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们都醒了。但是都暂时不打算起床。.....没什么事情做。

我侧身躺着，看着她。她仰躺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样的她，很想笑。

“呆子，”

我笑着说她，还用手摸了她一下。她一边逐渐开始忍耐笑意，一边把头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嘴里还发出了那个很像冷笑一样的声音，然后又把头转回去，继续忍笑。

.....最近这种事情对付她越来越没用了，就这点，感觉还是有点怀念以前的她......不过会变成这样的，就是她这个人吧。这么想着，我又会心地笑出来。

......外面有人敲门。听到声音，我立刻起床。....她的存在现在是隐瞒的状态，毕竟是这样的境遇。所以能不让她会客我就尽量让她留在家中，尤其是卧室。

..........

“啊，您好。”

外面有两个人，微笑着对我打招呼，还伸出手来要握手。我就顺势去握了。

“你们是？”

“啊，自我介绍一下，我们都是罗菲教授门下的学生，专攻神经科学。”

“罗菲......”

有印象的名字。不过不熟。这么想着，我缓缓放下了握完手的右手。按照习惯我视线始终放在偏下的合适的位置，以现在与他们的距离的话是在他们脖子上下的位置。

“您就是那篇论幻觉成因及其治疗手段的论文作者吗？”

“.......是我。”

我的邮箱位置登记在出版社，他们是从出版社那里找到的我的资料吗。

“啊，荣幸荣幸，.....是这样的，我们两个合作研究了很久关于幻觉方面的东西，一直没有什么成效，拜见您的论文之后，茅塞顿开。”

“.......是吗。”

......很困难吗？啊......放在以前的我去研究可能也会很困难也不一定。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感觉这个东西根本没有什么思想上的难度。

“今天来，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和我们合作一下？”

“合作研究幻觉吗？”

“治疗药物。”

“是吗........”

这样的药物，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需要的。大部分患者都是短暂的视听幻觉，但是有一些案例是很严重的长期病症。

——普通的幻觉症状不足以称为病症，但是那些长期的，严重的，就是病症了。我在医院就收集到几例严重到认知发生错误的案例。比如说有时会感觉某个特定的人物在他的身边。并且还会有与其进行对话的......

我终止了思考。.....不用犹豫，当然是同意了。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我开始受人认可的好机会。想到这里，我抬起了头。

“好，不过我这里没有实验室。”

“好说，我们有很专业的实验室。”

这样的话，接下来可能会有事要忙了。那要先跟她说一下.......

“.......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改天我去你们实验室。”

“好，这是名片。”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以后，致了个礼就关上门离开了。我捏着名片，回头走了两步，考虑起了事情。

....我在通常氛围下与人这样面对面交流时，会变得咬字不清，不过会用气息音来补足。而且声音会很轻，但是对方总是能够稍微费点劲听懂。

不过......如果我就这样开始逐渐受到认可，越做越大，......肯定不能让她一直像这样闷在这里。..........

造虚假个人信息吗。感觉这是必须的了。.....现在还不行，但是等我做大了以后，应该可以利用我的权势逐渐帮她伪造一个新的身份，从出生一直到现在。按照符合她的形象，然后她喜欢的信息。......

这样吧，让她先自己构思一份履历，然后给我删改。.....说到伪造这些东西，黑区可能有人有手段，我先去找好关系吗.......

考虑完毕，我立刻走上楼去。

.........

走到床边，她正面向着我侧躺着，头枕着曲起来的手臂，没盖被子，而且穿好了衣服。我就顺势过去，同样侧躺在了床上，面对着她。

“有机会了，刚刚有人说要跟我合作研究，我想到了一个计划.......”

说到这里我努力组织着语言，而且忍不住越说越急......毕竟是有些激动人心的事情。音色也比平时更尖了一些。

“你听我说，我可以准备开始着手给你伪造个人信息，从”

我话说到一半，她的另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腰，然后开始搂起来。.....带着坏笑。

“你听我说完啊！”

“....哼哼。”

她的坏笑一点都没有收敛。啊.......真不应该躺下来跟她说话。

.......这个家伙，越来越难对付了。真拿她没办法.......

...........

...................

他们的实验室很宽敞，是个专业的，专门的实验室。位于一所学校的里面，是学校拨给他们的。.....他们是结课的学生，没有教授授课但是仍然在这里进行学习，经过他们的导师批准给他们准备了这个实验室。

生物学实验室，有橱柜，有圆形桌椅，还有放置器材的置物架。.....有一股特别的味道。是个很严肃的地方。

“怎么样，老师，感觉还可以吗？”

......不是特别惊艳，但是也很满足我预期要求了。不过我年纪应该比他们还小才对，他们叫我老师总有点什么感觉.......

“你们研究到什么地方了？”

“啊，请看这里，老师。”

另一个人去置物架中取出一叠纸，不厚，但是看来也有一定分量。他走过来交到我手里，于是以我为主，我们三个人一同看着研究资料。

.....第一张纸上标明的日期，是昨天。然后页面中间画着大表格，里面有很多行内容。

“昨天的研究日志，老师。”

我拿开它，看下面一张纸。看样子是再前一天的日志，然后我比对了一下这两份日志。

“........两天都在观察那只小白鼠吗？”

“是的。”

而且他们两天观察的成果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那只老鼠呢？”

“在那里，老师。”

我顺着其中一人手指的方向，去置物架中间一层取出了一个笼子。里面关着的小白鼠确实行为有点可疑。对比其他笼子里的老鼠，对待我的行为明显不同。

“.......这个研究，有点......”

我一边看着它，一边开口。.......我想说这种研究感觉没有意义。......不过我想用比较委婉的语气来告诉他们。

..........

