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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龙胆草
作者:九里海椿本章字数:3105更新时间:2021-09-17 19:32:19

北京时间7月6日18时12分消息:

“据南新社报道,当地时间7月6日,失事的南航MN6208航班飞机所属的“秋分航空”公司总经理杜南表示,飞机的外壳已经被找到,地点位于吴城机场3.8公里处,且机上乘客全部遇难。据介绍,该架飞机在坠毁前曾与山体相撞。目前搜救工作仍在进行中,但由于天色已晚且开始涨潮,搜救条件非常复杂……”

“据现场参与搜救的中方人员透露,飞机撞击地面产生了一个直径50米深度十多米的大坑,机身大部分扎进了土坑里,机身受挤压严重变形,现场没有找到一具完整的遇难者遗体……”

许安笙死于瞬间的猛烈撞击。

飞机失速失控,以非常高的速度撞击地面,飞机的时速由三四百公里在不到0.1秒的瞬间降为0。这样的情况下,是坚硬的飞机外壳都瞬间解体了,这样猛烈的撞击下,乘机人全身粉身碎骨股,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以及大脑受到猛烈挤压瞬间衰竭,意识几乎瞬间消失。

没有预料的,瞬时下降的失重带有混沌的不真实,身体的巨大疼痛伴随情绪的失控让在飞机上的所有人倍感煎熬与痛苦。

巨大的无助如海水般席卷着每一个人。

坠机前,许安笙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每个人陷入了死亡的恐慌,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极端的安静让这场无罪的死刑变得更加诡秘。

“各位旅客:

正如机长所述,我们的飞机将在XX地方XX机场紧急迫降。飞机没有大的危险,全体机组成员受过严格、良好的训练,请大家听从乘务员的指挥。

为了保证您在撤离时的安全,请您取下身.上的锋利物品。如手表、钢笔……

现在我们将飞机上的紧急出口向您介绍一下,并将同时向您介绍一下客舱脱离区域的划分:本架飞机有三处紧急出口,分别位于客舱的前部、中部、后部……”

空姐在一片嘈杂的陷入死亡的慌闹中用略带尖锐的声音广播安抚人心,但快速下降的机体没有容她说完便要径直撞上被迫降落的空地。

“低下头,弯下腰,全身紧迫用力!Brace!”

无济于事,死亡早有征兆。

机体紧急迫降在偏离航线的帕米尔高原,伴随一阵撞击自然山体的巨响,昏灰的浓烟从这里带着死亡的气息向上空飘去。

许安笙怎么也没想到死亡竟发生的突然,在她刚刚毕业的23岁。

吴城到吴城,没完成的两个小时航程里见证了她的死亡。

飞机不受控制,周围人心惶惶,加压系统失灵空气循环机无法得到充足的氧气,悬挂的氧气带被迫输送氧气。

缺氧不可避免,上空的高气压让机舱里的人们昏昏欲睡。

“我不想就这样!我不想死!”

沉闷的低吼发生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没有人想用这让样可悲的方式消失。

没有花,没有山川湖泊,没有草木飞舞,无尽的悲哀席间上空。

“呜……”

许安笙觉得经历死亡的一分一秒都是难耐的,事实上面临死亡比死亡本身更痛苦。

所有的一切在这时都显得更加珍贵,比如迟到还没来的爱情,对亲人的一句大胆的表达爱意;对热爱的事业的忠诚;对世间一切值得爱戴的东西都成为了不可触动的幻影。

此时,唯有活着才能使人镇静。

但活着成为眼下最奢侈的梦,死亡的呼唤越来越近……

最后空气越来越稀薄,飞机也在不断偏离航线向下坠……

遗憾吗?

“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好想告诉爸爸妈妈我有多爱他们……”

“有多么期待未来的生活,多么渴望。”

“嘭……哗……嘭嘭……”

飞机失事,无人幸免。

易南纯在这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许安笙和他漫步在九笙海,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好像世间的一切本该就没有声音的去感受。

易南纯听到了他的欢动和难以消散的爱意。

爱意难消亡,最后只剩灵魂独舞,暗自在夜里游弋。

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想。

好像真的再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一切便会透过时空阻隔,永远在脑海里久栖。

“飞机失事……安笙……”

“是安笙……”

“是她……”

