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四平八稳八风不动啊。”

黄艺如对着自己的汽水无奈道，看江沐慢条斯理地挑虾线，像是在做艺术品似的。

“怎么了，根据我最近做的一篇英语阅读说慢动作行为对身体有好处。”江沐胡扯道，“再说，我也不喜欢快节奏。”

“那你岂不是很讨厌学校？”黄艺如的筷子在红热的汤汁里挑拣片刻，夹出一只空的蚌壳。

“差不多吧。”江沐舔舔嘴唇，“你不觉得所有人都在忙着求快忙着先人一步吗？”

“具体怎么说？”

“怎么说……小学生提前学初中课程，初中生提前学高中课程，高中生忙着把所有的东西学完抢先一步进入复习，”江沐思考着慢慢说道，“大学生毕了业就被催着结婚，结婚后又催着生子，再忙着给孩子做学前教育抢时间……我毕竟只是个高中生所以看法会很片面和肤浅，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就像人这一生就必须按照一个时间表来走日程安排，忙忙碌碌地活着又忙忙碌碌地死掉。”

黄艺如伸手拿过江沐手边的钙奶瓶子晃了晃，看着配料表。

江沐：“？”

黄艺如迷惑：“没酒精啊？”

江沐：“……”

“哎好了好了我知道，”黄艺如笑了，把瓶子推还给他，“内容上我觉得你说得不无道理，我只是惊讶于你跟个蚌壳一样居然一次说了这么多。”

“我话很少？”

“多过吗？”

江沐叹气，用面巾纸慢慢擦拭着手指，他的手指细长白皙，泛着淡淡粉色的指尖上浅浅的留着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

“一直想问来着，那是怎么弄的？”黄艺如喝了口汽水，呛了一下。

“自己划的。”

“为什么，该不会是什么内啡肽咳咳咳好辣咳咳咳——”

“因为我不想弹钢琴。”江沐往后仰了仰身子，“我老师多少有点晕血。”

这个办法是他换了钢琴教师之后经常用的，这玩意对之前那个女人不管用，对那老爷子倒是百试百灵。

“很烂的主意。”

“谢谢夸奖。”

“对于这个世界呢我的看法也是相当幼稚，”黄艺如勾回了话题一耸肩，“我们改变不了什么，但也没必要随波逐流，自己玩得开心就行了，就这一辈子，累不累啊。”

——就这一辈子，累不累啊。

江沐别过头去，那是肖语诚常说的话。

“反正呢，就那么回事吧，谁敢说把自己的一生过明白了啊？”黄艺如隔着桌子伸过手来，江沐条件反射往后一躲，这只手也就尴尬地僵在了半空，随后欲盖弥彰地移向了牙签盒。

“卧槽了，你能不能不这样，下回——下回我要是再跟你动手我是禽兽好吧？”黄艺如用筷子戳着他的辣炒杂贝，“别弄得我像个……像个……呃……”

“因为豪门关系联姻闪婚婚礼当天在外唱K泡妹扔新娘一个人跟司仪走仪式几年不见家妻回家顶着面瘫脸不是家暴就甩离婚协议我给你五百万你自由了赶紧离开我让我跟你妹妹幸福的总裁另附我以上这段话所涉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江沐连气都不喘以平时语速的二倍速输出这一长串。

黄艺如刚夹起的白蛤噗通一声掉回了油汤里，脸上一片空白。

江沐那双琥珀般的瞳中闪过一丝揶揄。

……

“你的肺活量是优秀的，但以上这些，除了总裁之外我不承认任何有关信息属实。”黄艺如无奈一笑，摊了摊手。

江沐把头往后仰去，轻轻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