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欢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了吕韬，语重心长的。
“吕韬，我知道你对方软的情感，她现在结婚了，你要有分寸。”
吕韬点头，“这个我知道。”
杨欢早知吕韬和方软有这么一段，就不会走这么一遭了。
没想到走了这么多年，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病房内很安静，杨欢看着沉默的吕韬，心中轻叹了一气。
方软领着方棉，手中还拎着小米粥，和红枣馒头。
方棉从方软身上滑了下来，走到了床前。
“妈妈，姐姐买了早餐，给你的。”
方棉趴在床沿，水灵的眼睛直视着杨欢，“我们去晚了，就只有这些了。”
“嗯，没事，这些就很好。”杨欢支撑着起来，吕韬贴心地在她身后放了一个枕头。
方软走到了窗前，用索南方给的体温枪测体温。
还没有退烧。
38.5°。
吕韬不经意间回头去看了方软。
这一幕，被杨欢捕捉到。
杨欢别过头，不敢看。
方软将体温枪放到手提包里，就见吕韬过来。
吕韬没有犹豫，“麻烦你一下在这看着我妈。”
“好。”放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
吕韬静静地看着她有一瞬，“嗯，我很快回来。”
方软颔首，平静地看着吕韬出了病房。
方棉疑惑地跑去病房门口，看着消失在走廊的吕韬。
“哥哥他去哪了？”
方棉转过身，迈着小步伐走到方软身边。
仰着小脑袋看她。
“哥哥有事，等会儿就会回来。”方软蹲下来，仔细地看着他的脸颊，浮肿的指印散去。
“嗯。”方棉点着小脑袋。
抬手轻抚了他的脸颊，声线温柔地问他，“方棉，你很在乎我？”
“嗯，是的，姐姐，我是真的很在乎你。”
方棉回答的真诚。
他同样伸手去抚摸着方软的脸颊。
可想到她化了美美的妆，只是放在了她的脸颊上面一小会儿。
就慌张地缩回了小手。
方软动作轻柔地抓住他的手。
方软起身，领着方棉向病床走去。
杨欢吃好了早餐，拿着纸巾在擦唇。
“阿姨。”方软坐下，顺带将方棉往怀中一带，搂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小脑袋上。
头发戳到她的下巴，酥酥痒痒的。
杨欢沉默片刻，“软软，我能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吗？”
杨欢真挚的眼神停留在方软姣好的容颜上。
方软视线转移到了杨欢的小腹上。
又看看怀中的方棉。
杨欢见方软不说话，心里也拿不稳。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可又不忍心拿掉。
能保住，是这个孩子的福大。
“那你是高龄产妇，又有遗传哮喘，你确定能承受得住吗？”
杨欢抿唇，伸手缓慢地搭在了小腹。
脸上是苦笑。
“阿姨，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他那边，近期是不会来闹事的。”
杨欢忽然笑了，“这是生命，更不能扼杀在这破碎的婚姻里。”
方软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杨欢。
－
门框破碎不堪。
木屑落了满地。
吕韬踏进门槛，看着坐在沙发里方舟。
地上的烟蒂数不尽。
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在客厅里弥漫开。
方舟冷冷地瞥了吕韬。
食指和中指被烟熏得枯黄。
吕韬双手垂在身侧，紧捏着拳头。
“方叔叔，你就是这么对待我母亲的？”
方舟不说话。
又打开了烟盒，里面只有一根。
烟盒凑到唇边，咬着烟，将空盒往地上一扔。
方舟点燃了烟，从烟雾中看着吕韬。
“你自己看看。”
方舟指了破碎的门框，和破碎的阁楼。
“她轻飘飘两个字离婚，就让这个家支离破碎。”
吕韬眼神冰冷，“你做错了事。”
方舟冷笑，“做错事，什么事？”
方舟终于想着起身。
在这沙发上坐了好几个小时。
接二连二的电话进来，都没有心思接。
方舟虎视眈眈地盯着吕韬，“你是来要说法？”
吕韬冷着眸，“是，我只要个说法。”
方舟吐掉嘴里的烟，抱着双臂，一副大佬做派。
“小孩子，这个年头，说法值几个钱。”
吕韬挑眉，比起父亲的无赖，方舟都要逊了几分。
方舟不羁地笑。
方舟不以为然地看着吕韬。
“吕韬，你到底还是年轻了，别什么事都想要说法。”
方舟走过去，放肆地拍了吕韬的肩膀。
方舟前往冰箱拿了一瓶冰镇的啤酒。
豪迈地用牙咬开，仰口就喝了一口。
眼里肆意。
“去和她说，离婚协议早点拿来，不过，要求是……”
方舟停顿。
“她净身出户，孩子都归她。”
他又补充这一句，“包括方软。”
吕韬烦躁地看着方舟。
方舟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终于想起来接听。
吕韬得到了答案，转身就离开了这狼藉一片的客厅。
刚走到电梯门口。
就听到方家客厅内，传来一声惊骇。
“什么？”
这是方舟的声音。
紧接着来的。
是啤酒瓶落地发出的闷响。
摁住电梯的手停住，吕韬站在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听到砸东西的动静，吕韬面无表情。
方舟一时之间不知该给谁打电话。
当他匆忙下来时。
看到吕韬的车还在。
吕韬的长手懒散地搭在了方向盘上，透过灰暗的车窗。
目睹了方舟的满脸慌乱。
－
事故现场。
149国道挨着高铁站。
高铁滑轨冲向国道。
造成了数百人伤亡。
方邈的奔驰就在其中。
前后有车辆夹击，车身被挤得变形。
显眼的奔驰车头撞扁，驾驶室里的方邈满脸流着鲜血，身子也被挤得不成样子，脸部被尖锐的挡风玻璃给划破，触目惊心。
血液顺着车门缝隙里流出来。
救援队在救人。
回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在现场。
何玉嘴里咬着烟，手里抬着担架，不忘骂了一句。
“TM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不开卧轨啊？”
“这不是给社会添加负担吗？”
“因为ta一个人，就死了这么多人。”
何玉愤愤不平。
沈词眉头皱着，看着何玉的背影，“老何，少说两句，注意着点。”
这国道两边都是围观的路人。
要是被有心人听到，绝对有什么幺蛾子。
何玉“呸”地一声，吐出只剩也半截的烟。
“艹，”他又不爽地骂了一句。
沈词不说话，保持着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