..................

终于我从实验室回到了家。.......我今天用商量性的语气和他们要求了改变研究方针。人的幻觉首先要从研究人开始.....我向他们提议去对医院中的病人进行观察。

......失礼的是，我始终在心里觉得他们很没用。.....我是有点打算逐渐无视他们，只利用他们的实验室然后我来做实验。......不过研究成果还是以团队形式发表。

我有点心急地上了楼梯，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她坐在床上拿着一份报纸，正在阅读着。

“有什么内容吗？”

“.....”

她无言地把报纸递给我。上面........

上面显眼的地方刊登了一篇关于成瘾性毒品的致幻性讨论的文章。

“致幻毒品.....怎么了吗？”

“你看结尾。”

我按她说的看了。结尾.....主题是人脑是不可侵犯的，任何想要改变人的意识的东西都不容许.......看完，我看向她。她看向前面的墙壁，开口了。

“你觉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表这种文章？”

“......我当然明白了。”

“.......我要写文章反驳它。”

“别，”

我赶紧走过去，坐在她边上。她还是看向前面的墙壁。

他们要惹怒我。......我想到了我自己对其他人的做法。从前，我不喜欢当面惹怒别人。不当面的话也不喜欢。因为不希望别人产生锻炼自己来与我敌对的动力。现在的话.......想到这里我停下了，对着她开口。

“万一这是故意想惹怒我们的文章呢？”

“我知道啊。反正这又不是第一篇了。”

前面也有。但是就今天这一篇而言，我总觉得它这样反对神经性药物是有什么内幕。它有什么需要这样宣传这个思想的目的。......她又开口了。

“.....从小，我一生气的时候，周围大人都是露出什么都知道一样的表情，小看我。”

“..........”

“....被他们当成小孩子笑话，被他们觉得幼稚，可爱，这一点让我很不服气。所以我一直会想办法寻找会给他们造成更大伤害的话去骂。”

“.......能想象出来。”

我以前也不喜欢别人觉得我可爱，因为当时他们是对我表示贬低的意思。....她转头看向我。

“我来撰写反驳的文章，找这里的突破口。”

“别，”

......对于可能是想故意惹怒自己的人，我是选择能看透多少就看透多少，然后不管的做法的。这里我想要按照我的做法来.......这样想着，我伸手搂上她的肩膀。

“对这些文章先不要管，如果他们什么时候找上门来站到我们面前，就按照你的方式去对待他们。”

她看着我，等我说完。

“我们时常看他们的文章，然后根据这些文章看破他们的内心。而且，写文章反驳他们他们就绝对不可能找上门来了。”

我说完她仍然看着我，然后逐渐露出了笑意，但是她还是打算忍耐这笑意。再次看向报纸，我又习惯性地想到，如果放着他们不管会怎么样。

“我多订几份报纸，你也帮我一起看.....”

她突然停止忍耐，然后板起脸，看向前面的墙壁，开始骂了起来.....

“废物东西！有本事找上门来啊！”

......啊。我在心里叹着气的同时，不知为何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我更加往她身上靠，打算阻止她骂空气。

......但是她忍着笑意看了看我之后，又转头过去了，还伸出手指着墙壁。

“你们过来，看我不用笔戳瞎你们！”

“恩——”

我把手伸过去，把她举起的手按下来。但是她只看了我一眼又对着那里举起来了。

“我剖开你们的脑袋做实验！”

“！！”

我一边笑出声，一边又把她的手按下去。.......这次她终于对着我笑了出来，把手搂到我背上。

........安静下来了。不过她写的文章吗.......

我记得她的文笔。不过她毕竟更喜欢音乐。我想起来了，以前不知道她是谁的时候，意外听见琴声的那天。

“你记得那段时间夜晚在图书馆弹琴吗？”

她没说话。.......那几天，我也不知道是谁在弹，就觉得很有意境，就在图书馆里听着了。当然，我一直在听，她却只有一个瞬间听见我的动静。但是即使短暂也罢，我们还是感知到了彼此的存在。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把我推了开来。我就顺势离开了她一点距离。她也回想了一下，然后开口。

“你知道我的住址，即使有些抗拒，但是还是忍不住经过我家边上时，偷偷观察一下出入的人。”

“？说什么啊。”

我是知道她家住址，但是从来没在意过。她无视着我的疑惑，继续说下去。

“一看到有人，你就欢喜地看过去，但是发现不是我，又失落地走开.....”

“？？根本没有这回事。”

她往我这里凑近了一些，开始露出一丝笑容。

“就在那样的一个雨天，我突然出现在那样的你身边，和你一起往前走着。”

“没，没这......”

她在胡编乱造......她往我这里凑的同时我往后面退了起来。

“我们用着其他人无法察觉的方式进行着交流......”

“没......有......”

她伸出手来，摸到我腿上，露出一脸的坏笑。啊.......算了，随便她去胡思乱想吧。

“哈.......真拿你没办法。”

“一次又一次，你逐渐控制不住主动来找我.......”

“......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啊。”

那个时候我是不会这样的。......唉。不过也无所谓了。我任由她此刻靠过来。不过.......

在我对她满怀敬意的那段时候，她竟然在想着这种事情吗.......又是那种习惯了的感觉涌了上来，一瞬间的类似心动的感觉，还有从腹部延伸开来的一阵发软。....真是拿她没办法。

........为什么是类似心动呢。这种感觉不是真的从心脏那里，而是从腹部那里和往上传开的。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感受不到心脏了，没有心痛，没有心动，也没有突发性的漏跳一拍。除非长跑才能感觉到。.....不知道原因，我没有研究过。但是.......

她好像研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