易南纯知道她要回吴城了,也知道她买了MN6208航班……

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回不开了……

巨大的震荡裹挟着他,由心里升起的的无力慢慢传向四肢百骸,好似战后的硝烟没有战争的声响,却无声诉说着战地的悲凉。

他病了,不只身体。

住院那段日子,他闭上眼都是飞机坠落的画面,他看见了无助的许安笙,看见了没有氧气的窒息的机舱;还有一切一切让死亡的郁气更加浓重的画面……

那段日子,没有人可以走出失事的痛苦……

当许妈许爸得知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再人世,苍白褶皱的脸上不复光泽,眼泪替他们度日……

回想起与自家孩子经历过的一切,雪花便染上了禁忌,美好变得痛苦且多余……

“如果可以,我想替她……”

易南纯见过的爱情里,有一首歌足让他有勇气爱的更加有力。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我也可以为你

潜入海里面怎么忍心断绝

忘记我不变的誓言

我眼泪断了线

现实里有了我对你的眷恋

我愿意化作雕像等你出现

再见再也不见心碎了飘荡在海边”

为了爱情放弃生命是不可取的,但在霍乱的时代,好像为了爱情而死才是常态。

因为没有什么比因为爱情而死更让霍乱显得不那么难以战胜。

“为了爱的人,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渺小且可弃……”

恍惚间,易南纯坐在了缺氧的机舱,迷惑让他有些难以适应。左右摇摆的客舱让不大的座位更显局促……

他手里握着的是已经被耗尽了的氧气罩,当看清周围的环境,他反应过来了了。

他现在感受到的是飞机失事的那个下午里无助的场景,真实的感觉有种让他濒临死亡的错觉。

“尊敬的旅客先生女士们,飞行途中经历气流,请大家系好安全带,MN6208航班……”

空姐还在做着安抚工作,到颠簸和缺氧已经让人丧失了平静。

极大的无助及脱力让人难以打起精神,但对死亡的恐惧足以让人保持清醒。

易南纯觉得这样的环境下,对人也是一种痛苦的惩戒。

无罪但要受刑……

“呵,原来笙笙那时这么痛苦……”

死亡是场绮丽安静的告别。

日照尽头,有一道幻影立在远处。

易南纯再次醒来时,巨大的失落不知从何处而来,无尽的痛苦在头顶上方层层叠叠。

他还记得飞机失事时的客舱的窒息,真实的死亡不像是梦境,他不禁有种身处异世的幻想。

抬手遮住眼睛,想要通过心灵看清世界,才发觉略有酸软的四肢,不像坠机时那样四分五裂。

心底无以言状的谜团层层叠加,依稀记得因为失去爱人的巨大痛苦穿越到了失事的客舱。

认知里,他代替了他的死亡。

“那她呢?还活着吗?”打起精神,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真正要思考的事情。

周围的环境还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装修,每一个死物都好像在证明着主人还活着。

原来最没有生命的东西,才是有生命的生物来证明活着的最好证据。

活着的巨大希冀让他重新打起了精神,带有颤抖的手摸向手机终于拨向了那个始终铭记在心的号码。

比起安生度日,好像劫后余生更让人感到生活的戏剧感人。

“喂……”

还是那个清丽美好的声音。

“笙笙,最近过的还好吗?”

急于求证,听到她声音时,无以言状的激动让他说不出更多的话来表达此刻的心境。

“还好啊,你怎么了吗?”

“没有,好久没见你了,要一起吃饭吗?”

“可以,你来挑时间吧,我等你。”

“嗯……”

许安笙知道他的行事风格,总是想一出来一出,没有多说,便挂了电话。

听到手机最后的忙音,他终于从巨大的失落回到了现实。

像是濒死的鱼儿,终于有了水的个关怀,自足又快乐。

“北京时间7月6 日下午18:32分,据前线报道,在蓬里德岛上发现一具飞机残骸,机上共计有72名乘客包括通客舱的12名机组工作人员,全部遇难……”

消息如会飞行的鬼魅一般在人们上方盘旋,人们惋惜生命,但也只过了几天便匆匆恢复了平静。

如果思念有声,爱意有镜头,那我一定不会这么晚才会让你知道我这么欢喜。

吴城又在下雨,没有尽头的古城温热让雨水也变得矫情难耐,孤烟不是大漠里的荒凉,而是别有一番生意。

连带着最有生及活力的少年人都有些多愁善感,愁苦着没有来由的情思惆怅。

忘了吴城独有的桂花糕,四处飘香的梅子汤;葡萄藤里走出来的甜味,还有一切和夏天离得很近的东西。

吴城的雨下了又下,连带着人们的心都带着细细密密的湿冷,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生气,人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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