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叫他闻璟哥哥的那一刹那。

萧闻璟从没那么明显地感受到过心脏的跳动，是如此鲜活，如此富有生命力。

她抱上来的时候。

他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砰、砰、砰——

一下、两下、三下——

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要找回自己的这段记忆了。

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他本来打算徐徐图之。

但是在见到宁海月，和她相处后，慢慢来的想法立马被他抛诸脑后。

他必须尽快想起来一切。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他怕他会发疯。

萧闻璟和柳如嫣无声的对峙着，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还是柳如嫣率先打破沉寂。

“我还是不能帮你。”

萧闻璟顿了顿，“我需要一个理由。”

“至少，催眠不行。”柳如嫣说。

这话一出。

萧闻璟下意识便松了口气，在刚才的对峙中，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出心里的紧张。

在桌下的手掌都有些微微的濡湿。

但他并未出声，面上依旧镇定，等待着柳如嫣接下来的话。

“你刚刚说，你想起来一些片段了是吗？”

“是。”

“是因为回国了？见到了某个事物，或者，某个人？”

“……是。”

萧闻璟迟疑了一瞬，还是选择答是。

柳如嫣一看他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道：“我不能帮你，不过，你可以自己帮你自己。”

“怎么帮？”

“故人、旧地。”

柳如嫣最后只说了这么四个字。

送走了萧闻璟这尊大佛，柳如嫣很是松了一口气。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便收拾了东西赶往市医院。

刚下车，就看见医院门口有个女孩朝她招手。

“学姐！我在这！！”

柳如嫣走过去，跟她抱了抱，“等很久了吗？今天诊室那边有点紧急情况，来晚了，不好意思。”

“没多久，我也是收到你的信息才出来等的，学姐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她表现得很兴奋的样子。

柳如嫣不由失笑。

这个学妹很可爱，名叫郑欢。她们前不久在一次校友会上相认，郑欢听说她现在是一名心理治疗师，便请她来帮她看一个病人。

听说是一位心脏病患者，身体不太好，医院已经尽全力给她治疗，但病人的心理状况不太好，发生过好几次轻生现象。

郑欢早就建议送病人去进行心理诊疗，但是病人迟迟不肯，声称自己心理很健康，并且对去见心理治疗师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郑欢没办法，这才请她走一趟。

柳如嫣听她说了病人的遭遇，心里难免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这个世界已经够苦了，她能为她尽点绵薄之力也好。

“你再跟我说说病人最近的情况吧。”柳如嫣说。

郑欢点点头，“宁阿姨她……”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病房门口。

郑欢道：“学姐，待会儿可别露馅啊。”

柳如嫣抱着早就准备好的花，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推开门。

病房的位置很好，窗户靠西，正好夕阳洒下来，满屋都是金灿灿的颜色。

一个身穿蓝白条纹衣服的温婉女人坐在窗边，呆呆地望着窗外。

本该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连带这整个房间都了无生趣。

柳如嫣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郑欢倒是没察觉，她笑着走到女人身旁，甜甜地喊了一声，“宁姨。”

宁紫苑转过头来，看见是她，很机械地牵了牵嘴角。

“欢欢来啦。”

“宁姨，我还带了人来看你。”郑欢指了指一旁的柳如嫣，“这是我学姐，从明天开始我就去出差啦，大概去一周，这期间，晚上她会过来陪您。”

柳如嫣走上前，双手将花捧到她怀里。

“宁姨好，我姓柳，名如嫣，您可以叫我小柳。”

看见花，宁紫苑的神色动了动，眼里总算流露出了点鲜活的笑意。

“小柳呀。”

柳如嫣一直注意观察她的神色，看她喜欢花，就把话题往花上引。

她心细，说话又很有艺术，宁紫苑和她一问一答，在不知不觉中，倒是说了许多话。

比往常看着有生气多了。

要知道在以前，只有宁海月来的时候，还有偶尔温落辰来的时候，宁紫苑才会话多一点。

一开始宁姨对温落辰也冷冰冰的，后来估计是觉得他很用心，想撮合他和月月，才逐渐对她暖起来的。

郑欢在背后悄悄给柳如嫣比了个大拇指。

柳如嫣轻轻一笑。

别看她是个红唇艳丽的美人，笑起来却让人如沐春风。

宁紫苑愣了一瞬，忽然说道：“你和我女儿，不像。”

很突兀的一句话。

换作别人，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

但柳如嫣只是错愕了一秒，很快便反应过来。

“宁姨的女儿吗？我倒是听郑欢说起过，您可以跟我说说她吗？”

宁紫苑露出了有些怀念的表情，慢慢跟她说起自己的女儿来。

柳如嫣仔细地听着，又聊了十多分钟，宁紫苑问起她在哪里工作。

“在隔壁出版社。”柳如嫣说。

郑欢实时插话：“对了，宁姨，明天我要去A市出差学习，大概去一周，这段时间，晚上就让学姐过来陪您，您看好吗？”

如果换作是以前，提出要给她换郑欢以外的人，只怕宁紫苑会想也不想就拒绝。

劝也没用，只会让她更抗拒沟通。

但有了前面的铺垫，宁紫苑倒是答应得很爽快。

郑欢悄悄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交代好一切后，宁紫苑吃药休息的时间也要到了。

郑欢把柳如嫣送走，就给宁海月打了个电话。

“月月，我找到愿意给宁姨看病的心理治疗师了！”

宁海月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趴在桌子上休息，闻言激动地站起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会骗你吗！是我学姐……”

郑欢把柳如嫣的事情都跟她说了，宁海月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妈妈的情况特殊，许多心理治疗师花钱也不肯来，找了这么久，她都快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却有意外之喜。

只不过……

她有些忧心地问，“柳医生那边，要价多少？”

宁紫苑的术后恢复用了不少钱，她现在已经没多少存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