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古称陈仓,又名雍城,历史悠久,相传为炎帝故里。嘉陵江由此地发源,秦岭在西面和南面筑起天然的屏障,宝鸡因而易守难攻。千百年来宝鸡既是中原通往蜀中的北大门,又是灵武的南大门,更是长安的西线门户,历代汉人朝廷俱以守住宝鸡为重中之重。而昔年三国时期魏蜀争霸,蜀相诸葛孔明曾数度折戟于此,最终在公元234年郁郁卒于岐山境内,其北伐的雄心亦随之葬送在宝鸡险峻的山岭中。
这一日,任天歌和雪儿抵达秦岭宝鸡地界。
秦岭是华夏的龙脉,长江和黄河流域的分水岭,西起昆仑,中经陇南、陕南,东至鄂豫皖三地,最高峰是位于宝鸡境内的太白山拔仙台。
太白山为道家第十一洞天,相传是太乙真人的修仙之所。在这片东西绵延千里、南北跨越数省的广袤土地上,分布着幽深的原始森林、圣洁的皑皑雪峰、神秘的冰川遗址、肥沃的高山草旬和遍布山野的兰花。
二人穿行于山间,流连忘返,不知不觉便登上了太白北麓第一峰斗母宫。斗母宫前独生一柱,高逾数丈,人称定心峰,惟天独俊。但此时的定心峰下,却站着一个人,任天歌定睛一看,居然是桑青霓的姨父、昔日长风镖局的总镖头马威扬。
马威扬乍然一见二人甚是吃惊:“任少侠,你怎会来此?这位可是你苦苦寻找的雪儿姑娘?”老练如马威扬,早早便猜到了雪儿身份。
任天歌向来不待见马威扬,勉强应道:“我与雪儿打算就此退出江湖,途经此地而已。”
马威扬干笑道:“那倒巧了,我来此是替内人祈福的。”
“春姨没事吧?”显然任天歌仍念着尹如春的好。
“内人很好。少侠有所不知,这斗母宫山峰之后有一座添福台,建有琼宫一座,供奉的是斗姥元君,极为灵验。内人临盆在即,我特来虔诚礼拜,只盼消灾解厄,保我马家香火平安。”
任天歌奇道:“你为何不在凉州城内择一寺庙却偏偏大老远地赶来秦岭?”
马威扬说道:“内人毕竟是中原人士,嫌弃凉州乃西夏边陲小国,非道家正宗不拜,我自是依着她行事。”
“春姨没事就好,烦请马……马镖头代为问候。”任天歌不喜与他多作纠缠。
“青霓……不,桑姑娘可好……”
“桑姐姐有人照顾,我不想拖累她,便不辞而别。”
彼时任天歌大闹中原的风言风语已有不少传入马威扬耳中,他只是装作不知而已。此刻见任天歌转身要走,终于忍不住道:“不瞒少侠,我在中原还有些朋友,前日听说桑姑娘自你离去后便郁郁寡欢、一病不起。”
任天歌与雪儿大急。任天歌不由埋怨道:“这个韩骞尧怎么搞的?桑姐姐都照料不好!那么一大帮人净去岳南枫跟前讨欢心了!”
马威扬见他似与岳南枫不和,又不便多问,叹道:“岳少侠此刻只怕在南下大理的路上。”
任天歌冷笑道:“岳南枫不是成天嚷嚷着号召武林人士组成义军支援朝廷,怎的在最后关头竟贪生怕死了!”
马威扬忙说道:“这可怪不得岳少侠。说来也是当今朝廷腐败,天子昏聩,竟听信谗言,唯恐义军得胜后趁势再起内乱,明令禁止民间力量介入与辽人的战事中。”
雪儿暗中松了一口气,这支由奇人异士组成的军队若是参战,她母国士兵必定凶多吉少。她最盼望的还是两国即刻休战,免去生灵涂炭之灾。
任天歌却奇道:“那他为何又去大理?”
马威扬将大理宝藏一事说了个大概。原来哈图不知从何处觅得一江湖术士,使了个障眼法,竟逃过了陈太守和群侠的监视,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群侠大急,四下寻找,最后还是巧遇正好在洛阳一带游历的地鼠门副掌门刘征,由其门下弟子探出消息,哈图一伙正赶往大理,群侠这才推测宝藏即在大理。
任天歌生疑:“如此机密的消息你怎会得知?”
马威扬低声道:“我与地鼠门的正门主孙裕交情很好。刘征回去后自会向上禀报,孙裕这才暗地告诉我,嘱咐我千万不可将宝藏一事宣扬出去。”
这时雪儿忽然说道:“天歌哥哥,我们也去斗姥元君跟前拜拜吧,为桑姐姐祈福。”
任天歌乐道:“这个提议很好。”
二人跪拜在三目、四首、八臂的斗姥元君圣象前,虔诚祈祷。马威扬看在眼里,暗暗思量:这少年本性不坏,只是煞气积存已久,恐怕唯一能劝得动他的也只有桑青霓了。可惜偏偏他心里又有了个纯洁天真的雪儿……
三人分手后各自赶路。其实凉州城是去往沙漠的必经之路,三人本可一道,但马威扬知任天歌心存芥蒂,也不点破,互道珍重后便匆匆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