惊,可门外随即传来了差爷的呼喊声。
“大人,那人又在鸣鼓了!”
‘砰!'
钱县令本来就因为错失了一千两黄金心里痛惜的很,如今还有人来找由头,他厉喝一声拍案而起!
“把人给我带进来!!”
原本已经休息的捕快们纷纷聚集了起来,原本这个小地方晚上基本是不开公堂的,但今日也不知道县太爷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直接喊开堂.....
这一番手忙脚乱的众人才勉强凑齐,临时加点的火气也全撒在了这个被押送进来的男人身上。
“给我进去!”负责押送的捕快不客气的将他推进了公堂,面容上不见丝毫笑容。
而此刻县衙外头,两道身影躲在暗处窃窃私语。
“如今头不记得我们了,这可如何是好?”其中身穿灰衣个子稍矮一些的男子一脸郁闷,时不时的朝县衙里头张望。
旁边个子稍高一些的提议道:“那日是我们没掩护好头才导致这样的情况,现在必须将头带回去,小三别犹豫了,劫去吧”
“小七,你这话就没根据了吧,你知不知道劫狱得背多大锅,现在头的处境很危险,我们还是得小心行事为好!”名叫小三的灰衣男子摸了摸下巴思索一番。
忽的灵机一动道:“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
小七凑过来:“什么办法?”
“这身为百姓父母官,肯定是很在乎百姓对他的呼声,你看这样,我们去附近寻些路人过来,让他们围若县衙,到时候就不怕那县令出歪招了。”
“真有你的,这法子好,我们赶紧去!”
之后两人便兵分两路的去了,所幸这天色还不算太暗,路上多的是行人路人,一听两人招呼当即便如同蜂拥似得朝县衙门口涌去了。
这晚上又没什么娱乐活动,难得有些事件众人还是很感兴趣的。
高堂之上的钱县令轻咳一声,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我叫肖杀,此番是来寻人的。”肖杀毫不畏惧的直视钱县令,冷声道:“证据不明的情况下就肆意的判罪,简直枉为父母官!”
“大胆!”钱县令很是恼怒:“本官做什么决策哪里由得你来指指点点!来人啊,给本官压下去打三十大板!”
众人也早就看肖杀不顺眼了,随即便冲上来四个人将他四肢扣住押上了堂外的行刑凳上,正要开打,忽的从衙门外头闯进来十几道身影!
“哟,这就开始行刑了?这人犯了什么事儿啊?”
“是不是我们来晚了啊,我之前路过的时候瞧见这人在外面击鼓的,怎么现在又要被打板子了?”
捕快看着这忽然出现的人影,定晴一看发现全是住这附近的好事者,平日里衙门晚上不开门他们自然也没地方可去,今日怎么就全来了?
有捕快连忙进去票报:“大人,外头忽然来了好多人,我们这板子...打还是不打?”
钱县令正在气头上睨了他一眼道:“打!本官下的令岂有不打之理!”
捕快得了令便命人立刻行刑,肖杀也是个倔性子,这三十大板打的闷响阵阵很是用力,他却是牙关紧闭,一点声也都没发出来。
一旁路人们议论的声音更大声了。
“这小伙子倒是很有骨气啊,这三十大板可不是一般人能挨的。”
“可不是,换我早就晕过去了,你看他还有爬起来的力气。”
而躲在高处观察的小三和小七们则是气得牙痒痒,但无奈这特殊时期,他们也没办法出手相助。
捕快进去禀明钱县令,后者捻着细胡子一愣:“三十大板还没晕过去?”
要知道他为官这么多年,可没遇到哪个挨三十大板还能清醒的。
他本意很简单,若是这小子挨不住晕过去了,自己也有理由将其赶出去,省的再扯出些乱子来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钱县令最后只得回答:“将他带上来吧!”
肖杀一进公堂,一众行人也纷纷围了过来,要是再拿些瓜子和板凳,还真是跟看戏的没什么两样。
一见有人围观,钱县令理了理官袍坐正了姿势。
“方才你出言不逊侮辱本官,这三十大板就当买个教训!”
“你且说说此番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肖杀脸色很苍白但他还是坚定的说道:“大人,办案讲究证据,只凭一面之词便能定罪,那天下还有什么王法?”
钱县令挑了挑眉:“看来你跟那楚小娘子是一起的?”
“是。”
“那你应该清楚到底发生了何时。”他装作不在意的看了看外面路人们的反应继续道:“她投毒于乞丐,甚至被当场发现,且有杀人动机,你到时候说说她何冤之有?”
肖杀反驳道:“那大人为何不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于她?这证据和证人都缺乏公正性,并不足以判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管是突然跳出来指认的乞丐孙明还是半路被交出来的证人赵武,都是与云间酒楼有仇怨之人,这种说辞又怎么能成为呈堂证供?
钱县令眯了眯眼睛:“那你又当如何?”
肖杀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道:“既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那不如从尸体上入手,请大人将尸体抬上来,准许验尸!”
“人会说谎,但尸体不会,我相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你!”钱县令有些差怒,他本以为这家伙定然会在公堂上胡搅蛮缠,那到时候自己一致否定就完事了,到时候再寻个由头将人扔出去。
就算有百姓围观,自己这做法也挑不出错来。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肖杀竟然选择验尸,这尸体是这此判定中最为致命的漏洞,他是尽可能的掩盖。
如今不仅暴露的一干二净,还要被要求抬上公堂上来!
“咳!”他握拳抵唇含糊道:“县衙地方小,至今还未招收到作作.....验尸恐怕是不成的。”
肖杀拱了拱手:“在下不才,之前学过点皮毛,只是简单检验尸体也比较拿手,这众目睽之下大家都看着,我也没时间来动手脚。”
此话一出完全是将前后堵得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