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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黄连
作者:九里海椿本章字数:3256更新时间:2021-08-07 01:36:55

黄连,又名:味连、川连,为毛茛科、黄连属多年生草本植物。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之功效。性味,味苦,性寒。

易南纯至今还记得那个寒冷神秘的午后,光滑平整的青砖受湿气挑逗带着刚刚有些潮意的青苔平铺在巷路,一向欢闹的泉水受自然之力也只堪堪蛰伏于厚重的银白下;连最多情的雪好像是只偏爱北城的风光也在这个午后光顾了这个纯正的南方城市-吴城。

正是这样一个难得的午后,易南纯不在捣弄常在手里的草药。他的心里正受着迟迷。

许安笙刚刚跟随父亲从远在千公里外的边疆城市乌海再次回到吴城,仍旧难调对吴城的印象。

对这座城市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吴城的庄园梅子酒,超市罐装的冰镇可乐;酸酸甜甜的圣女果;庄园梅子酒是她十岁离开这里时父亲随身带的一瓶吴城特产,和其他酒没什么两样,但带有吴城特有的味道,清甜又苦涩,像极了受难的爱情。

她对庄园梅子酒的记忆还只停留在味道上,具体的口感她还没有尝过。味道也是来自于父亲恋家时解封小小的酒坛,在愁苦里幸福。

许安笙早忘了曾经那个只会摆弄草药,见到她就睁着一双纯亮的眼邀请她玩的小孩-易南纯。

她不知道,当小小的易南纯听到她说要搬家甚至到很远的地方时,豆大般的眼泪就从那双漂亮幼圆的眼里断了线,断断续续抽泣了几天。

他一睁眼就想到她要走了,就好像小王子的玫瑰总是口是心非地试探他,不来好好和他说话,离别在小孩子这里比大人要盛大的多,他们很难接受自己的玩伴要离开。

两家的大人们束手无措,连易家最有权威的易爷爷也这在这时变得没了威风,家里就只有一个小哭包没完没了的感伤情绪。

终于,易妈看不下去了,带着南纯来了许家。

“许妈,南纯听说你们家要搬走了,整天难过的连饭也不吃了。我们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易妈边说边无奈……

“是这样啊,南纯?”

许妈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个哭成了肿眼泡的漂亮小孩,身为八卦兼嗑CP界翘楚的她现在自然磕了一把自家闺女和易家儿子的糖。

易南纯重重地点了点头。

许妈一脸了然,“笙笙现在在屋里画画,我带你去找她一起玩吧。”

“易妈,你等等啊……”

易妈看着在家里哭天哭地的儿子一来许家就乖得一批,好像也隐约磕到了什么。

“好的许妈,我和你一起去。”

两大会长奔赴在嗑糖前线。

当小小的易南纯看见许安笙时,名为少时的羁绊便深耕在这个小孩的心里,五六岁的年纪还不懂喜欢是什么东西,但是依恋和陪伴好像是这个年纪表达喜欢最直接的方式。

“易阿姨好……”

许安笙看见易妈就开口问好,易妈她常见的。

“安笙你好,纯纯这两天听说你要走了可难过了,你可以帮阿姨安慰安慰他吗?”

“嗯……”

她从小就懂事,一种名为安慰易南纯责任就落到了她的身上,“一定要完成任务”她内心默念。

“安笙真乖……”

易妈不住夸奖。

“那我们走吧,让两个孩子自己玩一会儿……”许妈开口。

孩子间的情谊简单又纯粹,里面有开不完的山茶花,数不完的天上星和追不完的小蝴蝶……

“小纯纯,我们一起画画吧!”

五颜六色的画笔像是会说话的精灵邀请着小朋友们共赴彩色的世界,小孩子的世界里一切都有生命,仅仅是画画便可以让他们忘了一切发生在身体之外的痛苦,这点对大人们好像就困难极了。

最后,两人儿时的记忆便停在了有色的水彩画。孩子的记忆有天马行空有光怪陆离,没有人会真正探究孩子话里的事实与否,就像我们不相信一位极端的哲学家一样。

当许家离开吴城时,小小的易南纯并没有像大人们想象的那样难舍,没有人怀疑是因为他走出了自己的小小伤痛,毕竟小小的孩子情绪来的快去得更快。

其实事实是因为许安笙悄悄告诉了他只属于他们两个小朋友的秘密,这个秘密一直陪伴他度过了没有玫瑰的旅行世界。最后变成马孔多神秘的羊皮卷散在只剩孤独的百年小镇。

但当16岁的易南纯再此遇到14岁的许安笙时,这个秘密像是经过百年的历练抵达两人的面前,但结局是无人提起。

这个秘密是她的一时兴起,但却是他将要成年时最难开口的灼烫。

刚到乌海时,许安笙最先感受的是空气里扬撒的是化工厂里轰隆作响后的难闻烟雾,和吴城连绵的梅雨后飘散的雾气不同,这里明显不讨人喜欢。

吴城十里街上松软的桂花糕,茶香的青团;沾满酱汁的肠粉这里通通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山和并不热闹的步行街。

