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天扶额,为什么劳心劳力的总是他,刚做完免费的打手,现在又成了审案子的判官,他好命苦啊。
同时唐云天深觉江湖匪类四字实在刺耳,唐大侠三字在百姓口中叫出来还是很威风的,但在这些和官字沾边的人口中大侠就等同于是“江湖匪类”的别称,如今他只想做个会武功的生意人,以后还是让人叫他唐公子吧。
从座位上走下来,唐云天却不理会李婆子,而是先对那两个大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受什么人命令前来,把知道的事老实说出来,我就不为难你们,否则…看到那个小女子了吗,她喜欢把人弄死了,尸体扔到山上去喂狼。”
左边的一个大汉转了下眼珠,心中暗想:这位小姐不是好对付的,但毕竟是官家的小姐,年纪又小,应不会轻易害人性命,随意说点儿什么,把事儿都推到这个婆子身上就是。
于是连忙开口道:“我们是武宁候府的护院,这次是夫人让我们护送这个婆子来接人。我们只需跟在她身边就好,其它的不用管。”
唐云天问道:“她带着一百府兵呢,还需要你们来护她周全,这就有点儿多此一举了吧!”
大汉辩道:“府兵不能离京太久,抓了人就立即回去,回去路上的安全就交给我们负责了。”
唐云天点了点头,又问道:“武宁候府有一千府兵护卫,怎么还需要护院啊?”
大汉额头冒出汗来,他并不知道武宁候府有无护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唐云天冷笑一声,问道:“你可要知道,我是江湖匪类,杀人不眨眼的,你确定不跟我说实话吗?”
大汉咬了咬牙,决定赌上一把,不说这些人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但说出来回去是要受罚的。
唐云天见他闭口不言,于是眸光转冷,手中铁扇边缘飞快在大汉颈间划过,一丝血线飞溅,大汉没想到他竟是招呼都不打就突下杀手,惊得睁大双眼却为时已晚,脖子一凉就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李婆子发出一声尖叫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永德帝和东方青云也没想到唐云天真敢杀人,也是一惊,刚要站起来,却被温婉儿拉住了。
唐云天出身唐家堡,一个少有人知的冰冷严苛的地方,刺探消息,刑讯逼供都是他之所长,想要尽快知道事情始末最好不要插手。
唐云天转而对另一个大汉道:“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你如果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我可以直接问这婆子的。”
大汉瑟瑟发抖,颤声道:“我说了你会放过我?”
唐云天想了想点了下头:“放了你也可以,但我不能让你回去报信,我会关你一段时间,至少要等这事儿过了再放你离开。”
大汉看了看昏过去的李婆子,如今他不说肯定是死,说了还有一条生路,不如赌上一把。
于是大汉组织了下语言道:“我们两个不是武宁侯府的护院,我们是碧血阁的人。前不久有人出了五千两银子,让我们跟这婆子来接两个小孩儿回京,然后回去的路上在马车上做些手脚,找个荒山野岭把那两个孩子弄成意外身亡的样子。”
永德帝气得心口乱跳,堂堂武宁侯府怎地腌臜若斯,两个远在边关的孩子都不能放过,她们好歹也是武宁侯府的骨血啊。
东方青云这次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冲过来拎起大汉的衣领问道:“是谁,是谁买通的你们?”
温婉儿和唐云天却是被东方青云吓了一跳,不知他为何会如此激动,唐云天诧异地看了东方青云一眼,也跟着问道:“那个出面的人是何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大汉摇头道:“这我不知道,是阁主接下的活儿,只听说也是个婆子。”
婆子出面,那必是出自妇人授意,武宁侯府也就那几个女主子,是谁也就不难猜了。
温婉儿想了下道:“你们一路跟着这个婆子,都到过哪些地方,说了些什么话,都一一道来。”
大汉忙回答道:“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什么事,直到进了城,我们先去了武安郡的太守府,只是我们并未进去,而是在门房等着,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李婆子才出来,然后我们才去了大将军府。”
“在大将军府,刘管事说小姐不在让我们走,李婆子却一定要住下来等,然后晚上有个小厮进了李婆子的房间说了一会儿话,到了第三天,李婆子就给太守府送了封信,然后就带着我们来了庄子。其它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婉儿点了点头,这两个大汉不是武宁侯府的人,他们的任务主要是要暗中害人,自是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太多事,这个大汉说得应是实话了。
唐云天叫了两个唐家人把大汉带了下去,唐云天和东方青云又回到座位坐下,温婉儿皱着眉头,轻声道:“这里头怎么还有太守府的事呢?”
