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纷纷投来了好奇打量的目光。
任小六脸皮再厚,也受不住这么多人都像看疯子一般看她。
小六红着脸挣扎着叫道:“杨祚,你,你放我下来!”
“马上就到医馆了。”
“你快些放我下来,这样像什么样子?”
“杨祚,你别闹,我伤的又不是脚,我可以自己走的!”
然而不论小六说什么,杨祚都是绷着一张俊脸,不搭话。
小六知道他是个执拗的,于是,眼睛轱辘一转,痛呼道:“嘶,痛——”
杨祚顿时停下脚步,担忧地问:“怎么了,怎么了?肩膀痛吗?”
“嗯,扯到伤口了。”
闻言,杨祚连忙将小六放在了地上,大手不由分说伸向她的衣襟。“我看看。”
好家伙,你个臭流氓!
小六眼疾手快地跳开,婉拒:“不用了!”
“你确定?”
“嗯嗯,我现在好多了,又不疼了。”
“……你是不是骗我的?”
小六嘿嘿笑着对他吐了吐舌头,“对啊!”
杨祚唇一抿,作势又要去扛她。
小六急忙又向后跳了两步。“哎哎哎,不用了,不用了,我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腿。而且伤得不重,不用这般大惊小怪的。”
“......”
于是,就见杨祚沉着一张俊脸,闷闷不乐地站在原地。
这模样显然是不开心了。
小六叹气,怎么明明伤的是自己,委屈得却是他?
无奈的小六,叹了口气后安慰:“怎地了,又想起你的阿姊了?”
“不用担心啦,我帮你一同想办法救她出来啊!再不济,咱们也可以攒钱,光明正大地将她赎出来呢,你说是不是?”
杨祚看向小六,浓密剑眉下的眼睛黑得发亮。“你刚刚......为何要推开我?”
“啊?”小六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为什么要替我挨上那一下!”
凶什么凶?
“额......我们不是兄弟吗?”小六道,“是你说的,作为兄弟,本就应该两肋插刀的啊。”
“兄弟?”
“对啊,怎么,我这都为你‘两肋插刀’了,还不算你兄弟吗?”
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满是笑意。
杨祚觉得自己的心跳乱了一拍,只是当时他还不明白这象征着什么。
就像是有时候人之所以伤心,是因为看的太远了。有时候人之所以后悔,是因为懂的太迟了。
她是他的兄弟,没错,是兄弟!
小六俏皮地歪头看有些发愣的杨祚,杏仁儿般的大眼也弯成了甜甜的两弯黑月牙儿,嘴角处还有一堆若隐若现的梨涡。“哈哈哈,下次若我需要你替我挨刀,你也躲不掉咯!”
他一定不会躲开的......
杨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咳了一声,别开头说:“别笑了,真丑。”
瞬时间,小六笑容僵在了唇边。
这货又在说什么鬼?
“走了走了,没看到周围人怎么看咱俩呢吗?”
小六别扭地说:“我不想和你说话。”
杨祚催促:“快些,你看这些人都是看你的。太丑了。”
“……杨祚!我真的不要和你说话了!”
“算了,我不嫌弃你,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离我远一点。”
“要我扶你吗?路都不会走,丢人。”
“别碰我!”
待两人换回了衣物后,就各自回去了。
一走进问月轩,小六就看到了正坐在竹林间看书的顾子辰。
她小跑着走过去,说:“公子,您在看书啊。”
顾子辰没有抬眼,继续看着手中的竹册,嘴里随意地应了声“嗯”。
倒是一旁的文竹看到小六走近,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藏蓝绘图的精致瓷瓶,递到了她的眼前。
“这是?”
“祛疤的。”
祛疤?
小六看了看掌心丑陋的疤痕,心里暖洋洋的。
“公子,您不会是专门在等小的吧?”她歪头问。
顾子辰抬头,食指点了点手中的竹冊。“我在看书。”
小六咧着嘴接过文竹递来的瓷瓶,“谢谢公子。”
顾子辰的眼神扫过她不太灵便的左臂,蹙眉问:“手臂又怎么了?”
“啊......不小心撞到了......”
“是吗?”男子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只是眼神里充满了看破一切的清明。他放佛在说,你接着编,公子我听着呢。
毫无疑问地,小六缴械投降,什么都招了。
片刻后......
“你说——逸国公?”
“嗯嗯,是啊。”
“他可还说了什么?”
小六歪头想了下,摇头,“没有了。”
顾子辰缓缓放下手中的竹册,问:“小六,你觉得,逸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逸国公吗?
“嗯......小的这是第一次见逸国公,不过之前倒是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传闻。”
“说来听听。”
“外面都说,逸国公是咱们东启第一大纨绔,成日里除了招猫逗狗,就是花天酒地,挥金如、游手好闲,又飞扬跋扈。哎——真是白瞎了那难得的出身,和上好的皮囊。”
顾子辰轻笑出声。
小六摆手,“公子,这可不是小六在编排逸国公啊!是,是那外面的人都这么说!”
“我知道,那你怎么看他?”
“我啊,嗯......我觉得世人所传不无道理啊。不过,逸国公他身为圣上的弟弟,本就有不务正业的资本。他不需要多么的能干,多么的上进,只要安安份份的,别做什么损害东启的坏事,就可荣华富贵安享一辈子了。所以,不论他想怎样过日子,都不算是错吧?”
然后,小六摸了摸下巴,继续道:“而且,小的觉得这逸国公之成为被大家唾弃的皇亲,主要还是因为大家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其实啊,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活成他这样呢!公子,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