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武大武二甩着琅琊棒一步步走近,小六心中哀叹,最近真是时运不济啊......
然而,就在那带刺儿的棍子被用力挥下的瞬间,屋中响起了杨祚的惊呼声:“小六!”
或许,小六是怕这一棍子真将这愣头青打傻了,又或许,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吧。在那棍子落下的瞬间,瘦小如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杨祚撞到了旁边,替他生生挨了这么一下。
顿时,血珠渗出小六的肩头,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襟。
花娘也愣了一下,“哟,还是个兄弟情深的戏码?”
杨祚傻了,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对着冷汗涔涔的小六斥责大喊:“你干嘛!”
她是疯了不成?小胳膊小腿儿的,逞什么能呢?!
小六不理杨祚,而是咬唇忍痛对着花娘说:“花娘,我们二人虽做的过了些,却实是没有坏心的。您看,这一棍子我认挨,算是为了我们的鲁莽和你赔个不是了,可好?”
“呵呵,我花娘只是惩治前来偷盗的飞贼,有何不可?”
“花娘,想来你也是见过世面的,应当听说过,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交恶永远不如交善。况且,谁知道谁以后会是如何呢不是?所以......还望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然而此时的花娘又怎会听得进小六的话?
她当然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话。可是,这两个小子现下已经栽到了她的手上,所以,只要让他们能够永远闭嘴,她花娘还怕什么呢?
想明白后,花娘眼中划过一丝阴狠,继续命令道:“你们,给我继续狠狠打!往死里打!”
“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花娘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火气?”
这时,有人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那是一名身着绀碟色罗衣的男子,他唇角含笑,张扬的赤色帛衣趁得他上扬的凤眼风流无限。
“等一下!”花娘闻声,急忙叫住了五大武二。自己也敛取面上的凶狠。
“哟,这不是逸国公吗,您今日怎来的这般早啊?”
逸国公王敦,当今陛下的庶弟。
那个虽身为王家之子,受尽儒家熏陶,却毫无学者士家风范,成日里除了招猫逗狗,就是逛青楼喝花酒,游手好闲又飞扬跋扈的逸国公王敦。
“今儿个一早本王的鹦鹉就叫唤个不停,所以才想说,赶快过来听听佳人的琴音,平平心气儿。”
王敦桃花眼暼向里面,问:“这是谁惹了花娘了?”
花娘忙侧过身子,想要挡住王敦的视线。
“哦,就是刚刚下人抓到了两个小贼,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劳逸国公操心。”
“哟,小贼?”王敦眸子一亮,似是来了兴致。
“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家的小贼这么大的胆子,连本王罩着的地盘儿都敢来!”
说完,他也不顾花娘变得惨白了的脸色,漫不经心地抬步跨了进来。
待看清里面的场景后,王敦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花娘啊,你这两个小贼的装扮倒……还真是有趣的很。”
花娘干笑两声,“呵呵,谁说不是?”
杨祚突然出声:“逸国公明察,我们并非是贼。”
花娘一惊,急忙上前解释:“逸国公,您别听这两个贼人胡说,他们牙尖嘴利的紧。武大!还不快去把他们的嘴给堵上!”
“在下杨祚,在邓缙将军府当差!”
“等一下。”王敦叫住了正准备上前的武大。
完了。
花娘闭了闭眼。
她了解这逸国公,此人向来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主儿。
果然,王敦袍子一掀,就随意地坐到了桌旁,然后饶有兴致地问:“你说,邓缙?”
“是。”杨祚不卑不亢。
“本王为何要信你?”
“我有自证身份的令牌。”
“哪儿呢?”
“被花娘拿走了。”
“哦?”桃花眼兴味十足地打量着杨祚。
这人长得真是不错。浓眉如剑,黑眸似星,鼻梁高挺。有少年人该有的少年轻狂,又有罕见的意气风发、赤诚热烈。
王敦笑容更深了几分。“你叫——”
“在下杨祚。”
“逸国公......”花娘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王敦挥手制止了。
“多大了?”
杨祚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一五一十地回:“十六。”
“十六啊,正是好年纪。”流光猎艳的眸子扫向面色难看的花娘。
于是,花娘只好识相地将袖中的铜牌递出。
王敦接过后,边摩挲着手中的铜牌,边慢悠悠地说:“你在邓缙府中做什么差事?”
“我是跟在郭统领身边。”
“郭秫?”
“是。”
“看来你颇得邓缙的重视啊。”
“将军和郭统领都待杨祚极好。”
“花娘啊,你怎会越发不懂事了?还等什么呢,怎的还不帮这两个小郎君解开绳子?”
“是是是。”
随着束缚被解,杨祚一把扶住了小六,关切地问:“怎么样,还好吗?”
小六笑了笑,“小伤,死不了。”
王敦再次开口:“你可愿意来本王府中做事?”
这话,还是对着杨祚说的。
“多谢逸国公抬爱,邓将军对在下有知遇之恩,杨祚本该效犬马之劳。”
小六不由侧目,她确实没想到,杨祚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呵,倒是个知恩图报的榆木疙瘩。无趣,甚是无趣。”
王敦撇嘴。然后手一扬,那刻着邓字的令牌就被甩到了杨祚的怀里。
“快些离开吧,莫要饶了本王的兴致。”
杨祚捡起令牌,别于腰间,随后拱手。“多谢逸国公。”
然后,趁着小六还未反应过来,杨祚弯腰一用力,忽地就把她扛在了肩上,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