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本期就是回忆录纪实内容的最后一期了,个别敏感的平台,不用担心,也不需要再紧张的审核了,一鼓作气,本周完结。
当然,即便是最后一期,尺度依然不会小,审核员该紧张还是得紧张。
不过要珍惜,因为以后再想看,也看不到了。
上一期说到了美国疫情爆发的时期,因为美国人只认N95标准,导致国内N95口罩价格暴涨,口罩掮客四处横行。
这些掮客,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
大家都知道,国内疫情刚刚爆发的时候,确实有很多老板抓住了机会,我们那位女老板就是一个例子。于是,很多善于捕捉机会的人就意识到了这个商机,只是,他们错过了介入的最佳时机。
国内疫情的物价高涨,只持续了一个月不到,其中半个月还是春节,这时候想半路介入,根本来不及,组织货源,货物运输都要好几天,等你货到了,国内早已复工复产了,物价已经平息了。
所以国内疫情的时候,掮客极少。
但是美国爆发疫情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前面已经有国内疫情的样本,所有人都意识到,赶不上国内的疫情,在美国这波疫情里赚点钱,也不错啊。
再加上美国疫情持续时间长,符合要求的产品少,更具备炒作条件,于是,美国疫情期间,国内的口罩掮客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到处都有。
说实话,我很看不上这些人。
女老板做口罩生意,那是有很多因缘际会的。
第一,女老板招了我这个奇葩的人,看看我今天的回忆录,扒的皮都不剩,我自己都觉得我奇葩(傻逼);
第二,我这个奇葩的人在三年前做过N95口罩生意,还做亏本了;
第三,一个看似普通的生意,银行数据中心,却带来了价值连城的信息;
第四,我大年三十,初一,初二都没休息,全在加班。
因为有这一切神奇的事情叠加起来,才有了女老板参与疫情物资生意的资本。
而这些口罩掮客呢?不仅后知后觉,还没胆量,没魄力。
疫情期间,有几家普通老板敢像女老板这样,包人家生产线,还连包三个月?这份魄力,很多男老板都没有。
当然了,上一期所说的那些口罩掮客,只是些小蚂蚁,兜里没啥钱,就想来掺和疫情物资的生意,只能守在工厂门口,等着工人偷口罩出来贩卖,层次实在太低,本期说个高端一点的掮客。
这个掮客来自于上海,大城市哦。他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联合在一起,凑了很多真金白银,试图从上海的这家N95口罩厂搞出货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大概是美国疫情爆发的中段,我们的包口罩生产线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大概一半,五十天,五十万只口罩已经出去了。
有一天,女老板突然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告诉了我一件事。
“小某,你去一趟上海……”女老板吩咐我。
而我此时还很懵逼,啥情况啊?突然就叫我去上海?
女老板继续说道:“我给上海一家公司打了三百万的货款,是准备要买N95口罩的……”
好啊,你买口罩就买呗,钱打过去了,等人家货来不就行了?找我干嘛?
女老板终于说实话了:“我给上海这家公司打三百万货款这事儿吧,没问过你,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
没问我就没问我呗,生意是你家的,又不是我家的,你爱给谁打款就给谁打款。
“但是钱打过去很久了,到现在货还没出来……”女老板一副紧张又沮丧的样子,“我想让你帮我去看看,货还能不能出来,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到这时候,我算是全明白了,搞了半天,是女老板胆子很大,把三百万打给了上海一家号称能拿到N95口罩的掮客,如今拿不到货,她紧张了,怕三百万打水漂,喊我来收拾烂摊子的呢。
就是说嘛,事情顺利的时候,女老板是想不起我的,当她把事情搞砸了,自然就想起我来了。
怎么办呢?有事儿我也只能上啊,毕竟我也是拿人家女老板的工资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再说了,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怕过事儿。
说干就干,于是,我就拎上我的小包,去了上海。
到了上海,我就给这个掮客打电话,按照提供的地址,我摸到了他们家的办公楼上。
一进他家办公室,果然像那么回事。
第一,这是一家做医疗器械的公司,还好,有点靠谱啊,如果是经营其他生意的公司,比方说是经营洗发水的,那这三百万的安全性还真不好说,但是对方是做医疗器械的,你要说和口罩厂有过联系,我相信。
第二,这家公司的门口,堆了上百箱N95口罩,我拆开箱子看过,确实是上海这家口罩厂的正品。
到这里,我的第一印象是,这个掮客可能还真有那么点东西。
不过话又说回来,女老板又不是傻子,这个掮客如果没东西,女老板就敢直接打三百万给他了吗?
