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爱兵如子的将领,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在战场上出现伤亡。
但打仗就会死人。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武柏说的没错,如果每一次战役都依靠他的个人能力,那就起不到练兵的作用。
太顺利了,对一支军队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所以林冲沉默了会儿后,说道:“士兵刻苦训练,就是想在战场上活命。
但是每一个上战场的士兵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一将功成万骨枯。
虽然很残忍,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所谓慈不掌兵,就是这个道理。
武柏辞别了林冲,悄悄离开了梁山泊,返回了扈家庄。
三更时分,梁山泊义军乘船离开,浩浩荡荡向祝家庄杀奔而去。
午牌时分,大军尚离独龙山还有一里多路,前军把住阵脚,选择有利地形开始安营扎寨。
晁盖坐在中军账中,与吴用商议道:“据探子回报,这祝家庄的路径多而杂,未敢轻入。
以前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恐引发事端,所以一直未能深入。
现在我大军前来征讨,这个险是一定要冒的了,我欲遣军中斥候打个前哨,不知吴参谋意下如何?”
吴用道:“此计可行,不过我大军前来攻打的消息,只怕现在已经传入祝家庄。
他们肯定会对外来人员有所防范,此刻派出斥候侦查,恐会有生命危险。
为减少伤亡,斥候的数量宜精不宜多。”
晁盖点头,刚要发号施令,营中石秀就起身道:“小人与兄长投奔梁山泊,未立存功,到先闯祸,石秀愿意做这探路的斥候,为义军打探路径。”
晁盖见石秀如此义气,心中甚是满意,说道:“问路的斥候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知你有何计划,说的好了,我才能同意。”
石秀道:“这里林木众多,肯定有樵夫出没,我在蓟州城以打柴为生,所以也不需要刻意装扮,做回老本行就可以。”
晁盖看了一眼吴用。
吴用微微点头。
晁盖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你。”
石秀领命,和杨雄拱手道别,离开中军账。
晁盖又让吴用秘密派遣了一名斥候,去探听情况。
祝家庄外,有庄客急奔而来:“报,紧急军情!”
吊桥放下,庄门打开,庄客快速奔了进去,一路跑着来到议事厅。
大厅中央,祝家庄老庄主祝朝奉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神态安详的喝着茶。
他的下首坐着庄中教头栾廷玉。
三个儿子坐在他的右手边。
祝彪听到动静,站了起来,主动将庄客迎了进来,问道:“什么情况,莫非李应不服气带队来了?”
那庄客急忙摇了摇头:“不……不是……”
祝朝奉道:“别着急,你先缓缓,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我们听着也难受。”
那庄客深吸了两口气,稳了稳心神后,说道:“梁山泊贼军前来攻打,已经在山下一里外安营扎寨了。”
祝朝奉一听不淡定了:“你说什嘛!”
那庄客又重复了一遍军情。
祝朝奉沉吟道:“这梁山泊贼军何故突然来犯,莫非李应真与他们有所勾结?”
栾廷玉道:“庄主多虑了,李应是知道上山路径的。
如果李应真的与梁山泊贼军有勾结,现在恐怕已经随李应攻打上来,也就不会在山下面安营扎寨了。”
祝朝奉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独龙山到祝家庄路径繁杂,他们又挖了陷阱,若没有内应,谅这梁山泊贼军也不敢轻易攻上来。
但他就是想不明白梁山泊怎么突然就来攻打他们了。
“那贼军何故来犯?”
栾廷玉道:“自从梁山泊被林冲占住后,整顿军纪,加强训练。
再加上最近又有许多人投奔,贼军恐怕早有扩大规模的打算。
不过是两件事情凑巧赶到了一块儿而已,不足为奇。”
见栾廷玉分析的有道理,祝朝奉也不做他想,问那庄客:“能看清贼军来了多少人吗?”
庄客摇头道:“不敢靠近,看不真切,少说也有几千人。”
祝彪突然道:“父亲,他们奔波而来,早已劳累,我愿领兵三千,将这贼军杀败,拿他主将人头去济州府领赏!”
祝朝奉道:“梁山泊到此并不遥远,他们能耗费多大体力。
况且他等贼军由那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操练,战力不容小觑。
这独龙山有天然屏障为我所用,何必要冒险与之正面交锋呢。
应先报与县内巡检,合力缉拿才是。”
栾廷玉也道:“庄主所言极是。
为防止贼军窥山,我们应秘密加强戒备,并让所有村庄人家备好武器。
若发现陌生人前来,先抓住再说。”
祝朝奉点了点头,命令道:“祝龙、祝虎、祝彪,你兄弟三人分批次带领队伍,加强夜间巡逻,看到可疑人等进山,严加盘问,不管是做什么的,先抓起来再说。
栾教头,麻烦你整顿庄内队伍,随时准备迎击贼军来犯。”
栾廷玉和祝家三兄弟纷纷起身,拱手领命,各自忙碌去了。
夜色渐深,石秀摸黑向独龙山行去。
他先在山中劈了一担柴,背负在了肩上,在山中少歇,看看天色将明,又继续向前走去。
前天石秀曾跟着李应来过一趟,但那时天色已晚,这许多的路径,他根本就记不住自己到底走的哪一条。
努力回想了想,还是毫无头绪,实在没了办法,只好拣着大路前行。
走不多时,看到一村人家,数处酒店、肉铺,大清早的各自忙碌着。
石秀稳了稳心神,挑着柴来到一处酒店门前歇了脚。
他环顾四周,见各家商铺内都把刀、枪插在门前,每个人身上还穿着一件写着个大祝字的黄背心。
这时,酒店内走出一位老人,石秀赶紧上前打了个稽首,问道:“老丈,请问你这里是什么风俗,为什么把刀枪插在门上?”
老人上下打量了石秀一眼,因石秀从小在南方长大,所以生得眉清目秀的,不似歹人,让老人家放松了警惕。
他问道:“客人,你是哪里来的人,既然不知这其中原因,就赶紧离开吧。”
石秀道:“小人是山东贩枣子的商客,因赔了本钱,回不了家,只得在这里打柴卖些钱当盘缠。
见你这处与他处不同,所以才心生疑问,想请教老丈解惑,以免坏了规矩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