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玲缩在马车中,将整个人都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想到今天自己遇到的所有羞辱,两只手就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眼中流露出彻骨的恨意。感觉到腿上的重量,垂下头,死死地盯着那个木盒。孙玲抓起那个木盒,就想要将其给扔出去,已经举到了头顶,感觉到重量的不对,迟疑了一下,犹豫再三又放了下来。
打开木盒,瞳孔猛地皱缩,原本的恨意也都转化为恐惧,原本就因为落水而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惨白一片。里面只有一张轻飘飘的纸,上面也只有寥寥数语。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杀人者人恒杀之!”
孙玲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开始打颤,怎么会这样?她知道了?不是都认为是留柳姨娘做的了吗?她怎么还是知道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她是不是也要杀了自己!不!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了!
如惊弓之雀一般,孙玲蜷缩在一起,满脸写着惶恐惊慌,警惕而防备地注意着外面,稍有一点动静,都能将其吓得惊呼起来。
就这样一路提心吊胆地回到孙府,听说自家女儿接到鱼府帖子还以为能搭上白家的孙家众人都等在府中。听到孙玲回来,纷纷惊喜地站起身来去迎接,最后却看到狼狈不堪的孙玲。
孙家主母顿时惊呼道:“天啊!玲儿,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不是去赴宴了吗?”
孙玲见到了亲人,顿时飞奔到自家娘亲的身后,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惊慌失措地道:“娘亲,快回去!我们快回去!有人要杀我!这不安全!我们快回去!”
孙家家主拧着眉头呵斥道:“究竟怎么回事?谁要杀你?”
然而孙玲像是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一般,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快!快回去!回去就安全了!对!回去就安全了!孙玲突然撒开手就往家中跑去,任凭众人如何呼唤都没有回头。
“这、这成何体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婳这时走上前来,面带歉意地道:“孙老爷、夫人,实在是抱歉。”
“这、我家女儿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孙家主母带着质疑质问道。
如婳福身解释道:“我家小姐今日设宴,邀请了孙小姐。宴席上,孙小姐不小心弄脏了衣裳,就让她换上了我家小姐的衣裳。之后回到宴会上之后,孙小姐感觉到身体不适,说是膳食的问题。我家小姐便当着众人的面食用了孙小姐面前的膳食,没有任何的问题。之后我领着孙小姐前去休息的时候,孙小姐突然自己跳进了池塘之中。”
“我们匆匆把孙小姐给拉上来,孙小姐就说要回府。小姐便安排我们送孙小姐回来了。不知道孙小姐是否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如婳将今日的事情全都解释了一遍,重点突出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是孙玲自己不正常。
“不可能!我女儿我自己清楚,她一直身体十分健康,从来没有任何的病症!不可能是什么隐疾!”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需要夫人您自己去询问孙小姐了。孙小姐已经安全送回来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如婳带着人离开了,徒留下脸色难看的孙家众人。
“我不相信玲儿是真的自己变成这幅样子的!玲儿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不行,我要亲自去问问她!”孙家主母不甘心自己孩子莫名其妙变成这副样子,还被别人质疑身体有所隐疾。
孙家家主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你去问问吧!现在就怕若真的是因为鱼家,我们怕也是惹不起鱼府啊!”
“难道就让玲儿白白受欺负吗?”
“罢了,你先去问问情况,等问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然而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孙玲竟然承认了是自己的问题。
“玲儿,你别怕,是不是她们威胁你了?娘亲给你做主,你别怕,若是受了欺负,你就老实地说清楚就好。娘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就算她是鱼府的小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不是!”
孙玲已经打理了一番,整个人缩在床铺之中,听到自己娘亲还准备去找鱼晴初对峙,内心直接慌乱成一团。若是真的去了,那自己雇凶杀人的事情是不是就会被发现了?自己是不是就要被关进大牢里,自己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整个人抖了一下,孙玲赶忙拉住了人,摇头道:“不不!没有,我没有受欺负!我就是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小心摔倒了,掉进了池塘里。是我自己的问题,真的跟其他人没有问题。”
孙家夫人原以为是自家孩子受了欺负,却没想到竟然是她自己不争气,立刻变了脸色,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个没用的死孩子!枉我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欺负,没想到竟然是你自己不争气!真是没用!这么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给浪费了,若是能因此借机搭上知府大人或者是搭上白家,你知道对我们孙家有多大的好处吗?真是废物!”
