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在看到沈泽然的时候,时闻野彻底没了侥幸。
原本就被顾青山吓破了胆,这下两人更是吓的肝胆俱裂,紧紧扒着顾南嘉不肯放手,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时世子,你确定你是被逼着在朝堂上揭发宣威将军吗?”沈泽然似笑非笑的看向时闻野。
时闻野脸色一青,咬着牙不回话。
“你不说话,本官就当你为了脱罪,胡乱攀扯了。”
时闻野冷汗涔涔,咬着牙道:“除非是皇上下令,否则我无可奉告。”
“呵,还是个硬骨头。”
“……”时闻野闭紧了嘴,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有多慌。
只要他扛得住,四皇子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沈泽然扯了下嘴角嗤,“老忠义侯也算是铮铮铁骨,没想到他的儿孙竟是个躲在女人身后的软骨头,也不知道老忠义侯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时闻野脸色涨的青紫,“沈泽然,我敬你是上官,你别欺人太甚!”
沈泽然斜睨着他,嘴角讥讽,“就是要欺负你,你待如何?”
“你你……你”时闻野怨毒的盯着沈泽然,仿似要杀人。
沈泽然眯眼,“时世子对本官好似有些不满?”
见沈泽然犀利的视线,时闻野刚鼓起来的气势仿若泄了气的皮球,往后一缩,“没……没有。”
沈泽然不屑的嗤笑一声挪开眼,那嘲笑的轻嗤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时闻野的脸上。
见儿子被侮辱,顾南嘉也无动于衷,时夫人改求为威胁,“休书被你爹撕了,你还是忠义侯府的儿媳,候府若是有什么不测,你也得跟着陪葬!”
当真是人老成精,没想到时夫人的脑子竟也有聪明的一天。
顾南嘉按捺下好笑的笑意,故作悲愤道:“你怎么这么卑鄙!”
“少废话,救不了我儿,我定要你给他守一辈子寡!”
顾南嘉装作被逼无奈,上前朝沈泽然道:“沈大人,我夫君为人浅薄粗陋,又志大才疏,没什么见识,被人忽悠干些大逆不道的错事,想来也不是他的本意,还望您高抬贵手,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段话,可算是把时闻野贬的一文不值,时闻野气的暴跳如雷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认了,不敢惹毛了沈泽然。
沈泽然阴阳怪气的瞟了顾南嘉一眼,哼道:“如今京中缺粮缺米,皇上日夜忧心,时世子既有心赎罪,不如替皇上分忧一二。”
“好……好、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是罪臣的荣幸。”时闻野慌忙的附和。
“皇上说了,此案还有些疏漏,命本官尽快查明,在此之前,因近日情况特殊,特允准涉案人员家属在城外施粥赠药,安置流民,到时可以减免罪行。”
“可……可候府也没粮食了。”
别说施粥赠药,他们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再说,减免罪行,说的容易,到时候还不是由他说。
“沈大人,可否宽限月余,待我……”
沈泽然笑了下,关上车门,“明日皇上会派齐公公去城门口监督,时世子看着办。”
沈泽然声音不大,却叫时闻野冒了满身冷汗。
顾南嘉瞧着时闻野满脸愁苦的样儿,心里暗暗解气。
“时世子,本官言尽于此,该怎么做知道了吗?”沈泽然的声音隔着车门传来。
“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了还不快去准备,等着本官替你们搬粮吗?”
沈泽然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时闻野和时夫人如蒙大赦,赶忙夹着尾巴互相搀扶着跑了。
顾南嘉有心打趣沈泽然几句,却听见马车里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她一惊,也顾不上她爹还在,提起裙摆就上了马车。
就见沈泽然的手帕上一滩暗红的鲜血,他嘴唇上还挂着血迹。
“听说你昏迷了半个月,难道是真的?”顾南嘉问。
沈泽然虚弱的点点头,往车厢里柔软厚实的狐裘里一靠。
“不妨事,咳咳咳咳咳……”刚一张口,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你别说话了。”顾南嘉赶忙替他拍背,颤声道。
沈泽然咳的双颊通红,都说不出话来,好似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
韩文悲声道:“大人中了四皇子的暗算,谁知那剑上竟有剧毒,大人……大人差点就没命了,在皇宫昏迷了半个月,今日刚醒,怕您受委屈,说什么都要来替您撑腰。”
顾南嘉眼圈泛红,哆嗦着手,几乎要落下泪来,却沉默着紧抿着唇。
这时,一声故作的咳嗽打破了奇怪的氛围,沈泽然赶紧撑着坐起来,道:“顾伯父,没来得及跟你问好,您别见怪。”
“你快躺下歇着,什么时候都能问好,我爹不是不讲理的人。”
顾青山看看顾南嘉又看看沈泽然,摆手赶顾南嘉走,“你快回你的候府去把事儿处理完了,这里有我呢。”
说着,不由分说的把顾南嘉赶下了马车,顾南嘉气的跺脚,只好带着茯苓坐将军府的马车走了。
见她走,顾青山不善的目光落在沈泽然身上,“南嘉是有夫之妇。”
“很快就不是了。”沈泽然毫不畏惧的与顾青山对视。
顾青山:“……”
他犹豫半天才开口,“泽然,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你的品行,可是,”他郑重的看着沈泽然,“你走的路注定充满危险和荆棘,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我和南嘉她娘,只想她平平安安的活着,你能明白吗?”
沈泽然笑了下,“顾叔,您放心,我跟您的心是一样的,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会做什么的。”
顾青山沉沉的点点头,也没说不信,指着他的伤口问,“皇上可有起疑?”
“剑是永宁公府的,族徽也是,皇上知永宁公一直想置我于死地,自然没有半分怀疑。”沈泽然淡淡说道。
“永宁公是四皇子的亲舅舅,你这一招可真是一石二鸟,只是太危险了,以后别拿命冒险,不值得。”
“顾叔,富贵险中求,您教我的。”
“永宁公被皇上下旨申饬,又撸了他都察院右都御史的官职,四皇子一派元气大伤,永宁公这几日会召你回去,你要小心。”
沈泽然讥讽一笑,拍了拍胸口,“皇上下旨让我养伤,要见我,他自己来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