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咕咕咕——”晨鸡打鸣时，李传红也正好伸着大懒腰走出了堂屋：“鞥——”

时下，刘爱莲、从军和从文已经上桌儿吃饭了，简单的早餐，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坐西东，贤惠之妻坐南头。

几双眼睛一对视，那自然是相视一笑各不同。

“唪。”李传红咧嘴一笑，随后便走去位于灶屋门口的梳洗台刷牙和洗漱。

至于卫生间？它在西间旁边的夹道里面呢，简单装个大铁门就成间了，也正好是挨着隔壁人家的小平楼。

不过话又说回来，隔壁人家的房子倒是没有过来李传红一家这边的路，因为他们一家的门庭朝西开，所以这不多高的一堵房墙，既为李传红家添了一道院墙也为两家作了屏风。

两户人家都习惯在院子里吃饭，如今这一家子也是有说有笑和谐美满。

“呼唔、呼唔……”李传红简单搓洗了几把脸，随后老脸也不擦，抹掉脸上的水渍再甩几下大手便来坐桌儿动筷子。

“呼……”李传红这才刚刚呲溜一口红薯稀饭，刘爱莲便不温不火地瞄了李传红一眼，随后才不咸不淡地吃着咸菜说道：“听人说，昨天人家老邱接儿媳妇的时候，你那眼睛看得直突突的，都快掉下来了哟。”

此言一出，非但李传红为之一僵，正在往嘴里扒稀饭的从军也顿时瞠目结舌地看向了自己的老爹：“呃！”

“吧嗒。”倒是从文不咸不淡地砸了咂嘴巴，随后又接着翻看画报和吃饭。

李传红斜眼扫了从军一长眼，随后又牵扯着嘴角望了一眼对过儿的刘爱莲，这才阴阳怪气闷头喝稀饭：“呼唔……哪个不开眼的说废话？竟敢在老子背后捅沟子？啊？”

“嘿嘿……”从军咧嘴一笑，随后又嘚嘚瑟瑟地吃起饭来。

刘爱莲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儿，随后只不咸不淡地往碗里夹菜却不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都跟你这吊子一样当眼盲……”

“吧嗒。”李传红不温不火地砸了咂嘴，随后便嘟嘟囔囔地吃菜就稀饭：“呼唔、呼唔……我一猜就是老邱这个完犊子……咕唔，个杖子昨天送我回来的时候，好像还踹了我一脚，看我等会儿路过回收站的时候怎么收拾他。”

“吧嗒。”刘爱莲斜瞥着李传红咂嘴巴，随后才不温不火开始吃菜喝稀饭：“还收拾人呢……你看晚上二大爷过来怎么收拾你。”

“啧！”李传红当场就急眼看了刘爱莲，那可是相当的不乐意，但从军却嘿嘿笑得喷稀饭：“库唔、库唔……”

与此同时，从文又悄悄摸摸地掀扬起了一丝嘴角。

“吧嗒。”李传红阴阳怪气地斜瞥了一眼从文，随后才不温不火地斜瞥向还在憋笑的从军。

这一眼看去，便到了十二月。

武装部，主办公楼和副办公楼之间的操场内。

“啧。”李传红叼着烟把子在跑道上来回踱步，这双手一会儿背着又一会叉腰，真是急得跟个小老头儿一样。

再放眼整个武装部，急着拉孩子往楼上跑的，拿着材料从楼上跑下来的，聚堆儿闲聊等待的，自己个儿或蹲或坐在绿化带上等候的……这一群一群、一片一片、一趟一趟来回跑的家长可是人极多。

先不说主办公楼那边如何，再看副楼内。

莫说楼外了，这楼里等着通检并且人手一份材料表的大小伙子们都已经排到下一楼的楼梯上了，这一个两个挤得、闷得咧着大嘴叉子催人赶紧往前往上走，那是感到相当的头疼和磨叽。

再看这三楼和四楼，整个走廊之上更是排得左一队、右一队，队伍里的苗子们都在等着前人进屋儿出来自己进。不过好在中间留出的空道还尚可，是以也不妨碍人员往来。

三楼，第一间【感官室/视听检查】。

“左，右……”平头小伙儿拿勺子捂着右眼用左眼眯缝前墙上的视力表，这眉头皱的手扒的……摆明就是在乱猜。

“吧嗒。”负责指引视力表的青年医生发出一声不咸不淡的咂嘴声，实际上，他实在是感到这小子有毒，毕竟自己都挑大的检了，这丫的还在那里乱说乱扒手。

再看里侧的办公桌处。

中年医生虽然正坐在桌前填写检查项目表，但这嘴里却突然嘟囔了一个词语：“鲤鱼。”

“鞥？”临检的小伙子眉头一挑，他站在距离办公桌1.2米之外的黄线等待区。

中年医生不温不火地撇了撇嘴，随意便板着方脸重新嘟囔了一遍：“鲤鱼。”

“鲫鱼。”小伙子嘴巴一张就乱对，直把中年医生气得直挤眼：“还鲫鱼呢，你咋不说大鲢子呢？”

“嗨，嘿嘿……”小伙子嘿嘿干笑，随后便抬手挠着腮帮子并拉长嘴巴说：“鲤鱼。”

中年医生略有阴沉地顶皱了一下鼻梁，随后便没好气地放下了纸和笔，乃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半转过去给人看：“多少？”

“呃！”小伙子歪头一看就是愣，随后便眉头紧锁地说道：“32？”

中年医生一听这话就皱眉，随后转头一看电脑里的色盲测试图就挤眼：“还32，那是88！”

与此同时，隔壁第二间【鼻腔、口腔】室。

一张试管长桌两位医生在负责，桌前排得队伍一米一位直接连到了门口。

“这个。”女医生将试剂管递到小伙子的跟前，但这小伙子一闻就皱眉：“香油？”