孙玲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中,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死死地咬着唇,连哽咽声都吞没在肚子中。此时此刻孙玲才真的感觉到了后悔,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要去招惹鱼晴初呢?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想要杀了鱼晴初呢?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孙玲现在再怎么懊恼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另一边鱼晴初在将孙玲送走之后,与其余众人度过了一个愉悦的下午,才纷纷散去。除去孙玲这个意外之外,所有人都对此次小宴十分满意,也都对鱼晴初赞不绝口。
等这些人回到家中跟自己的母亲一说,各家主母之间再相互交流一下,鱼晴初的美名就会在整个镜城都流传开来,而相应地孙玲的丢人行为也会传到各家的耳中。而家里有适龄公子就已经将孙玲排除在了儿媳妇的人选之中。可以说,这招直接兵不血刃就能让孙玲元气大伤。日后想要嫁个好人家怕是困难了,要么就嫁去外地,远离镜城的地方,要么就只能低嫁了。
而在这个时候,婚事对闺阁女子自然是十分重要的,毕竟决定了之后半生的幸福。
此事过了两三日之后,鱼晴初就收到了消息,孙玲在那日回去之后,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热,一直断断续续,不见好转,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下去,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就算是后面好起来,也会落下病根,怕是不会再完全好了。
鱼晴初得知后,只是稍稍讶异了一番,原以为她敢雇凶杀人,胆子应该不小,没想到竟然自己吓自己,把自己给吓成这幅样子。但是这终究是她咎由自取,自己做出的错事结出的苦果自然也该自己吞食。所以鱼晴初便将此事放到了一边,无论孙玲最后能否好转起来,也与自己无关了,她们之间的恩怨从那日之后就已经结清了。
她现在烦恼的是刚收到的一张邀请帖。
如苡悄悄戳了戳旁边的如婳,朝着鱼晴初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悄悄地道:“小姐都已经盯着那张帖子快一炷香了,那不就是普通的帖子吗?上面写了什么让小姐看这么长的时间?”
如婳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封帖子是王爷身边的那个侍从早上送过来的。小姐拆开看完之后就一直在这边坐着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而鱼晴初此时正满心都充斥着纠结,帖子上写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说为了上次在果林那边冒犯的事情道歉,从而邀请她于明日前去旁边的那个庄子上赴宴。
鱼晴初想到上次在果林短暂相遇的场景,脸上还隐隐地有升温的迹象,究竟要不要前去呢?虽然自己之前是想要与他合作,但是若是他再像上次那样逗弄人该怎么办。而且上次虽然后续转变了态度,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也是感受到了危险,说明裴遇现在对自己表现出来的礼待也都是虚假的。
万一这是一场鸿门宴又该如何呢?左思右想,鱼晴初一直都拿不定主意。
罢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可能他直接当场对自己动手吧?便去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犹豫了再三,鱼晴初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拍板做下了决定。
“明日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去定安王那边赴宴!”
如婳和如苡对视一眼,连忙应声。
“等一下!”鱼晴初突然改变了主意,“算了,明日你们两留在这边,让承新跟我过去。”
如婳疑惑不解地问道:“小姐,他毕竟是一名男子,伴随小姐一同前去,小姐身边没有人照顾,怕是不太方便吧?”
“明日还不知道这位定安王想要做什么呢!若是真起了什么冲突,反而会误伤你们。不如让承新一人陪我,人少也方便一些。”
“可是小姐之前与王爷不是一直相处地挺好吗?”如苡满脸疑惑。
鱼晴初嗤笑了一声,桃花眼冰冷而无情,“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裴遇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一直都觉得现在的裴遇与前世那个被坑害到死无全尸的定安王有些许差别,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