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沉默。

“谭老爷子。”黄艺如说出了对面的身份，江沐绷着肩膀一言不发，脸色依旧苍白，捏着已经黑屏的手机。

“没事了，没事了。”黄艺如半搂着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感到一阵凉意，“隔着个电话呢，他又不能顺着电话线爬过来，啊。”

江沐颓然地一松劲，往后一靠：“我没事，对不起。”

手机从他手里滑了下来，掉在地上，黄艺如俯身替他捡了，放回到茶几上。

江沐失神地坐着发呆，直到一杯热牛奶塞到手里。

“早点睡。”黄艺如说道，把猫抱了下去。

五月份的细雨在晚上悄然而至，润泽着世间万物。

“你能晚点再来吗，我想……去个地方。”周六前一天，江沐对黄艺如说。

“好，要接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别太晚。”他回答。

江沐惊讶于他的允许，但顾不上了。

周六放学后他急匆匆出了校门，天色已经阴沉了一天，又开始下雨了。

雨不大，沾衣欲湿的程度，细细的雨丝留在出租车玻璃上就像眼泪。

停在熟悉的门口，江沐突然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很难说清那钥匙和他的指尖哪个更冰冷。

其实结果意料之中，毕竟门锁样式已经变了，钥匙和不属于它的锁孔试探了片刻，发出拒绝的金属声音。

江沐呆立在门前，明明是五月份却感觉到刺骨的寒冷，这道路他走过无数次，也无数次打开门进去，回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啊！一定是爸爸回来了！走，我们去接他！”一个稚嫩的声音喊着，踩着拖鞋的脚步声咚咚咚地接近，江沐如梦初醒猛地往后一退，但门已经开了，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厨房里传来炖东西的咕嘟咕嘟声，玻璃门上蒙了一层水雾。

“你找谁啊大哥哥？”门里站着一个穿卡通睡衣的小男孩，仰着头看他，身高只到江沐的腰，他身后还有一个小女孩，抓着男孩的衣角，怯怯地探出半个头，嘴里咬着一个布偶。

江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彬彬，告诉你几百次了不许——”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妇从里屋缓步跟了出来，似乎身体不太好，声音有些虚弱。

“哎……您是？”妇人问道，她打量着他的校服，目光落到一中的校徽上。

妇人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漂亮，柳眉杏眼，眼睛似喜非喜地眯起一点，柔顺的黑发在脑后用簪子盘成发髻，白色的家居服上饰有一支墨竹，从江南烟雨中刚刚走出来似的。

“您是这家原来主人的孩子吧？”她想起什么似的，杏眼一亮，“叫江沐对吗？不嫌弃的话，进来坐坐吧。”

江沐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原来是住在这里……不，不用了，谢谢您。”

“进来吧，原来的女主人留了东西给您，我需要找一找。”她说道，眉眼一弯笑了：“直接进来就好了，卫生交给小机器人就好——进来吧，下了雨还是很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