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赶了一天路,又打了半晚上的架,就算是铁人也撑不住。换了房间后,三个姑娘一觉快睡到了中午。醒来之后,刚洗漱完毕,就被白雪言请了去。这次没有在大厅,而是后院的一间密室里,密室外就是白雪言的闺房。
密室内只点了一盏油灯,白家姐弟除了白伯驹,都到了。
“抱歉,把三位妹妹叫到这里。”
李凤岚大大咧咧地找了个椅子坐下,笑着说:“没事,这里挺安静的。大公子呢?”
白仲炼回答:“大哥一早就启程去了荆棘门,参加乔门主的葬礼。这一来一去,少说得半个月。”
白雪言将谈话拉入正题:“通过昨天的事,白家如今的处境,相信三位已经看出来了。”
李凤岚说:“白姐姐,如果现在白家的问题不解决,只怕会影响咱们结盟。”
白叔禹说:“不必担心,此事我们早有应对之法。之所以到现在还纵容家里的几只苍蝇,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过现在既然长风楼要与白家结盟,那这些苍蝇,我们会除掉的。”
李凤岚摇了摇头:“白家人手不够。这些家丁护院功夫太差,看起来结实,实则羸弱不堪。我们来到白家这事,不出两天就会传遍江湖,不排除当年的幕后黑手再纠结起来对付白家。所以贵府的防御力量,亟待增强。”
白雪言说:“妹妹大可放心……都是自己人,就不瞒着你们了。白家的这座宅邸,过段时间就要卖掉了。洛阳城外金顶宝塔,原先就是我们家的地,白塔毁掉之后,十来年一直不管不顾。几年前我们发现了家里的内鬼,就暗中派人在白塔遗址上重新修了一所宅院,也秘密养了一批死士,家里的这些家丁护院过几天会被全部辞掉。”
李凤岚笑着问:“白姐姐,白家的隐藏实力,不止这些吧?”
白雪言有些疑惑,反问:“何出此言?”
李凤岚也疑惑了:“连白姐姐都不知道?”
白雪言懵懂地摇了摇头。李凤岚看向白叔禹,问:“三公子,这事,是不是跟我们详细讲一讲?”
白叔禹苦笑一声,说:“李姑娘,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李凤岚笑着说:“瞎猜的,没想到真猜中了。”
白叔禹撑开纸扇,娓娓道来:“大姐,二哥,你们都知道我在洛阳城养了几只狗,但这些狗也不过是诱饵而已。而真正的后手,是那座百花楼。这些年大姐给我的钱我全砸在里面了,几年下来已经初见成效,而且,未被江湖知晓。”
白雪言脸上露出欣慰地笑容,但还是略带埋怨地说:“你这能耐,连我都没猜到。”
白叔禹急忙解释:“姐,我是不敢说,我怕挨你打。”
李凤岚似乎是坐的久了,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这就成啦,长风楼从今日起与白家共进退,荣辱与共。白家对我们长风楼还有什么要求吗?”
“有,”白叔禹说,“就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昨天听我大哥说,李姑娘的两位侍女……”
翡翠打断他:“我们不是她的侍女。”
“啊?”白叔禹有些意外,从昨天到现在,翡翠和琥珀基本不说话,谈事的时候只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李凤岚身边,让他想当然地以为这俩姑娘是李凤岚的侍女。
琥珀不好意思地说:“我小时候喊她小姐习惯了,让你们误会了。”
白叔禹摆了摆手:“那抱歉了……翡翠姑娘和琥珀姑娘武功着实厉害,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可否留一位姑娘在府中?现下我大哥去了荆棘门,那些死士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也不知道各大势力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白家需要高手坐镇。”
李凤岚想了想,说:“实际上……我初来乍到,并不清楚下一步要做什么。本来想说今后行事以白家为主的……既然三公子这么说了,我们就在白府多叨扰几日。翡翠和琥珀这段时间就负责府上防卫。”
翡翠现在特别想抽李凤岚一顿,也不经过自己同意就把她俩卖了,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又讲了些其他事情,双方把各自的情报交换完毕,长风楼跟白家的盟约算是正式达成。
一行人从密室出来,天色已经变暗,白雪言命人准备酒席,为三位姑娘正式接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雪言喝过几杯酒,双颊通红。看样子,不是个能喝酒的人,于是跟众人先行告退,白仲炼陪她一块出了大厅。
走在幽静的连廊里,白雪言听着大厅里李凤岚跟白叔禹的交谈声,小声问白仲炼:“仲炼,这个李凤岚跟老三比,谁比较聪明?”
