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然对先皇后的死有多在意,这点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那年只有十岁的三皇子,直接将谋害先后的人残杀于狱中,手法极其狠厉。
皇帝情深,对先后的死伤心欲绝,对宋楚然放任不管,过了一段时间,后宫的人都以为三皇子失了宠,加上没朝臣支持。
就对年少的三皇子辱骂欺打,上到妃子皇子公主,下到太监宫女,谁都可以对这个嫡皇子肆意妄为。
以至于演变成了后来人人畏惧的裕王。
先皇后出身偏远之地,几年前又出了事,亲人中也只剩林家,而林家子弟少,几乎要断香火了。
林清黎的父亲林鹤云,已经年迈,足下两女无子,两女皆已嫁人,林清黎远嫁来京都,已经七年没有和林家联系了。
裕王又忙于公务,回府的日子甚少,别提关注后宅的事,不然林清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般苦。
虽然他不会喜欢上林清黎,但并不代表他会放任别人伤害林清黎,就凭林清黎和先后这一层关系,只要林清黎还在王府,她就死不了。
可端梦云偏偏不明白这点,只知道林清黎挡了她靠近宋楚然的路。
梁嬷嬷摇摇头轻叹。
端梦云抬头一望,眼里早没了昔日的骄傲光辉,那个男人的身影明明就在眼前,可她却怎么也抓不到。
整整七年,是那么无力彷徨,“嬷嬷,如果我还不能把握机会,登上主位,那我连看见殿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梁嬷嬷劝道: “你也看到了,林清黎这王妃当的连命都快没有了,王妃之位并不重要,太后当然希望你能和裕王恩爱有加,和和美美,但是感情这事不是说有就有的,得慢慢来不能急。”
“嬷嬷,我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没有回头路了。”
梁嬷嬷无奈摇头,没有继续劝说,太后想在王府安插自己人,可这端梦云只知情爱,不堪重用。
得知了林清黎的近况,她也该回宫回禀了。
林清黎那副样子,离死不远了,没有对付的必要。
但林清黎在这时出了什么好歹,裕王和太后闹起来,就遭了,她得赶紧回宫。
梁嬷嬷忧心忡忡地离开王府。
然而当晚林清黎就出现了意外,太医院院首和裕王府里的神医花了两个时辰才将人从阎王殿拉回来,但是能不能醒来,全靠上天的安排。
裕王大怒,矛头直指太后,朝党之上人人自危。
太后也第一时间推梁嬷嬷出来,任凭宋楚然处置。
林清黎倒下的第二日,并没有查出下毒的人,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指向梁嬷嬷,所以她逃过一劫。
皇宫内。
在花园散步的皇帝,听太医讲完,不禁怀疑问道:“真有这么严重?”
“是的,陛下,裕王妃累积的伤病,加上…中毒,这次寒气入体,引伤疾复发,昨晚又再次中毒,臣等已经尽力了。”
皇帝看了看垂头弯腰的太医,“这么说,人真的醒不过来了?”
“这个臣也不能断定,王妃的情况实在特殊,只能说希望渺茫。”
“鱼浦,去告诉裕王,这件事查清楚了,不管凶手是谁,朕给他当即处决的权利。”说完甩着袖子离开。
“是,陛下。”
……
林清黎这一病,直接躺了四天,而下药的人却一直没有踪影。
醒来的时候不知几时,直觉得浑身不得劲。
睁眼的那一刻,屋内黑漆漆的,她推开暖被,坐起来叫道:“琴矫。”
半晌没人应,她接着问道:“轩景,几时了?”
梁上悠悠传来两个字: “寅时。”
“点灯,”她走下床,屋内亮了起来,这时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疼了,头也不疼了。
就是肚子有些饿,她赶紧喝杯水垫垫,等天亮就能吃到温热的东西了。
感觉到眩晕,她摸了摸额头,不烫,原来是饿的慌。
看来我的病已经好了。
在踏上待了一会,恍惚地看着桌上的那杯水,这时梁上传来一个敲击木头的声音,很轻,但她听到了。
以为是轩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她饿不行,晃了晃晕乎乎的头。
忽然想看看外面的景,手刚抬起来,可 还没推开窗就被冰凉又陌生的手抓住了。
“啊?”她惊叫一下,这种温度的手着实不像人类,猛地回头,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砸入眼中,对上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殿下?”
来人是宋楚然,他放开了手,“看到清阁亮了,还以为进贼人,原来是王妃。”
宋楚然什么时候进来的?
轩景也不给我一个信号,额……刚刚敲击木头的声音,原来是告诉我有人来了,错怪轩景了。
不过宋楚然的实力已经强悍到可以避开我的感知能力,有点可怕。
林清黎移开了目光:“殿下这是暗指我是贼人?”
宋楚然淡淡一笑,并没有直接表明她的话是对的,而是转移话题,“身子好多了?”
