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鬼蜮之主提起了“天子魔”来,笑痴心知他必是已然知晓一些事情了。既然自己身至于此为魍魉而来,面对鬼蜮之主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相对于封魔人的身份,这“天子魔”的名头于笑痴而言,却也从未放在心上。
略一沉吟之后,笑痴便笑着回道:“晚辈不才,这所谓的‘天子魔’,说得便是晚辈我了。”
虽然䰧魃心中早有预想,不过听得笑痴如此坦然地便承认了,还是让䰧魃有些始料未及的。且当得其亲口确认之后,就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䰧魃,内心也并非毫无波澜的。
鬼蜮虽被划分于邪道之中,可是与其余几宗相比,鬼蜮的内部情况要复杂得多。比起独立的宗门而言,鬼蜮更像是一方独立的势力。所以其所拥有的消息网,是江湖上任何一个宗门都难以比拟的。
江湖传言嘛,难免有些许的不实之处。不过楼外楼的楼踏安,䰧魃对其还是有所了解的。虽然论起修为来,自己或许还在他之上,不过楼踏安毕竟要年长自己不少,且身为大派之长老,其凭借得绝不仅仅只是皇族的背景。
虽然䰧魃身为鬼蜮之主,行事一向低调,还从未与楼踏安交过手。不过据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那楼踏安的修为除了自己之外,在鬼蜮之中还真难找出一位能与其一较高下之人。
况且其身边尚有楼外楼十二天罡相随,但即便如此之下,这看似年不过二十出头的笑痴,竟能在屠杀了那么多荒芜军士的情况下,尚能全身而退,怎能不让人惊讶。其不禁暗叹道:这封魔谷果然名不虚传。
而另一边的魑魅,更是被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看似浪荡不羁,甚不着调的年轻男子,竟是那传闻中闻之令人胆颤的“天子魔”。
这一路上,自己还多次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训于他,难怪师兄一路都拦着自己。对于封魔人,魑魅是有所耳闻的,与邪道其他几宗不同,因鬼蜮的特殊性,这等秘事还是知道一二的。可是在其眼中,这修为甚高,杀人不眨眼的“天子魔”,就连对面自己这个“小妖女”时,都是有些发憷的。
“笑老弟倒是坦白,你封魔人可真真是人才辈出啊,只要你封魔人入世,所行之事无不回荡于耳,响彻江湖啊。”在确认其便是“天子魔”后,䰧魃虽身为这鬼蜮之主,也不得不重看其三分,更何况此人还出自最为神秘的封魔谷。
“世人夸大其词罢了,前辈谬赞了。”笑痴自是不以为意,再说这等名头是祸是福还尚未可知呢,自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前辈啊,你看咱这辛苦一路了,肚子有些饿了,且晚辈此次前来尚有一事相商,您看咱是不是先填饱了肚子?”
笑痴这性子到哪都不见外,瞧得他如此,品、鵺二老直将头扭向一边,一副我不认识这个“土鳖”的样子。倒是䰧魃确丝毫不见怪,哈哈一笑道:“好好好,酒菜想必业已安排妥当了,那我们就边吃边聊,诸位这边请。”
说着,䰧魃略有深意地看了魍魉与魑魅一眼,这笑痴三人突然来访,又是一路与自己这两个弟子结伴而行,想来此中定有关联。想到此处,䰧魃示意二人道:“你们两也一同来吧。”说完,当先领着众人往后堂而去。
入得后堂的这一路上,笑痴与品、鵺二老暗自感叹这鬼蜮当真是不简单,这一路上四面八方皆有人暗伏在侧,且修为都还尚可。看来这鬼蜮在这䰧魃的经营下,已然悄然的成为了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了。
待进得内室之中,笑痴三人对这䰧魃的看法,又有了一番新的认知。此人身为这鬼蜮之主,平常随行的都是一些阴诡杀伐之事,可其屋里的布置却很是有些书香之气,各种名人字画悬挂于屋中,与其气质却很显冲突,倒也新颖。
待得众人落座,自是一番客气,来人身份皆非同寻常,且自己身为此间主人,䰧魃自是不能失了礼数。魍魉魑魅二人亦算是主人家,且师尊在此,自是不会让客人自己动手。二人很是周到地起身为众人布菜倒酒,一时间,众人推杯换盏,气氛倒也融洽。
酒过三巡之后,终是要回归到正题的。䰧魃对于笑痴三人的来意,虽心中已猜测出一二,但到底是如何,却拿不定主意。毕竟听其言,观其行,却难以知其心。鬼蜮的消息网虽是庞大,但传回的毕竟都是表面上的零碎经过。
䰧魃一边饮着酒,眼神不经意的掠过了魑魅。看着其与笑痴相仿的年纪,相貌上来说,魑魅也算是这鬼蜮中数一数二的美女。䰧魃表情怪异地挑着眉,心想:不会是…若真是如此,对于鬼蜮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笑痴的身份本就特别,加上确认其便是那“天子魔”后,对于其将来的成就,䰧魃心知是不可限量的。不过这种事向来是不可强求的,还是得听听笑痴是怎么个意思。
心里这般想着,䰧魃呵呵一笑,提起酒杯与笑痴对饮道:“不知老弟前番所言,亲至我鬼蜮之中,究竟所为何事?”