“花生油。”女医生轻轻点头，随后又将左手里的试剂管递到对方的面前：“这个呢？”

“唪。”小伙子凑上去嗅闻了一下，但随后他便捏住鼻子伸舌头：“辣椒，耶也……”

女医生意味莫名地摇了摇头，随后便将手中的两管试剂插放回了试管架子上。

“呵呵……”庞座的青年医生悠悠摇头，便开始提笔打勾儿。

隔壁第三间，【体征外科】。

房门关着，一群大小伙子正在左墙一带脱衣服，从军也在其中并且还在最里侧，但十个人里面也只有从军这小子在咧着大叉子作尴尬。

实际上，负责巡查从军等人的是一位中年医生，但办公桌那边还坐着一位半秃顶的中老年医生，而且这位也在眉头微皱地观注着从军等人。

年轻小伙子脱衣服自然快，但是这小体格嘛……也就从军还算得上壮实，尤其是站在墙角的这位小个子，那真是瘦得皮包骨，更是跟旁侧的大胖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中年医生轻轻点头，随后便稍微往后退了一些距离：“手举高，慢慢转一圈。”

从军暗暗咧嘴，随后便跟着大伙儿一块儿举手投降转大圈儿。

中年医生轻轻点头，等众人这一圈儿转完之后又开始了后一道程序：“趴下，做十个俯卧撑。”

“呃。”众人大小瞪小眼地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后便一个郁闷撇嘴、两个阴郁皱眉、三五个板着大方脸的趴到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鞥——，鞥——”瘦小子和大胖子的俯卧撑做得最为吃力，实际上也没几个人能做标准，这一眼看过去也就数从军的沟子夹得够紧、做得简单也最快。

“呼……”

“唪……”

眼见一众人没有几个不喘气的，中年医生便不由微微摇头，随后便朝着众人扬了扬头：“原地抱膝跳，五个就行。”

“什么叫原地抱膝？”瘦小子一愣发问，但那边的从军等人却已经开始起跳了。

“呃。”瘦小子为之一愣，随后又跟左边的大胖子哑然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始咬牙切齿地抱膝跳。

等到众人跳试一完毕，中年医生便轻轻点头，随后又开口说道：“立位体前屈会吧？尽量保持住。”

“嗯。”众人齐齐应声，随后便纷纷并腿去做立位体前屈，但这没有练过的大老爷们儿哪有几个柔韧可以的？一个两个都在那里瞎晃荡。

中年医生轻轻点头，随后又换了一道指令：“把腿并好，抱着膝盖蹲下，脚也并住。”

“鞥。”众人闷声一应，随后便纷纷抱住膝盖先蹲下，这才开始一步一挪、一挪一晃地并腿脚。

中年医生轻轻点头，随后便转身去向了办公桌那边：“好了，都起来吧。”

众人一听这话就慌忙放松腿脚站起来大甩腿，但大胖子却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还咧着大嘴叉子直揉腿：“我他……”

中老年医生为之慢摇头，随后便低头看向了手中的信息表：“李从军。”

“诶。”从军扬头一应就过去，这在停到桌子跟前的时候还不忘喇叭两下腿，直把旁边的中年医生看得翻白眼儿。

“放上来。”中老年医生头也不抬地吩咐了一句，随后便开始翻看从军的信息表。

“呃。”从军为之一愣，随后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中年医生，又回头扫了一眼那群大眼瞪小眼甚至有人在惶恐的同队之人，最后才眉头微皱地看向中老年医生。

中老年医生眉头一皱，随后先是抬头看了从军一长眼，这才朝桌角上面使了个眼色：“放上来。”

从军微微一皱眉头，随后便不咸不淡地牵扯着嘴角准备上桌子。

这下倒好……

“鞥？”两位医生直看得往前一梗脖子，但那边的一群大小伙子却没有一个感到诧异和惊讶的，只是在一个个三分嗔怪、四分不耐、三分小郁闷的斜瞥着那边。

两位医生的反应让从军看得眉头一皱也停下，随后便阴沉郁闷地开了口：“干嘛……”

此言一出，中老年医生顿时面色一变，中年医生更是气得直急眼：“他舅的，让你把手放上来，你还想上桌子？你怎么不上天哪？！”

啪！

中老年医生气急败坏地拍案而起，对着从军就是劈头盖脸问：“你小子有毒是吧？找事儿是吧？！”

“呃。”非但是从军，另外九位大小伙子也全都愣得把脑袋往前一伸。

中老年医生一看从军这样就没好气给，当下便是一嘴炮：“滚滚滚滚滚……转过去，分开腿，屁股撅起来手摸脚！”

“呃。”从军轻轻愣了一声，随后便阴阳怪气地牵扯起了嘴角，也这才按着口令做动作：转过去，分开腿，屁股撅起来，手摸脚……

在好不容易拿捏好姿势摆开后，从军便板着怪脸从胯下看向了后面的中老年医生：“是这样对吧？”

中老年医生一听这话就把嘴巴咧出了口罩儿，随后便没好气地坐了回去：“给他检查！看看这小子有没有男朋友！”

中年医生憋着老脸斜瞥了同事一长眼，随后才慢慢地发出一道咂嘴声：“吧——嗒——”

“哎。”从军突然惶恐，他眼见着对方在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开始紧手套，当下便慢慢瞪大了眼睛：“你干嘛……”

“我干嘛……”中年医生不温不火地重述了一句，随后便没好气地上手怕按住了的从军的后腰，以便把这小子往前推倾过去一些：“你猜我干嘛……”

“外——”从军突然怪叫，以至于将另外九个小伙子吓得惶恐到颤动了双目，更见瘦小子和大胖子没由来地打了个大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