她诧异地仰头,单纯无害的目光满是质疑,“殿下也知道关心一词?”
见宋楚然明显一愣,她转念一想,说不定他只是想到找个话题,摆脱他突然闯入的尴尬。
于是故作咳两声: “好多了,这个时辰,殿下还不睡,看来是公务繁重。”
“一向如此,王妃昏睡了四日,听大夫说是因为出门受寒了,四日前为何出门?”宋楚然看着她问道。
那还真是忙啊,也不知道连环杀人案查的怎么样了,大半夜不睡,该不会真查出和我有关吧。
两人对视,她没有底气一脸颓废低下头,刚刚又感觉到那种看透一切精明的可怕。
叹了口气,“四天前?我想想啊,好像是给一个人送行。”
脑瓜子突然灵光一闪,抬头恍然一笑: “哦~我想起来,今年的冬天有些冷,顺便买了一些过冬的物件分给后院的人,五千两,殿下记得把钱还给我。”
“嗯?”宋楚然顿了顿,反应过来林清黎找他要钱,而且一要就是五千两。
对他而言不多,但是原因呢?
宋楚然:“这不是你自己要买的?还有什么样的物件要五千两?”
哈,上钩了。
她心底暗暗得意,面上还是保留着单纯善良的笑容,分析道:“我买,是因为殿下你不给钱,导致您后宅的侍妾们就要冻死了,要是您能给她们吃好的喝好的,那自然也不用我出去买了,所以就怪您。”
横梁之上的轩景暗骂:不要脸。
林清黎: “至于为什么是五千两,我亲自出去买的,一片诚心可抵千两,还因此加重了病情,您得再赔我一千两,东西是我的人千辛万苦搬回来的,辛苦费五百两。”
这点裘景要是听到,估计感动的要跪下来,轩景又想到他四天被琴矫耍地狼狈的样子,嘴角禁不住扬起。
宋楚然:“……”还能这么算?
不给宋楚然说话的机会,她迅速接上刚才的话,道:“还有两千五百两是买物件的钱,毕竟王府,又不是小门小户,殿下要记得这笔账,如果殿下不记得了,我可以每日提醒您。”
“倒不必,明日本王就让人送过来,天晚了,好好休息。”说完立刻就出去了。
“恭送殿下,”林清黎坐着朝他挥挥手,笑着感叹:真是来匆匆,去也匆匆啊。
这时宋楚然身后的小公公,吸引了她的目光,“是他。”那个在婚宴上的小公公,为什么宋楚然身边的人都是年轻好看的?
难道他…不喜欢丑的?
那这么说原主符合宋楚然的审美啊,不然也不会娶她。
可惜原主已经走了,只能是遗憾了。
林清黎想的天马行空,见人都离开,她收回手抱着软被将自己裹起来,以免受凉。
齐希跟着宋楚然走出了清阁,满脸无奈,今日连环杀人案依旧一无所获,这四日又惨死了好几个,弄的人心惶惶。
每户人家都关紧了门,但今晚还是出了事,南梦河周边的一户人家被人煮于家中,怪异的是门窗都锁好了,没有人出入的迹象。
屋内一片安然,其家人熟睡不知,到半夜婴儿啼哭才发现。
刚和自家殿下排查现场回来,刚好暗卫回禀清阁的灯突然亮了,来看看情况,结果被讹了五千两。
这世道啊~
宋楚然出了清平院,与此同时,裘景溜进清阁内的横梁上,见林清黎已经醒了,便跳下来。
“昏死四天,终于醒了。”
林清黎抬头一扫,看他庆幸的样子,不禁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裕王刚才来做什么?”他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
“他啊,来看看是不是家里进贼了。”她随口道。
家里进贼?
裘景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向轩景,难道轩景干了什么吗?还是说轩景对林清黎有不轨行径?
“咻!”顶上一个果核迅速落下,正中裘景的头。
裘景撇了一眼,一道凌厉的视线正对着他,当即收回刚才的想法。
对着林清黎说道:“之前不是让我查那个连环杀人案嘛,凶手我是没查到,但是我发现了另一件事。”
闻言,懒洋洋地林清黎坐直身子,“另一件事?”
“连环杀人案可能牵扯到了王府的侍妾曹玲,死的第一个人是曹玲的表兄,第七个是曹家的管家,第十个曹家的夫人…”
“曹玲的娘亲死了?”林清黎惊愕。
“不是不是,”裘景摇摇头,“这位夫人是曹实被贬后娶的,这起案件的一共死了二十九个人,加上今日还有一个被煮的,三十人,其中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曹家有联系,比较明显的是我刚才说的前那三个。”
“都跟曹家有关?”她喃喃着,这么明显,裕王竟然查不出来和曹家有关系?
我所看见的裕王可不是这样的人,曹家的人出事了,最着急应该是宋楚然啊,毕竟他和曹实的关系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