这个掮客告诉我,货款已经打给了口罩厂,就等口罩厂出货了,不出意外,就在这几天。
看到这种情况,我打电话向女老板汇报,女老板决定再等等。
于是,等口罩出厂的这几天,我天天都来这家公司坐着。
但是,坐的时间越长,我越觉得不对劲。
第一,他们家门口的上百箱口罩,永远都放在那里,每天都不断的有各种低级别掮客进来,又是拍照,又是拍视频,联系异地的大老板,让异地大老板打钱等货,但是呢,如果人家想要买走门口这一百箱货,却总是被拒绝。
也就是说,门口这上百箱口罩,是非卖品。
有货不卖,几个意思?
哦,原来这不是货,这上百箱口罩有个学名,叫做:“饵”。
第二,这个掮客的真正话事人,不是这家医疗器械公司的老板。这家医疗器械公司的老板是一对兄弟俩,但是他们背后还有个真正的话事人,一个非常洋气的女性。这位女性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不知道是有留学背景,还是属于外籍人士,在我到这里第三天的时候,和我见了面。
见到了这位女士,通过她的气质和谈吐,我准确的判断,她是有路子的,也是有几分把握的,不过,她是不是真能把N95口罩拿出来,还要打个问号。
这里提一下,为什么她会和我见面?因为我们女老板是为数不多的,掏出三百万真金白银来的人嘛。
那些进进出出的口罩掮客们,别看口口声声要货,真掏钱的没几个。
所以,这个满口英文的女性,很需要女老板的三百万,增加他们和口罩厂谈判的筹码。
摸清楚这家掮客的情况之后,再加上他们承诺的,从工厂搞一批N95口罩出来,一直实现不了,我对这一切就产生了怀疑。
天天在他们办公室里等,根本就不是个事,于是我就打车,开始四处去看。
首先就是去看他们说的N95口罩厂。
上海的N95口罩厂的门口,和山东那家截然不同,门口路边连一辆车都没有。看见没?大上海就是大上海,掮客的层次都高很多。额……或者说,上海的交警查得严,乱停车会罚款?
然后,我又打车,去了他们预期中的交货地点看了看。这是开发区里,一个破破烂烂的仓库。那形象,就像什么呢?看过警匪片没?很多警匪片里,都有那种犯罪分子交易的废旧仓库,而且还是在海港边上,就是那味儿了。
再然后,我就找一些在办公室进进出出的掮客们搭话。
这些人都来自附近省份,有无业人员,有公司职员,有小老板,有老师……?甚至还有……算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审核的人又要紧张了,反正懂就行了。
说白了一句话,都是一群兜里没啥钱,想来浑水摸鱼的傻逼。
跟这帮人在一起,我瞬间觉得我自己的层次都拉低了。
了解到背后这些情况,我就给女老板打了个电话,我告诉女老板,从目前的情况看,这帮掮客可能有点路子,但是他们依然没能力搞得出口罩,建议咱们撤回三百万现金,跟他们拜拜算了。
女老板这时候还在主基地的办公室,对这边的情况一点不了解,听我这么说,她也只能同意了,她不同意还能怎么办?再找一个人来,把这些口罩盯出来?得了吧。
女老板同意之后,我就找到了这帮掮客的老大,那个满口流利英文的女士,我说我要拿回我们的钱,口罩我们不要了。
(把钱还我,我要回家)
听了我的要求,这个满口流利英文的女士还挣扎了一下。
她打开她的手机,让我看了看她的账户,我仔细看了看,大几百万。
满口流利英文的女士劝我:“你是担心你们某总的钱嘛?不要担心,看看我的私人账户,我钱有的是啊……”
叫我怎么说好呢?这里可是大上海啊,几百万算什么?欺负咱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吗?
