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黑衣蒙面刺客从官道两旁的树林里冲出来,直接扑向马车。
南弦一袭紫衣,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轻轻按在剑柄上,冷眼瞧着众多刺客,薄唇轻启:“杀无赦!”
下一刻,马车后方不知何处,涌出十二名同样穿着黑衣,腰间却系着银边云纹腰带的暗卫,分散在马车四周,手持长剑将马车护在中间。
双方人马迅速靠近,厮杀一触即发。
忽然间,远处尘土飞扬,响起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一支支长箭破空而来,直接射向了那上百名黑衣刺客!
南弦抬头,只见迎面冲出一群铁骑,俱是北凉皇朝境内以一当百的重甲骁骑,为首两人齐驾并驱,其中一人身后插着一面旗帜,旗帜迎风招展,鲜红如血,上书一字:楚!
北凉安亲王麾下嫡系军队!
领头那人,手中马槊一挥,率先冲进了刺客群中。
芷秋仔细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厮杀声,“好像又来了不少人?”
“听刚才那阵马蹄声,应该有一百多个人。”楚辞吃着花生米,没有掀开帘布往外看一眼,“纵马疾驰,马蹄踏落的声音十分整齐,显然训练精良。如此训练有素的骑兵,如果不是阿爹派来的,那就一定是陛下那老头派来的。”
“娇娇!”
马车内主仆四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楚辞眼睛瞬间一亮,连忙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是哥哥!”
方才那率先冲入敌群的骑兵,身着铠甲纵马穿过漫天剑光厮杀,来到马车前,眉目俊郎帅气,气宇轩昂,身姿挺拔如松,一身银白色的铠甲更显得他英姿勃发,墨色长发高高束起,发丝在风中飞扬,一双墨色眼眸冷冽非凡。
见到楚辞,楚墨翻身下马,捏了捏妹妹的小脸,“看来神医把你养的不错啊,比起一年前见到你,胖了不少。”
女儿家都是爱美的,楚辞毫不客气一脚踢过去,“胡说八道,我哪里胖了?信不信我回去告诉阿爹,让他罚你跪祠堂?”
她这一脚踢的不重,楚墨很配合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嘶,娇娇,你这是要谋杀亲哥啊!”
楚辞翻了个白眼,“阿爹让你来的?”
“那倒不是。”
楚墨摇了摇头,“阿爹一大早就上朝去了,我在北山大营里闲着无事,就带人出营来接你,估计这会儿阿言也快到了。”
楚辞正要说话,忽然鼻尖嗅到一丝淡淡的药香,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她常年待在药王谷,身上沾染了挥之不去的草药清香,同为药香,但她现在闻到的,更像是汤药散发出来的气味,只是香气太淡,闻不出来具体是什么药。
“哥哥,你身上哪来的药香?”
楚墨脸色微变,打了个哈哈试图转移话题,“那什么,娇娇你回来的正好,今儿一大早上,咱们家有头牛想不开,撞树自杀了,我记得你挺爱吃牛肉,这回可得……”
楚辞眯了眯眼,她不过就这么随口一问,她哥哥却急着转移话题,看来这里头一定有古怪!
不过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楚墨。
楚墨只得无奈苦笑,“娇娇,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属狗的,鼻子比那狗鼻子还灵,早上喝的药,这都过去快两个时辰了,你居然还能闻到味道!”
楚辞顿时心中一紧:“好端端的为什么喝药?难不成你受伤了?!”
“这不是,那啥,三个月前,南越来犯嘛!打仗的时候受了点伤,不过你别担心啊,我已经没事了!”
南弦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穿:“对对对,胸口上中了一枪,距离心脏就差半寸,身上多处刀伤箭伤,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这也算没事?”
楚墨瞪着南弦:“南卿落!你不厚道!说好了不告诉阿辞的!”
“我当初只是答应你暂时先不告诉娇娇,免得她担心,可没说一直帮你瞒下去。”
娇娇已经知道了,傻子才帮他继续瞒下去,他可不想被娇娇秋后算账!
“当时你在药王谷调养身体,怕你劳心伤神,就没敢告诉你,好了好了别生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楚墨不想让妹妹担心,受伤的事便让人瞒着楚辞,本就心虚,见楚辞眼底升腾起怒气,心虚之下,声音越说越小。
楚辞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不停的咳嗽,她当然知道哥哥是不想让她担心,但是一想到所有人都知道她哥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唯独没人告诉她……还是好气哦!
楚墨慌忙丢开马槊,上前帮忙拍背顺气:“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瞒着你,回头你要打要罚,哥哥都认了,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他家妹妹生来体弱多病,好不容易才将身子养好了些,要是为他这事又给气坏了,不仅他会心疼,他家老头子也绝对会把他逐出家门!
“阿姐!”
幸好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少年带着百余名随从纵马飞奔而来。
一见到这名少年,楚墨顿时热泪盈眶。
太好了!
终于能有个人来帮他分担娇娇的怒火了!
刺客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少数几人还在负隅顽抗,见此情况,楚言吓了一跳,急忙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奔向楚辞,边跑边问:“这些刺客是怎么回事?阿姐可有哪里受伤?”
见到楚言,楚辞怒气稍稍消减几分,本想开个玩笑吓唬吓唬她这个堂弟,但是一抬头瞧见他满眼的担忧,玩笑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神色缓和不少,“我没事,别担心。”
楚言绷着脸,神色阴沉,“阿姐可知这些刺客究竟是什么来路?”
“目前还不知道,等会儿派人去查。好了好了,小小年纪,不要紧绷着脸,小心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小老头!”
楚辞伸手捏了捏楚言的脸,“来,给阿姐笑一个。”
楚言很无奈,“阿姐,说了不要捏我的脸啊……”
不过虽然他嘴上说着不要捏脸,却是一点也不生气。
他是楚墨和楚辞的堂弟,年纪只比堂姐楚辞小两个月,父亲在他六岁那年就战死沙场,母亲伤心至极,一条白绫悬梁随父亲而去,叔父安亲王和父亲手足情深,万分悲痛之下,怜他年幼无依,便将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导抚养,视如己出,堂兄和堂姐对他也是极好,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他们三个早就已经是亲兄弟了,莫说楚辞没事就爱捏他脸逗他开心,便是楚辞想要那天上的星星,他也只会去搬梯子想办法摘下来。
楚辞笑了笑,刚要随口应下,忽然又想起她哥受伤这事,她远在姑苏不知道也就罢了,但这事肯定会传回安亲王府,阿言这臭小子没道理会不知道!
所以,这臭小子也帮着楚墨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