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顾南嘉睡的极不安稳,噩梦不断,一会儿梦到她爹娘在法场被砍头,鲜血横流,一会儿梦到那盐商狰狞着朝她扑过来,一会儿又梦到青娘死前青黑的脸。
茯苓在小厨房给她端了一碗燕窝粥,她勉强喝了几口也没有胃口。
“夫人,您可是被脏东西拿住了,奴婢明儿请个神婆给您驱一驱?”
顾南嘉心里咯噔一下:“你小小年纪怎么也迷信?子不语怪力乱神懂吗。”
别到时候邪没驱,把她给驱走了。
“我就是今儿看见大理寺办案,吓着了,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没敢说她杀人了,怕吓死茯苓。
茯苓点点头:“对了,我刚听守小厨房的小丫头说,今儿大姑娘去账房支钱,账房没钱支给她,大姑娘大闹账房,把李账房给打了,大姑娘被老夫人骂了一顿,要是平常,老夫人哪儿舍得骂大姑娘啊,肯定找您过去把您骂一顿。”
“她是心里有鬼,怕我追究账册的事儿。”
“就叫她提心吊胆着,愁不死她。”
顾南嘉幽幽道:“可愁不着她,她是给我憋着坏呢。”
“哼,已经找人盯紧老夫人院子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立马就知道。”
顾南嘉倒是没想到,她还没找时夫人的晦气,时夫人倒先出手找她的晦气。
二半夜的时候她睡不着,鼻子尖儿忽然闻到一股子异香。
是迷香!
她暗道不好,以为侯府进贼了,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衣,她下床随手拿了根画轴举在手里。
也没叫醒茯苓,她手无缚鸡之力,醒来也是添乱。
警惕的走到门口,她从门缝看到忍冬带着两个尖嘴猴腮的下人在门外。
“世子夫人未经人事,你们等会儿进去动作轻点儿,别弄伤了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主子。”
“放心吧,小的只会让世子夫人登上极乐,怎么会弄伤她呢。”一个脸上长了个痦子的男人下贱的笑。
“记住,明儿一早老夫人来抓奸,你们会受点儿皮肉之苦,嘴闭严实了,老夫人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小姑娘放心,只要给哥俩留条命,保证一个字都不会漏出去。”
“那就动作快点,离天亮也只剩两个时辰了。”
说着,忍冬就退到一旁,那两个人拿着一个薄薄的拨片上来,伸进门缝里,一点一点的拨动门栓。
顾南嘉气的浑身都在发抖,齿冷至极。
她只以为,忍冬爱慕时闻野,她又善妒,不肯抬她为妾,她才投靠老夫人,心里,还不算完全灭绝人性。
可如今,她不过中午才贬她为三等丫鬟,晚上她就敢联合老夫人毁她名节。
她知不知道,此时若成,她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宣威将军府又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这一刻,顾南嘉心里的恨意达到了顶峰。既然生路不走,那就走最难堪的死路吧。
顾南嘉满身遍布寒意。
夜色中,“咔哒”一声,门栓被打开,两个歹人悄悄摸进屋里,几口迷香下去,两人登时意乱情迷。
顾南嘉两针下去,两人齐齐倒在地上。
外面忍冬听了半天,不见动静,用湿帕子捂住口鼻,悄悄的也走进屋里准备查探一番,刚进屋,脖子就是一痛,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顾南嘉嫌弃的一手提起一个歹人,扔到忍冬的床上里,又回来把忍冬也扔了进去,没点完的迷香也没浪费,全给点上后退出了屋子。
做完这一切,顾南嘉心情沉重,回去把屋里的窗户都打开散味儿,听着忍冬屋里若有若无传来的喘息声,心里一片冰寒。
一夜未睡,鸡叫不过三遍,老夫人就带人冲进了院子。
昨夜,忍冬为了方便老夫人‘抓奸’,半夜就悄悄的把院子大门的锁给撤了。
顾南嘉早已穿戴整齐,冷笑着看着老夫人带着七八个婆子踹开房门,大声喊道:“把那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给我绑了!”
顾南嘉款款的站起身,冷眼看向时夫人:“老夫人这一大早跑到我院子里喊打喊杀的是为何?”
时夫人愣了一瞬,随即咬牙质问道:“别装了,你把奸夫藏到哪里去了!”
顾南嘉‘啪’的拿起一个茶杯摔到时夫人面前,冷声道:“老夫人说话可别闪了舌头,哪里来的奸夫?莫不是老夫人想给时闻野另娶,红口白牙的就敢栽赃我?”
她‘啪’又摔了一个杯子到时夫人脚下,目露寒光紧逼道:“老夫人是欺我宣威将军府无人吗?”
“我……”
时夫人被顾南嘉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一跳,目光慌乱的四下寻找。
不对啊,顾南嘉怎么好端端的?
人呢?
“老夫人找什么?奸夫吗?”顾南嘉勾唇笑笑,笑意冰寒。
“没……”
“那老夫人一大早带这么多人跑到我院子里喊打喊杀的作甚?难不成是我听错了?”顾南嘉并不放过她,步步紧逼追问。
时夫人被逼的节节败退,懊悔的很,心里恨毒的忍冬那丫头,她竟被一个下贱丫头摆了一道!
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余地,她只能硬把这口锅扣在顾南嘉头上。
“顾南嘉,你别装糊涂,若是今儿你不把奸夫交出来,老身便是闯到金銮殿上也要找皇上评评理,看看你这与人私通的淫妇如何当得忠义侯府的世子夫人!”时夫人咬牙道。
顾南嘉骤然森森一笑,“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要栽赃于我了?”
时夫人硬着头皮,硬声道:“我何时栽赃于你?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
“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人证物证在哪儿呢?”
时夫人眼中厉色一闪,“来人,给我搜!谁把奸夫找出来,我赏她五百两!”
一听五百两银子,底下仆妇眼中俱是露出贪婪。
她们一个月月钱才一两,五百两,她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顾南嘉眸光幽幽,盯着时夫人道:“老夫人可想好了,今儿你若搜了我这院子,就是与我宣威将军府不死不休。”
时夫人心下发沉,看着顾南嘉笃定的脸色,不由怀疑那两个泼皮莫不是早已被转移走了?
可是,昨夜她派了心腹一直守在顾南嘉院子外,并不曾见人出来过。
“搜!”
顾南嘉最近越来越刁钻,竟开始查账了,宣威将军班师回朝在即,若让她把账册的事儿捅回将军府,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下人房那边传来。
时夫人眸光一动,立刻带人朝那声音来源处冲去,“好个荡妇,竟把人藏在下人房,都给我警醒点儿,别让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