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嘉顺势靠在母亲肩膀上,柔声道:“确实眼瞎,现如今女儿悔悟了。”
“悔悟了还不赶紧和离,还等什么?”
“如此和离,岂不是便宜了那一家子白眼狼。”
殷氏皱眉,顾南嘉在她耳边耳语几句,殷氏的脸色才稍霁。
“这才是我殷语的女儿,可需要为娘帮你做什么?”
顾南嘉笑语吟吟,“不忙,过一阵女儿给您传信,您把沈宣怡接回咱们府上,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殷氏点点头。
“女儿听沈泽然说,您和爹爹遭遇了伏击,你们没事吧,可有受伤?”顾南嘉担忧的拉起殷氏的手,上下左右打量她。
“没事,一群宵小鼠辈而已,只是带累了泽然受了伤,娘不方便出面,你明日拿些人参虫草替娘去谢谢泽然。”
顾南嘉脸色一阵古怪,嗯了一声应了,不想再讨论沈泽然,她岔开话题,“娘可知是何人要杀您和爹爹?”
殷氏没发现顾南嘉的古怪,哼一声道:“除了四皇子那阴沟里的老鼠,还能有谁?他拉拢你爹不成,又忌惮你爹打了胜仗,怕他记恨,支持别的皇子,所以才痛下杀手。”
想起上辈子四皇子指使时闻野陷害她爹通敌卖国,让他们全家九族尽诛,顾南嘉眼底涌上戾气,“四皇子一计不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殷氏拍拍她的手,“放心,你爹是坚定的保皇党,只要皇上信任,谁都动不了你爹。”
顾南嘉眼底难掩悲凉讥讽。信任?呵。
上一世他爹尽忠职守,为皇帝镇守边疆,杀敌无数,甚至落下许多暗疾,每每阴雨天,就痛的整夜整夜不能入睡,当的上无愧于天地。
他爹用一身的病痛勇猛,换来了梁国边境几十年的太平。
可皇上又是怎么对他的?卸磨杀驴。仅凭四皇子几封伪造的书信,就毫不犹豫的灭了他们家满门,还让她爹背上人人唾弃的骂名,卖国贼!
可顾南嘉明白,以他爹对皇上的忠诚,她现在说皇上要杀他,她爹娘不会信的。
她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对时闻野赶尽杀绝,一是手里的证据不足以让忠义侯府一败涂地,二就是,她得等着四皇子还像前一世一样利用时闻野,算计她爹。
如果时闻野死了,四皇子定会出别的计策,到时防不胜防,还不如将计就计,一次按死四皇子和时闻野。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她爹娘,重蹈上一世的结局!
又和她娘亲亲热热的说了一会儿话,顾南嘉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并承诺过几日再回来。
回了侯府,时闻野罕见的出现在长兰院,还带了一个面生的小厮。
“南嘉,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时闻野笑脸相迎。
顾南嘉诧异的看他一眼,敷衍道:“去找夏神医,商量给你治病的方子。”
时闻野一噎,“……也不必急于一时。”
“事关候府子嗣,怎么能不急?我可不想一直担着意图让候府断子绝孙的骂名。”
时闻野又是一窒,这顾南嘉自从过继的事后,怎么说话做事越来越尖酸刻薄,不好糊弄。
“外面那些个长舌妇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世子这话说的口不对心,你若是真不在意,为何要让表妹的孩子喊你爹爹?可见平日里都是骗我的。”
时闻野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默念不要跟女人讲道理,“此事是我做的欠考虑,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赔不是的。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已知他打的什么算盘,顾南嘉哼一声,“我哪里不想好好过日子,明明是世子不想跟我好好过日子。”
时闻野僵笑两声,又是一番赔礼道歉。
而后小心试探道:“听闻岳父班师回朝,他可有与你联系?”
顾南嘉暗暗冷笑,故作惊讶,“我爹回来了,什么时候?”
时闻野打哈哈,“我也是偶然听别人提了一嘴。”
“世子,你好歹也是勋贵,怎的也跟个长舌妇似的听风便是雨,我爹打了胜仗,肯定是要风风光光从城门进来,怎么会悄无声息?”顾南嘉一脸嫌弃的说。
时闻野觉得再跟顾南嘉说下去,他肯定会气死。
“夫人教训的是,我也是白问一句。”他忍气吞声。
身后的小厮突然咳嗽了几声,时闻野脸色一变,抬手握住顾南嘉的手,“这些日子,候府诸事不顺,我也浑浑噩噩的做了许多错事,明儿浴佛节,不如你与我去庙里拜一拜,去去晦气。”
顾南嘉若有所思的撇了那小厮一样,欣然应允。
她恍惚记起来前世似乎也有这么一出,不过用的借口是替玉哥儿祈福,到跟前了她却忽然感染了风寒,此事也就不了了知。
茯苓瞅着时闻野离开的背影担忧,“夫人,世子这分明来者不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走出去老远,时闻野才放慢了脚步停下。
身后的小厮抬起头,阴沉道:“一个女人都拿捏不住,殿下要你何用!”
时闻野脸色蓦然一沉,忍气吞声道:“大人莫急,不过女人争风吃醋,我能处理好,不会耽误殿下大事。”
小厮嗤一声,“前两次你任务失败,连累了殿下,殿下十分生气,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时闻野连连保证,“您放心,明日顾南嘉一定会出现在浴佛节。”
小厮从鼻子哼了一声,走了。时闻野盯着他的眼神阴翳狠毒。
当晚,顾南嘉就写了一封信送进了沈府,茯苓带回来一块沈泽然的私人令牌。
心里有了底,顾南嘉当夜睡得十分香甜。
翌日一早,时闻野就安排好了马车,来叫顾南嘉出门。
顾南嘉堪堪睡醒,起床气还没散,就没给他好脸。
板着一身生人勿近的寒气坐上马车,头还是晕的。
时闻野借口他身体没好全,怕给她过了病气,坐了另一辆马车。
“夫人,离寒山寺还有一个时辰,您先眯一会儿。”
顾南嘉摇头,“路上还不知道出什么状况,我睡不着。”
她怕她睡着了,突发情况反应不上来,到时候陷入被动。
一路都风平浪静,眼看离寒山寺只有小半刻钟,穿过这片树林就到。
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阵惊鸟的锐鸣声,紧接着马车猛然刹车,顾南嘉的头碰到车棂上。
她顾不得疼痛,赶忙拉开车帘去看,迎面一支利剑直扑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