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给我耍横之前想想,你身上穿的,戴的,到底是花谁的钱买的,别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
“你再说一遍!”时倩冉涨红了一张脸,恼羞成怒道,“你三年无所出,要不是我哥哥心软,早把你休了,那几个钱都不够你赔罪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顾南嘉夸张的捂嘴,“我的天哪,我今儿长见识了,原来侯府竟是这般教导女儿道理的。”
“生不出孩子竟还要赔钱?赶明儿我可得问问别家夫人,她们府里可是这样的规矩。”
时倩冉去年已经及笄,长相随了忠义候,五官平平,嘴巴还特别厚,偏偏命比天高,一心爱慕沈泽然。
“小姑,你别不是忘了,你还要求我办事,这副嘴脸,我怕是头疼脚疼帮不上你的忙了。”
上一世,她厚着脸皮把时倩冉介绍给从二品扬州按察使的夫人,拿着嫁妆送她风光大嫁,荣华富贵一生。
可她呢?不领情不说,还怨恨她没出力,没有把她嫁给沈泽然,在时闻野把她卖给盐商做妾时,落井下石,将她丢进乞丐窝整整两天。
这些帐,她会一笔一笔,慢慢的讨回来。
两人都快打起来了,时夫人装不下去晕了,隔着屏风有气无力的唤顾南嘉进去。
走近卧室,时夫人正靠在床头,惨白着脸色呜呜的淌泪,虚弱的嘴巴都起了皮。
嚯,还挺下本钱!
“老夫人,怎的我刚出门一趟,你就病的这般严重了?”
时夫人闻言,泪流的更凶了,怒极骂她:“还不是因为你!顾南嘉,我告诉你,闻野若是坏了名声,我杀了你!”
顾南嘉震惊委屈的看着时夫人,“老夫人莫不是病糊涂了,媳妇替夫君寻访名医治病,您怎的还要对媳妇喊打喊杀?”
时夫人气的两眼发晕,手指头都在颤抖,“你寻个屁的名医!大夫看过,不出一天,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闻野不举,你让闻野以后还怎么在朝堂立足!”
顾南嘉叹息,劝道:“这也没办法,那些个不相干的人说些闲言碎语,您只当听不见,等夫君看好了病,给您生个亲孙子,流言不攻自破,那些个碎嘴子就无话可说了,以前您不就是这么劝儿媳的。”
时夫人一口气梗住,“你……你……闻野是男子,跟你怎么能一样?”
“老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就跟我不一样了?莫不是您往常说的话都是哄我的?”
“不是!”
顾南嘉赞同的点头:“我也觉得不是,若是没有我拿嫁妆这些年填补侯府,这满侯府的人早都要饭去了,若是还糊弄我,拿我当傻子骗,岂不是白眼狼,猪狗不如,您说是不是?”
时夫人脸色僵的难看,好似被人把脸皮扔在地上踩,“你说的是……”
她该不会是发现闻野和沈萱怡的事儿了吧?
可也不像啊,以她没脑子的性子,若是发现闻野和沈萱怡生了儿子,肯定得闹的天翻地覆。
说不过,时夫人干脆摆起脸拿婆婆的身份压人:“男人的脸面何其重要,你若是还当自己是侯府的儿媳,就再别提什么请神医的事,把玉哥儿过继了,好好教养玉哥儿。”
顾南嘉眼底闪过讥讽:“老夫人这话说的,好似我想给侯府生个亲孙子还犯了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玉哥儿是您的亲孙子呢,难不成他是世子的私生子?”
“你……你别胡说八道……”时夫人心虚的目光闪躲道,“闻野的仕途正是要紧的时候,你作为他媳妇是不是应该全力支持?”
顾南嘉闻言果真低头沉思的片刻,赞同道:“您说的对,这样,我给我爹去封信,让他运作运作,先给世子换个闲差,等治好了病再当差,您说我这主意好不好?”
“你……”时夫人好悬没被气死,当下一拍大腿哭喊道:“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儿媳妇,这是要气死我啊!侯爷啊,您快睁开眼看看,这儿媳妇要毁了忠义侯府这百年基业啊!”
顾南嘉心底冷笑,摊手道:“老夫人好生难伺候,这毁了侯府百年基业的名头儿媳可担不起,我看您是痰迷心窍了,怎么百般阻拦世子爷治病呢?等明儿个夏神医来了,我做主先替您看看。”
“你真把夏神医请来了?!”
顾南嘉意兴阑珊,时夫人也就哭闹上吊这三板斧,着实没意思,转身朝外面走去。
走到外间,她看到张嬷嬷正提着食盒摆膳,走过去道:“老夫人病的厉害,这些鹿筋,熊掌油腻的就不要吃了,病人得清淡些,这些日子就劳烦张嬷嬷陪着老夫人用些清粥小菜洗洗肠胃吧。”
张嬷嬷脸色骤然变色。
“茯苓,把这些提到我院子里去,别浪费了,告诉厨房,另送些青菜米粥过来。”
说完,不管张嬷嬷恨不能吃了她的眼神,顾南嘉飘飘然往外走去。
奔波了一天,顾南嘉累得不轻,可还是强撑着让忍冬去账房,把账面上的银子全都取回来。
看着忍冬离开的背影,顾南嘉眼神悲悯。
这是她给忍冬的最后一次机会,希望她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等忍冬走远了,她才吩咐茯苓,去外院把柳庄叫过来。
柳庄是她奶嬷嬷的儿子,她成亲时一家都陪嫁了过来,忠心耿耿,还跟着她哥哥上过两年私塾,可惜她一心听时闻野的话,随便打发了他一家铺子,再也没见过他。
上一世他死后,乱坟岗上,也只有他才每年去给她扫一回墓。
不多大会儿,茯苓就悄悄领着柳庄来了。
他身形枯瘦,肤色晦暗,穿着粗布麻衣,上面还打着一层层的补丁,双手关节肿大粗糙,是终年干粗活留下的痕迹。
顾南嘉心下微涩,想到柳庄上一世的成就,是她耽误了他。
“我不是给了你个铺子吗?是铺子生意不景气吗?”
柳庄苦笑道:“奴才接手铺子两月后,老夫人就派人打发了奴才。”
顾南嘉气的浑身发抖,“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柳庄没说话,笑的愈发苦涩。
顾南嘉哑然,是了,上一世她一心讨好老夫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外人’忤逆老夫人呢?
“你……还想给我办事吗?”半晌,顾南嘉涩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