白仲炼笑了笑,回答:“大姐,我看不出来。”
白雪言也笑了:“那小脑袋瓜估计还压了咱们老三一头。”
白雪言这些年过的并不顺心。白家如今江湖地位不再,各个旁支十几年间纷纷脱离,过年过节都不走动了。白伯驹虽然沉稳练达,但并不擅长管理,要不然她一个女流之辈也不会整日抛头露面。从十六岁执掌白家,到现在已经七年了,虽然刚刚二十三岁,但是她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许多……或者说,要老一些,外人总以为她已经三十上下了。
这两日她是很开心的,至少她看到了白家崛起的希望。而且,自家三兄弟还真像江湖传闻那样,足智多谋。以后白家家主的位置,就得让老三来坐了。白仲炼也合适作家主,但他并非自己父亲亲生,而且,还有别的说不出口的原因。
心情陡然放松,白雪言难得露出这个年龄的女孩儿该有的笑容,她没再往卧室方向走,而是轻轻斜靠在连廊栏杆上,静静地看着客厅方向,心里琢磨着什么。
白仲炼站在一旁,小声问:“怎么了?”
白雪言摇了摇头,回答:“没什么,就是想……以后家里的事可以完全交给你和老三了,突然就觉得可以好好休息了。”
白仲炼一只手轻轻抚在白雪言肩头,柔声说:“你本来就不适合当家主,这些年,难为你了。对父亲,对我们兄弟三人,对整个白家,你都无愧于心。”
白雪言轻轻拍了拍白仲炼手背,问:“等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你要做什么?”
白仲炼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白雪言转身看着他,郑重地说:“你要去西域,找你的亲生父母啊,你忘了吗?你小时候经常说的。”
白仲炼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听说前几年西域不太平,连年战乱,怕是找不到了。小时候提了几嘴,没想到你一直记着。”
白雪言站了起来,说:“你们的事,我都记得。”
…
嵩山少林寺,大清早,山门就被人砸的砰砰响。正在扫院子的小沙弥急忙打开山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道士,一个老头,一个年轻人。老头眼睛瞪的提溜圆,年轻人则一脸抱歉地看着小沙弥,似乎是在说:见谅。
“阿弥陀佛,张道长,您这是……”小沙弥话还没问完,老道士已经一把推开了他,闯进了院内,并且大喊:“智诚!老秃驴!出来!”
几个高大壮实的和尚听到前院的喊叫声,都拿了齐眉短棍冲了出来。
一个大和尚高喊:“何人扰我少林清净?!”
喊完,看清了院里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脸上的盛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张道长?您这是?”
“让你师傅出来!”
“师傅正在闭关,下午才能出来。”
“闭关!闭关个屁!道爷我也是闭关半道儿出来的!老秃驴!你赶紧出来!要不然我拆了你这少林寺!”
“阿弥陀佛。张道长,出家人,不可动怒啊。”
一声洪亮的佛号,一个白须白眉的老和尚慢慢走到了前院,正式智诚大师。
张道长看到智诚,一步抢过去,一手就拉住了老和尚的手腕,咬牙切齿的说:“老秃驴,你干的好事!”
智诚先是挥退了其他和尚,等小和尚们走光了,智诚咬着牙瞪着眼说:“张成庆!你要是再跟我瞪眼,我拔了你胡子!”
张成庆怒极反笑:“老秃驴我问你,乔飞怎么死的,你可知道?”
“毒死的,我知道怎么了?”
“被谁毒死的?”
“这我哪知道?”
“你个老秃瓢子跟我耍滑头?”
智诚看了一眼四周,甩开张成庆的手,说:“屋里说,让小辈儿们看到。”
…
禅房内,张成庆与智诚相对而坐,年青道士一脸尴尬的坐在一旁。
张成庆恶狠狠地说:“乔飞不该死,当年的事,乔飞都不该掺和!多好的一个人,要不是你撺掇他管这事,他也不至于死!”
智诚叹息一声:“老衲只是个和尚,又不是算命的,我怎么能想到十八年后的事?”
“你!”张成庆更生气了,“现在怎么办?当缩头乌龟?不给乔飞个说法?”
“怎么给?人都死了,谁下的手都不知道。”
“李凤瑶!”张成庆心直口快。
“证据呢?”
“前几天莫长风传信儿了,他也中毒,但不致命。这是什么?这是警告!那除了李凤瑶还能有谁?”
“知道了又能怎样?你找得到李凤瑶?”
说完,张成庆也不吭声了,但依然气鼓鼓的,像是随时能跟人拼命。
智诚恢复了先前得道高僧的样子,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牛鼻子,你我都是出家人,本该六根清净。十八年前咱们尽力了,剩下的交给他们吧。我老了,你也老了,折腾不动了。前几天长风楼派了三个姑娘出来,他们要自己调查,咱们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什么?三个姑娘?”张成庆别的没听,就听到三个姑娘了,“派三个姑娘出来能干什么?都多大了?”
“十七八。”
“十七八?!胡闹!现在人在哪?”
“应该在洛阳白家。”
张成庆冲身边的年青道士说:“明玉。”
“弟子在。”
“你现在去白家,把那三个姑娘接到少林寺来。”
“等会儿!”智诚大师得道高僧的气质又没了,“接少林寺干什么?”
“保护起来啊!”
“胡闹!少林寺能藏女人吗?怎么不放你道观里?”
“这不是离你这儿近嘛!”
张成庆说完,也觉得不妥,于是对徒弟说:“算了,明玉,接到白鹰山庄里吧,你也去守着。要是出半点儿差错,我活剥了你们!”
年青道士苦笑着问:“人家要是不肯来呢?”
“那就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