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嘉皮笑肉不笑,“那我还要谢谢你替我考虑?”
“都是一家人,为了闻野,不说两家话,你心里懂我的苦心就行。”
她图的是忠义侯府家破人亡,只折一个时闻野远远不够,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顾南嘉忍下气,心思反转间,抱起装地契的盒子,“老夫人既已有成算,儿媳也只好遵命。”
说着,她抬脚就走。
时夫人终于压了顾南嘉一头,心头得意,假惺惺道:“你放心,等闻野出来,我会跟他说你的功劳。”
顾南嘉理都没理她,出了寿康堂,茯苓义愤填膺。
“夫人,咱们不能这么算了,那些钱进了谁的口袋还不一定呢。”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您有主意了?”
顾南嘉眼里寒光毕露,“要拿钱大家一起拿好了,总不能光我一个人当冤大头。”
“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和时闻野贴补了沈萱怡这么久,也是该让她吐出来了。”
“怎么吐?”
“那就要看时倩冉有多狠了。”
没过几天,柳庄就悄悄来传话,沈萱怡的孩子玉哥儿病了,好像是疫病。
顾南嘉一惊,“当真?”
柳庄迟疑,“老大夫说是热病,是陈念姑娘一口咬定是疫病。”
那就错不了了,陈念自幼跟着鬼谷圣手,医术堪比御医。
顾南嘉一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喜的是,时倩冉够狠辣,一出手就掐住了沈萱怡的七寸。
疫病,一般大夫可治不好,而且疫病发病快,病灶凶猛,根本不会给沈萱怡反应的机会。
忧的是,她明明记得上一世疫病大规模爆发还在一个月后,为什么会提前了这么久?
顾南嘉思量了一下,对柳庄道:“去岭南采买的药材,还要多久才能到?”
“最快也得一个月。”
顾南嘉蹙起眉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纵是有千般手段,没有药材也无计可施。
只盼着疫情不要发展的那么快,能等到她采买的药材回来。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顾南嘉抛下心中忧虑,沉下心来细细思索,她定要借此事,叫沈萱怡把这些年来拿了她的都吐出来!
心中计划渐渐成型,她嘱咐柳庄回去不经意透露她能治疫病,但不可透露她的身份。
一个母亲的心不可低估,没想到才过了一晚,柳庄就给她传信,沈萱怡愿意奉上千两,求她出手救她儿一命。
顾南嘉也没拿乔,隔天一大早就带着茯苓去了药铺。
她去的时候也没遮掩,大大方方就走了进去。一掀开门帘就看到沈萱怡抱着一个满脸红疹的孩子哭哭啼啼,一脸的憔悴。
“大夫什么时候来?能不能叫人去催催她?救人如救火,我等得,孩子可等不得。”明明是求人,沈萱怡话里的轻视都挡不住。
药铺的大夫,药童都带着厚厚的口罩,闻言眼里闪过不喜。
“我们东家也是嫁了人的妇人,府中自有中馈要操持,夫人稍安勿躁。”
“我付了银子,还让我等,你们药铺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
顾南嘉讽刺的弯了弯唇,沈萱怡惯是如此捧高踩低,对位高权重的极尽奉承,对地位不如她的,恨不能把瞧不起刻在脸上。
调整了下表情,顾南嘉惊愕的高呼一声:“表妹,你什么时候嫁人了?”
沈萱怡脸上登时变色,错愕的转头看过去,一脸的惊慌失措,“表……表姐。”
似是没看到沈萱怡的反常,顾南嘉几步走上前,惊喜道:“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沈萱怡僵笑,“就……就几个月。”
“你和你夫君一起来的京城吗?”顾南嘉低头看向烧的通红的玉哥儿,“这是你儿子?”
见她伸手去摸玉哥的头,沈萱怡心都快跳出了胸膛,下意识的偏过身子,躲开顾南嘉的手。
“他病了,莫要给你过了病气。”沈萱怡干巴巴的替她的行为解释。
顾南嘉嘴角的讽刺一闪而过,故意道:“没关系,只是我看这孩子怎么有点儿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沈萱怡手一抖,险些把儿子摔出去。
她暗暗咬牙,眼神躲闪的敷衍僵笑,“是……是吗?小孩子都长的差不多,肯定是你看错了。”
"茯苓,你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是呢,奴婢瞧着,与世子爷倒是有几分像呢。”
“你一说还真是。”
“表……表姐,你真会开玩笑……”沈萱怡心虚的头皮都快炸了,“我儿子怎么可能和世子爷长得像呢,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顾南嘉仿佛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我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
不知怎的,面对顾南嘉满是明亮笑容的脸,沈萱怡脊背阵阵发凉。
“大夫呢,她怎么还没来?”转过头,沈萱怡抱紧孩子急切的催道。
“这位就是我们东家。”老大夫朝顾南嘉拱了拱手,道。
沈萱怡蓦然一惊,“是她?!”
“是我。”顾南嘉笑笑,上前绕过桌子坐在下,微微勾唇道:“表妹,把孩子给我吧。”
沈萱怡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小人,不好的预感如阴云笼罩,心头慌乱极了。
“表妹,你不把孩子给我,我怎么给他看病?”顾南嘉叹息一声,“几年不见,表妹倒是与我生分了,成亲生子这么大的事,也不往将军府递消息。”
“山高路远,姨父姨母又公务繁忙,我这点儿小事就没打扰你们。”沈萱怡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顾南嘉笑笑没说话,沈萱怡心中更是打鼓。
孩子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有白色泡泡吐出来,沈萱怡登时大骇,再顾不上猜疑顾南嘉,连忙把孩子放到她面前,慌张道:“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顾南嘉沉下神色,迅速的掏出银针扎满了玉哥儿全身,玉哥儿的抽搐立马止住了,只是满身红疹,烧的虚弱痛苦的哼哼。
又扒开他的眼皮,两只手都细细的搭脉后,放了他几滴血。
一番望闻问切后,顾南嘉脸色沉重,长长的叹息。
“怎……怎么了?”沈萱怡吓得脸色发白。
“这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也难。”
“表姐,不管花多少银子,求你一定救救我儿子。”
“不是银子的事。”顾南嘉故意为难的又叹息几声,才在沈萱怡的催促下道:“孩子病气入血,需取他爹心头血做药引,才能彻底根治,否则,就算治好了疫病,孩子也得烧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