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鹤蕴倒是也不想责备万昭懿，没资格就算了，也得体谅她是首次入宫，不知道规矩。只是摇了摇头，叹口气，走在前面带路，这一早折腾起来，现在头还有些昏昏沉沉，急需回去休息。
去往霓凰殿的路，曹鹤蕴特意选了僻静风景的一条路，这条路虽说稍微远一点，但是可以避开暖玉宫和宁安宫。唯一不太好的是，这里必经的是那处荒凉的栖梧宫……
这不，他就被问了。
“曹鹤蕴，栖梧宫是历代皇后所居，为何荒凉至此？”
“娘娘，先帝皇后早逝，之后因为陛下生母贵妃娘娘专宠却无法立后。这栖梧宫，早就荒了多年了。”
“哦。”
曹鹤蕴听了这不咸不淡的一句回应，吃不准她什么意思。只是这个栖梧宫存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他们路过时，门缝里有一双小小的眼睛注视着一切。
荣娘左顾右盼地看着过眼的繁华绚丽，嘴里不停喃喃：“乖乖……这个是金子打的吧……这是真的玉吗？真是有钱啊……”
“这是陛下所居之所，自然是要彰显帝王之气了。”曹鹤蕴回头看了荣娘一眼，眼中藏不住的无奈，明明匾额写着大字——乾元宫。
“我又不知道……”荣娘嘟囔一句，“还有多久到啊……”
“前面就是霓凰殿。”
随着他手一指，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映入眼帘，屋脊上各式凤鸟的雕刻栩栩如生，就连房顶的避雷珠也是凤鸟的样式。
万昭懿当即停住脚步，一把伸手抓住曹鹤蕴，指着前面的殿宇，连连摇头：“请你立刻去陛下那里请求把住所换了可以吗？我是没进过宫，不懂宫里规矩，但我不傻。这是先帝贵妃居所，全部比照皇后规制所打造的宫殿。我区区三品昭仪，这不是要我命吗？”
荣娘一听，这还了得？扭头就想去乾元宫，却被挣脱开的曹鹤蕴冲过去一把抓住：“别去！陛下这个时候正在上朝，人根本不在殿内。”
“娘娘，这里横竖也不会有什么外人，奴才就把话跟您明说了。”曹鹤蕴这一刻心里大骂骆萧惟，干嘛让自己来说这些？是嫌他事情不够多？还是要借他多踩踩万昭懿的雷区？
“娘娘今日入宫，也不是按照后妃入宫的规矩来的啊。娘娘真的以为，自己会老老实实在昭仪的位置上坐到老？”
面对曹鹤蕴的话，万昭懿隐约感觉出，自己入宫似乎就是为了皇后之位的。但是这个念头也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行了，娘娘。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从接到旨意到您入宫，这霓凰殿都收拾好久了，您临时要换新地方，恐怕只能暂住陛下那了。”
“往前走吧！”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万昭懿丢下一句，快步朝前走去。
曹鹤蕴在后面边追边打趣：“娘娘，其实您要是想换真的可以的。您暂住陛下那里时候，可以亲自跟陛下提。我们陛下别的不行，但是对女子向来有求必应，别说霓凰殿，就是那乾元宫您想住，他都会搬出来给您的。”
“曹鹤蕴，你们陛下让你说成这样，真被人听到，小心挨板子！”
现在的顺序就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万昭懿、曹鹤蕴、荣娘，这话自然是荣娘补的刀了。
“你放心，没有比这一带人更干净的地方了。早在娘娘入宫前，霓凰殿和乾元宫就大换血了。这里的人都是陛下的人，无论娘娘说了什么，都不会被以讹传讹、栽赃陷害。”
万昭懿的脚步慢了下来，眼神中的那股劲也开始散了。她知道为什么骆萧惟这么做，从今天早晨面对赫连氏和蓝氏时，她就明白了，宫里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这条舌头——挑拨是非，颠倒黑白，收买人心。
她初来乍到，一无人脉，二无根基，只需要简单的几件事就能让她无力招架。可是骆萧惟把她放在眼皮底下，为的就是时时看得到，都是他的人，又弥补了她被污蔑时无人作证的漏洞。
她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强，现在来看，她才是最无用的那个。当年成名之战，若是没有郑显恪的牺牲，她怎么可能赢得了？
“娘娘？”曹鹤蕴从她身后走来，看着她后背一点点驼了起来，和荣娘不放心地上前询问。
“没事……走吧……”
她重整心情，随着霓凰殿大门打开，满院宫人跪迎高呼：“昭仪娘娘千岁万安！”
“各位免礼吧。”万昭懿抬手，待众人站定后才讲规矩，“本宫出身行伍，不似其他娘娘那般会讲道理。在本宫手下，只要你忠心，不吃里扒外，就足矣了。但若是让本宫看见谁不好好做手里的活计，与外勾结陷害，休怪本宫以军法处置这个人！”
“军法……那不是要死人的吗……”
听着下面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曹鹤蕴开口解释道：“就是宫规，遇到此等不忠之人，也是死罪！”
“是！谨遵昭仪娘娘教诲！”
“今后，宫中诸事本宫就拜托各位了，若有什么不懂的，就去请教曹公公和荣娘。”在万昭懿第二次抬手，荣娘站到了台阶下，面对着所有宫女太监，“荣娘是照顾本宫起居多年的人，也是随侍过前线的副将。”
“见过……”
这帮人当即不知道该叫什么了，一般宫中掌事宫女都唤姑姑，这个看起来就气度不凡。站得笔直如松，眼神犀利，应该是这位昭仪娘娘身边有官职的吧。
“依规矩，一样唤姑姑。”曹鹤蕴不悦地皱眉。
待打发走他们，曹鹤蕴才带着万昭懿主仆两人进入正殿，一关上门，他就忍不住吐槽：“奴才就知道，荣娘姐这个位置会尴尬。毕竟他们不知道，荣娘姐单纯只是娘娘您的婢女，而不是真正的副将。可是荣娘，你也太会唬人了！往那一站，就跟以前随侍陛下身边时看到的那些武将一般无二！”
“那当然，她就算不打仗，也是跟着一起训练的。”万昭懿卸下防备，坐在桌前，拿起茶壶很自然地倒了三杯茶，“好了，歇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