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卉连忙垂头以防眼中得意被发觉。
片刻后,她再次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回了声:“若卉都听王爷的。”
王伦闻言嘴一抿,顿时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曹姑娘不觉委屈便好。”
曹若卉本就心悦王伦,瞥见他柔和的面色,又得他如此相待,怎还受得住?
“不委屈的!能得王爷垂怜,是若卉的福分!”
这句话,倒是实话。
王伦将腰间玉佩递给曹若卉,笑容依旧挂在儒雅的脸上,像三月里刚盛开的桃花。
“本王两日后会亲自登门提亲。”
“若卉等着王爷。”
回去的路上,王伦的贴身小厮忍不住开口询问:“王爷,您真的打算娶那个商户之女曹氏为辽王妃吗?”
王伦看向马车外沿路的探头张望的路人,“嗯。”
小厮有些忿忿,“且不说那曹氏样貌普通才情一般,单论她粗鄙商户之女的身份,就无论如何都高攀不上王爷您啊!”
“你以为曹家是一般的商户?”王伦放下车帘,如玉的脸上满是算计。“他的后面可是江南纪家。”
“奴才知道。可是......纪家虽然是一个大世家,但是耐不得朝中无人啊?”
“呵呵,你不要忘了,当初我王家仅仅是个世家,如今不还是成功拿下这东启的皇权?”上挑的凤目逐渐幽深。
“王爷,奴才还是不太明白,总觉得纪家又不是王家。”
“呵呵,那是你身在王家,难免会偏心王家。纪家并不差,况且曾经与我们王家也算是世代交好了。只可惜,我那兄长上位掌权后,开始越发疑心病重了。他忌惮纪家变成第二个王家,会和他当初一样有弑君夺权,呵呵,所以,这些年来纪家并无壮大,都是因为他在有意无意地孤立与制衡。”
小厮更不解了。“那,王爷您如今又为何——”
“因为,国库吃紧了。”
小厮目瞪口呆。
“呵,纵使我那兄长遮掩的极好,但是啊,这世上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呢?纪家虽不如王家那般人才辈出,但是他在财力上的的确确远远剩于王家。我王家为了帮我那兄长上位,本就耗时数年,消耗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如今嘛......呵呵,你看这表面看起来倒是国泰民安的,殊不知,等王家的老底儿快要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不还是要仰仗纪家的?”
“王爷,前几日康荣公主的大婚办得那么隆重,奴才见着从宫里拉出来的彩礼陪嫁就有整整九九八十一箱呢。”
这怎么看都不似是国库空虚的样子呀。
“哼,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王伦揉了揉太阳穴,刚刚那曹氏着实有些吵到他了。“箱子是关着的,你怎么会知道那里面装的是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还是布绒草灰?”
小厮当即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不由对自己的王爷钦佩不已。“王爷,您,您真是奴才见过的最最厉害的人了!奴才觉得,就连宫里那位,都远远不及王爷十分之一的聪慧!”
“哼,若不是我晚出生两年,又出自姨娘妾室的肚子,这东启国啊怕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就是,就是!”
“曹氏虽然粗鄙不堪,但她的父亲却是曹文修。这曹文修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从纪家小掌柜做起,历经几年就帮其赚了一大笔钱。如今更是纪家财富最大的来源。”
“所以,您娶了这曹氏就等于联系上了曹家,也就是和纪家攀上了关系?”
王伦称赞地点了点头。
“奴才知道了,只是说到底,还是委屈了王爷您。”
“成大事,不拘小节。一个女人罢了,待我成事后,还不是任我处置?”
小厮跟着嘿嘿地笑了起来,“王爷英明!”
午后时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问月轩。
顾子辰依靠在便殿的凉榻上,榻边的趴着睡熟了的小六。
嗖地,一个身着暗纹黑衣,腰系赤藤绸带的黑影从窗口跃入。
顾子辰眼眸轻抬,看向来人。
决明从怀里掏出密封的信笺递给顾子辰。“主子,这是青影托属下交给您的。”
顾子辰接过,拆开信笺,片刻后他轻嗤一声,“倒是心够狠。”
“主子,是渝州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空青写说,顾云笙回去渝州后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
决明诧异道:“主子,您莫不是在怀疑......渝州御史?”
凝思片刻,又说:“主子,属下觉得,就算之前顾云笙所说的黑衣人的事情都是假的,但这背后指使之人应该也不会是顾信吧?”
“你是觉得......虎毒不食子?”
决明颔首。
“莫把人性想得太过简单。越是有所图谋的人,越是自私自利。只是......聪明的人懂得应变取舍,而愚蠢的人只会舍弃牺牲。”
躬身一礼,“属下受教了。”
将信纸放在油灯之上,待燃烧殆尽后,顾子辰才淡淡地出声:“听说王伦有意要求娶曹文修的女儿?”
“确有这么回事。”
深邃清冷的眸底流过一丝冷笑,“有意思。”
“主子,可需要属下去搅黄了这桩婚事?”
“不用,先静观其变就好。此时啊,怕是有人比我们还要心急呢。”
决明闻言眼中一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