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晏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把被电话吵醒后的经历意义和他讲述,包括如何躲避病人的污染,以及我现在来消毒间的原因。
他听得啧啧称奇,说亏我能想得到,若换做是他,今天肯定穿着玫红色病号服被送去病房了。
“怪不得你额头伤成这样,撞一宿路灯杆,我建议你做个头部CT,别撞出内出血。”
容晏已经替我包扎好,又开始担心我额头上的伤。
我勉强挤出个笑容:“别忘了,我也是学医的,我心里有谱,不会给自己下狠手。”
他点点头,开始收拾医药箱:“所以半夜去蹲送货车的希望也破灭了,凌晨之后外面太危险,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不是咋地,我昨晚已经想到了。
“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个事,手机号并不是保密的,你是不是填过也两张表,上面有写着电话号码。”
容晏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的确是填过两张表,一张交给宿管阿姨,一张交给王护士。
凌晨之后,宿舍全楼熄灯,也包括宿管阿姨所在屋子,她给我打电话,也会违反规则,所以绝不会是她。
而且昨晚要不是她提醒,我根本不会知道躲避玫红色病号服的方法。
至于王护士,她每天二十四小时在岗位上,的确有给我打电话的可能,却没有害我的理由。
她若真想害我,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上班时随便搞点小动作,我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把想法和容晏说明,他也同意:“给那个电话打过去不就知道了?”
“我手机在护士站,现在就去。”
像被点燃熊熊怒火,不顾已经被淋湿的衣服,我气冲冲走到护士站。
拿回手机找到那个陌生号码,直接打过去,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怒火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瞬间熄灭了。
“靠,关机了。”
容晏不信邪,拿过我的手机又拨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有些无语,我们互看了几秒,最终妥协。
容晏掏出手机,也把电话记下来,可我明明看见,在他保存电话时,脸色僵了一僵。
“怎么了?”看出他表情不对,有些担心。
“没什么。”容晏立刻收起手机,整理表情,“这两天我们都打打这个号码,你也要注意,晚上不上班的时候,一定要想着关机。”
也只能这样了。
之后容晏回去上班,我和王护士打了声招呼,便回到宿舍。
想起昨晚在房间里奔跑的小女孩,以及莫名出现在床上的洋娃娃脑袋,连宿舍的房间我都不想呆。
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打开电脑把这昨天发生的事记录下来,中午去食堂吃过饭后,我前往娱乐楼寻找板报,别说,还真让我找到了。
需要进货的不止是娱乐楼商铺和小卖部,医院用的耗材需求量更为紧张。
如果已经确认可以利用货车来逃出医院,我必须找到能在半夜蹲点并且不被游荡病人污染的方法。
已知消毒间的液体可以消除病人带来的污染,那防护措施……
住院医生守则第九条:接触玫红色病号服患者时,请穿上防护服,其除病房之外所到之处,请通知保洁全面消毒。
防护服,对了,就是防护服。
只要搞来防护服和消毒液体,一个用来防护,一个用来消毒,可确保万无一失。
有了方向和大概雏形,完善计划便指日可待。
拿着刚买的板报在娱乐楼里继续闲逛,路过卖手机的商铺,我看到了按键款得老年机。
“老板,这种手机多少钱。”我指了指柜台上的老年机,脑子飞快的旋转。
“三百五。”手机店老板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忙自己的事,大约觉得我这个年纪不会买这样的老年机。
便宜,不算花冤枉钱。
我又对比手机按键来选择,最终选定一款:“老板,我要这个手机。”
老板终于放下手里的事,冲我咧咧嘴:“这个?”
看我点点头,手机店老板便从柜台把老年机拿出来,便自言自语:“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有意思,放着智能机不买,都来买老年机。”
这一句话,给了我重要提示。
“还有年轻人来买吗?”
“有啊,前两天有个女的,跟你差不多大,也是买了这款老年机。”
果然……
我已经破解半夜给我打电话的方法了。
和现在的大屏手机不同,这种有按键的老年机不用手触屏,要用按键解决一切和手机有关的操作。
包括给别人打电话。
“老板,那个女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你们小年轻不都一个样,描眉打眼,我哪记得这么多。”
老板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把老年机拿出来试了试,证明可以用,便指了指付款码:“这款比那个贵,四百。”
四百就四百,上四天班就赚了四千呢。
有了老年机,下一步我就可以开始钓鱼了。
只要用厚厚的布把老年机的屏幕盖住,就不怕半夜来电,而我又无法接电话了。
打一次电话没除掉我,并且成功了,对方肯定会打来第二次。
发挥心灵手巧的才能,回到宿舍,我找出一件不穿的黑色衣服剪成布条再用黑色的胶带多缠几圈,等晚上天黑后关闭房中所有的灯做实验,确保万无一失。
剩下的时间,我就开始熟悉按键和测试老年机的快捷键,直至万无一失,我这才把手机卡换到我手机上。
马上,我收到容晏的微信。
“宿舍来了新舍友,今天刚入职,他应聘的是护士。”
看来修远真的回不来了。
“修远的东西都被清走了?你舍友应聘护士,男护士还真是少见。”
“早上去上班时宿管跟我说会有人进宿舍拿东西,问我需不需要在场,我想着反正自己的东西都在房间,就让他们随便弄了,刚下班回来,已经来了新舍友。”
有点惋惜,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修远时,他和容晏站在女生宿舍前是一道多么美丽的风景线。
不知是不是针对我的那股势力想搞事,才害得他被污染,心里总归有些过意不去。
情绪低沉,我回复容晏:“新舍友怎么样?”
“唉……”
他唉了一声后,我看见聊天框一直是正在输入状态,持续了半天,到最后只发来四个字。
“一言难尽。”
大约不是什么善类,让容晏连形容都很难。
也怪闹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