当然了,那只是我的心理活动,我表面上肯定不会这么说,我委婉的说道:“某总,不是不相信您的实力,确实是等了很久,等不来货,与其这样进退两难,不如忍痛割爱了,况且,N95口罩这么火的东西,您也不愁找到下家啊。”
她听了我的话,内心肯定是一万个草泥马,估计心里在想,小瘪三,给脸不要脸。
当然了,和我一样,她也是一个很有素质的人,所以她抑制住内心的怒火,和颜悦色的和我说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坚持,那也没办法,强扭的瓜不甜,请你代我向你们某总转达我的谢意,感谢她的信任。”
看见没?看见没?
这才叫高层次的人士,说话的水平就是不一般。能忍住心中草泥马,说得这么漂亮,很多人做不到的。
沟通结束,流利英文女士转头对她的合作伙伴,那兄弟俩说道:“跟某总的人把手续办一办,把三百万还给他们。”
哟呵,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很快,我和兄弟俩起草好了一份终止协议,打了一份收条,兄弟俩就开始办理退款了。
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操作,总之,款是两天后到了我们帐上的。
款到账的一瞬间,我就离开了这里,连招呼也没打。当然,打招呼也根本没必要,因为人家看我的眼神都充满恨意。
好了,到了这里,把三百万救回来,这三救女老板的过程也就结束了。
不会有人觉得我做得不对吧?难道有人觉得,真的应该等在那里,等着那帮人把N95口罩拿出来?
会这么想的人,我只能给你一句话,想钱想疯了,这里头有多少风险,是一点逼数都没有。
第一,我认为,这帮人根本拿不出口罩来。因为他们介入的时间已经晚了,而且非常投机。女老板是怎么拿一百万只口罩的?女老板是包人家一条生产线,整整包了三个月,这是符合生意逻辑的做法。
这帮人呢?他们压根就没那个实力去包上海口罩厂的生产线,纯纯的就是想找关系,弄一批货出来赚快钱,这种事儿,符合道理吗?要是人人都能这么干,我们那位女老板岂不就成了傻子?还包三个月生产线,承担那么大风险?找关系就完了嘛。
所以这事儿他们没道理。
第二,就就算他们能拿出口罩来,也没什么用了。
这时候,美国疫情已经很严重了,距离美国放开中国KN95标准,可能最多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就算他们能量再强,用一个星期时间拿出N95口罩来,机会窗口也转瞬即逝,其实,在美国放开中国口罩标准之前,N95口罩已经有明显的下跌迹象。
要知道,这种下跌,是根本不会回头的。
所以说,女老板顺利的拿回了她的三百万,避免了一次重大的风险,这算不算我又救了她一回?
到此,三打白骨精……不是,是三救女老板的戏码就全部结束了。
有一天,我去那家有国企背景的贸易公司玩,他们公司的二把手和我吹牛逼,问我,上次你们女老板给上海那边打了三百万,拿到货了没?
哎?啥情况,这事儿他怎么知道?
我一问,才知道,原来女老板的这个消息,是这家贸易公司二把手传递给女老板的。
我就回答他,没拿到货,我去上海把三百万要回来了。
这个贸易公司的二把手做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对我说道:“我就说嘛,我当时就劝你们某总,这事儿有风险,要慎重,还好,你把钱拿回来了,还不错,嗯嗯……”
我靠,这条线索就是你告诉女老板的,事后却说这种风凉话,我当场怼了他一句:“既然你明知道有风险,还跟女老板提?”
这位二把手尴尬的笑笑,顾左右而言他了。
到这里,疫情期间的故事就结束了,所有的纪实部分也结束了,个别平台的审核员,不要再担心了。
不过,无须担心审核的问题,也意味着不再有精彩有趣的故事了。
下一期,将是我离开这家公司的过程,以及具体原因,之后就是最后一期的内容:文字是刀,还有,人与宇宙的关系。
大概还有两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