永德帝心中暗自警惕,武宁侯怎么和远在边关的武安郡太守有联系,他们明面上可是一点儿关联也无,这事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阿大走了进来,看了看昏过去的李婆子和死去的大汉尸体问道:“小姐,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理?”
温婉儿扫了眼呼吸顿了下的李婆子,淡淡道:“过了这么久都醒不过来,看来和死人也差不多了,我也没心思问什么,都扔到后山上喂狼吧。”
阿大刚要动手,李婆子立即坐了起来,哭叫道:“小姐饶命啊,我不想死啊,您有什么尽管问,我什么都说。”
李婆子这次是真的怕了,这个小姐说杀人就杀人,说喂狼就喂狼,这哪是什么官家小姐啊,这就是个母夜叉,本以为十岁的小女孩儿好对付,谁知看走了眼,如今都不知能否有命活着回去。
温婉儿点了点头,问道:“你是谁的人,这次是受谁的指使到这里的?”
李婆子颤颤巍巍地道:“我…我是大将军夫人宁氏的管事婆子…”
温婉儿打断道:“既然不想说实话,那就不用说了,还是丢到后山喂狼吧!”
那位宁夫人并不是个能狠到杀人的人,否则她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今天。
李婆子忙叫道:“我说实话,说实话,我是老夫人送给夫人的婆子,实际上听的是老夫人的话,老夫人对夫人说大将军十几年没回家了,她这个将军夫人都快成了个摆设,京中多少人在笑话她。如果她出面把小姐和小少爷接回家里,这样大将军肯定也要时常回来看上一看,她也有了与大将军和好的机会。”
“夫人其实是不想来接人的,可老夫人的命令她不能不听,这才答应派了我来。”
永德帝问道:“那些府兵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府兵可不是这些妇人能调动得了的,能让府兵出手的,只能是武宁侯。
李婆子回答道:“其实老夫人要派人来边关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前两年派来的人都被大将军给打了军棍,还有人说小姐的舅舅是个会武功的,一般人打不过。于是老夫人就找了侯爷,侯爷一听就来了火气,说他这个爷爷还不信就管不了孙子孙女了。”
“来之前侯爷有交待,如果小姐和小少爷不听话,就由府兵动手抓人,他倒要看看哪个刁民敢对官家动手。侯爷还给胡太守写了封书信,说是如果有人敢对府兵动手,请他以平乱的借口把这些人抓了弄死。”
温婉儿心中发寒,她虽从未期盼过爷爷的疼爱,但也不曾想这个爷爷是如此无情,派府兵抓孙子孙女,还想着弄死她们的舅舅,这个爷爷她不会再认。至于奶奶,她奶奶早就死去了,这个老夫人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不,有关系,仇人的关系,爹爹小时候有几次差点儿死在她手中。
温婉儿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问道:“武宁侯和胡太守是什么关系,他们何时有的往来?”
李婆子想了下,看了看边上的尸体,最终咬牙道:“胡太守是去世的刘老太傅的学生,他的女儿过两年就十五了,皇子们年纪也大了,听说宫里几位娘娘已在张罗选皇子妃。听胡太守的意思,他有意让女儿当五皇子妃。”
永德帝再一次气得站了起来,他不是没想过皇子争储之事,只是真没想到他的妃子和儿子们谋划得这样早,且已把手伸得这样长。想起儿子们,永德帝有些失望,更多地是沮丧。
温婉儿和唐云天看到永德帝的样子觉得惊讶,不明白他情绪变换为何如此大。永德帝也不想解释,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坐了下来。
温婉儿继续问道:“庄子的位置和情况是谁告诉你的?是那个晚上去找你的小厮吗?”
李婆子点头道:“是的,他叫小丁,是胡太守的人,过来说了庄子的位置,还说小姐身边跟着的几个少年有些身手,但也都一般。庄子里目前没有什么厉害的人,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动手。”
温婉儿挑眉,没想到胡太守会在大将军府中安插人手,他和爹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是图什么呢?这个小丁应是来的时间不长,更不得刘叔重用,否则应知道阿大等人的存在。
温婉儿想了一会儿才道:“我那几个哥哥姐姐都怎么样了?”
李婆子没有想到温婉儿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和这几个宁氏所出的兄姐没有见过,更谈不上有什么亲情,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是希望他们好还是不好?李婆子一时犹疑不定,不知该如何说才对。
温婉儿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对于京中的兄姐她说不上什么亲情,感觉与陌生人无异,只有当看着爹爹偶尔提起他们时表现出的那种心疼和内疚,她才觉得这些人是真实存在,也会对她的生活有所影响的。
不过此时她自己都有一堆麻烦事了,这些兄姐过得好坏与她又有何干,何必操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