连同邻居家的调皮男孩也让小小的许安笙讨厌,不如易南纯听话乖巧,会安静的和她一起玩耍,一起看庭院里的山茶花,摆弄从地里长出来的三叶草;分享各自藏有的奇妙糖果;认真地听她讲妈妈告诉她的故事……

但想念的时间也只停留在刚到乌海的几天,小孩子没什么需要坚持的特别情怀,一份好吃的糕点便让她忘了吴城的缠绵。

乌海以煤业矿产兴起,吸引了一大批的人士远离家乡到此地创一番事业。

许爸作为南部煤矿产业的领军人,听说了这里的丰厚矿藏,便下定决心举家来到此地打算打开北部市场。

事实上,乌海优越的先天条件让有先见的开拓者赚的盆满钵满,但受到国家新能源计划的提倡已经封闭焦化产业以及一切污染环境的高消耗工业,让这座以污染换取利益的城市一下回到了解放前。年轻人不愿在此地消耗生命,最后让它成了一座老龄化的枯城。

许爸预见了乌海未来的光景不在明媚,便有带着一家人回到了十几年前心心念念的吴城,最后在这里度过了平静温吞的岁月。

在吴城买下了距离九黎海不远的三里街边上的一家阁楼,此后风花雪月便在这里由一家人书写。

十几年的光景,物非人非在这座城市上演的急具特色。许安笙还记得她离开吴城之前的家是门前带有桑葚树的砖砌的小二楼,靠近北上街的一栋南方小楼。现在受拆迁计划的影响,已经变成了市区医院。

连同受但城市变迁影响的还有她儿时的玩伴,现在也难在联系。毕竟她离开时小灵通是那个时代的家庭主流,微信QQ也还没现在流行。

现在,书信像是某种时代的记忆,很难再从人们身上找到等待书信的心情。快节奏好像受不了车马慢的浪漫,字里行间都是直白的坦荡,含蓄变得矫情又无助。

对于爱情向往的年纪,易南纯没有像同伴那样深陷名为早恋仿佛是被注定的受阻爱情。

爱情成了他这里最为干净的纯正,没有任何别的东西的参与,只有纯粹与温良。

当众人在“爱”里度过了许多个春夏,他便更难能可贵。他是爱情的边缘人,同时也是最大的信徒。

同伴们在他身边谈论喜欢的人时,那张脸便透过时空在他面前更加夺目。十几年未见,但在最富情深的年纪里,易南纯始终难忘。

爱意难消。少年的心动,可做书读,可当戏看;可抵过万水,万山,依旧明朗陈澈。

易南纯的喜欢,无关风月,无关少年伤痛,无关乎无关的一切。

他把它纯净的藏在心里,等待爱人来到时摘取奉送,同时他也爱惜自己,抵得上干净的爱的是干净明媚的自己,他一直深谙此事。

爱意无处消遣,许安笙走时没有留下太多东西给他拿来怀念,他便迷上了写情诗,好像情诗可以像弗洛伦蒂诺·阿里萨和费尔米娜·达萨一样来收获爱情,尽管爱人不在身边。

“2015年3月4日 晴

海水有尽头,月亮有圆缺,人间有不足

但你在,就能弥补

今天星辰明亮,我就在心里爱你”

“2015年6月8日 小雨

我入一张离了枝头日晒风吹的叶子,半死

但你可以将他湿润,同连绵的诗意将他裹挟

升腾,婵娟”……

密密麻麻的诗堆在少年每个爱意难销的夜晚,诉说着难以言喻的爱意。

16岁,易南纯已经不再写诗了,他知道诗没有魔力将他拉出深渊,便一心埋头学习,凭借优秀的成绩考到了西京最好的厚德附属中学。

就在易南纯放下的心动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回了西京,甚至还在距离厚德附属中学只有一条马路的师大中学上学。

好像注定这一世要错过般,三年的高中生活易南纯都没有见过许安笙。

直至他死的那一天,这一件事都让他心中郁结。

易南纯以为自己和许安笙并没有交集,事实上在有高二那年的校庆晚会上,许安笙见到过他。易南纯作为校内的风云人物自然受到多方的关注,不乏有许多的追求者。

钟海春作为一号帅哥迷妹,自然知道这号人物。便想着在校庆晚会上溜到对面中学见见。

为掩人耳目,便带着“与世隔绝”的许安笙去看他。

许安笙已经不记得那张脸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淡淡的熟悉感让她莫名有点好感。

即使在晚上那张脸也依旧夺目,高贵又迷人。

纯净的眼不掺杂任何情绪,明媚似阳光,在一片高歌的人群中少年依旧可辨。许安笙惊叹他的好看,但早已忘了那个也依旧好看的小小的易南纯,连名字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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