笑痴饮罢杯中酒,看向䰧魃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您的弟子魍魉,甚是投缘。且于我而言,其尚有相救之恩。而魍魉此次所行之事,碰巧我也尽知晓。鬼蜮的规矩,我也是略知一二的,所以此番与其一同前来,是想向前辈讨个面子,希望您能既往不咎,饶过他这一次,还望成全。”
魍魉与封魔人有所交集之事,䰧魃是知道的,但却所知不详。且魍魉所犯之事实也不是小事,略一沉吟之后,䰧魃为难地开口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笑老弟身为故人子弟来我鬼蜮之中,若是叙旧或是游历一番,我鬼蜮定当是欢迎之至。不过笑老弟你所说之事,恐怕不行。”
䰧魃看魍魉一眼,接着道:“自我鬼蜮成立以来,向来是奖罚分明的,还从未有过此先例,哪怕是我这个鬼蜮之主也不例外。若是我依着笑老弟所言行事,恐我鬼蜮之中,亦有众多不服,那我鬼蜮往后还如何约束门人?”
对于䰧魃之言,笑痴心中早已猜到,也不纠结于此,反而不紧不慢地举起杯中酒,缓缓地饮着。给魍魉使了一个鬼脸后,悠然地对着䰧魃问道:“敢问您对于鬼蜮往后的接班之人,心中可有人选了?”
听到笑痴将话题突然转至鬼蜮门中的私事,䰧魃一时不解其意。不过䰧魃心里却清楚,面前的这位封魔人年纪虽轻,可若是将其当作一般的江湖子弟来看的话,那便太小看他了。
这封魔谷一向不参与江湖门派的纷争,且其与魍魉似是关系非同一般,对其言明了却也没有什么关系。思索了片刻之后,䰧魃看了一眼身边默不作声的魍魉道:“我也不瞒笑老弟,放眼整个鬼蜮,继我之后,我最属意的接管之人便是魍魉了。他是我一手带大并亲手相授的,我本对其的期望甚高。”
说着䰧魃瞪了一眼魍魉,冷哼道:“不过此次他之行径,实是令我失望之极。”
听了䰧魃的话后,魍魉心中一怔,他可从未想过此事,毕竟鬼蜮之主尚在壮年。更不曾想,一向冷漠严厉的鬼蜮之主,自己的师尊,竟是将自己当做接班人一样培养的。对于师尊的期望,魍魉一时心中愧疚不已。
不过在那时的山峰之上,寒雨之中,无尽的黑夜里,魍魉便已经做了决断。所以此刻其心中虽觉愧疚,但眉宇之间却没有一丝的意动,有的只是坚定。对于自己所做的决定,也没有半分的后悔之意。
“呵呵…”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中,笑痴知道䰧魃之言确是真心。笑痴在来之前本已做好了打算的,现在听到䰧魃这么说,倒是更加安心了。
敬了䰧魃一杯酒后,笑痴语出惊人道:“那便简单了,既然前辈本就看重于他,且他于我有恩,那我便将我封魔谷不外传的绝世身法幻神诀,传授与他,以抵其过。这样前辈于鬼蜮中人也算有个交待,而我也算还了这份恩情,不知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