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二次内战（1648）

第二次内战是在威尔士爆发的。它是由曾在第一次内战中一直为议会浴血奋战的军官和士兵的叛乱而引起的。

1648年2月，彭布鲁克要塞的首领波耶尔上校拒绝将自己的职务移交给由费尔法克斯派来接替他的军官。3月，他公开宣称效忠于国王。劳汉恩上校的军队立即紧随其后，加入波耶尔的队伍。4月，在伦敦盛传苏格兰人正在筹集一支军队准备入侵英国。英国的保王派在苏格兰人的帮助下，于4月底攻占了伯威克和卡利斯尔。面对这两种险情，费尔法克斯派克伦威尔前去镇压威尔士的叛乱，而他自己则准备亲临北方抵抗苏格兰人。

5月初，克伦威尔带领两个骑兵团和三个步兵团离开了伦敦。波耶尔满怀信心，他在取得几次小胜后对手下的士兵说，他将与克伦威尔在战场上平分秋色，并吹嘘他本人将是第一个敢与“铁军”挑战的人；说即使克伦威尔“有铁背铁胸，他也敢与其正面迎战。”但是，克伦威尔还未抵达威尔士，霍顿上校就在圣·法根斯击败了爱吹牛的波耶尔。5月8日，当克伦威尔率军抵达时，战争已成为围攻战。5月25日，尤尔上校直捣彻普斯托。5月底，坦比向霍顿上校投降，但彭布鲁克要塞仍坚守了6个多星期，因为要塞城墙坚固，守卫军队殊死拼搏。克伦威尔没有携带重炮，乡村人的敌对情绪和粮食的匮乏更加增加了攻城的难度。克伦威尔写信给费尔法克斯说：“真是幸运，在供应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我们能使我们的士兵团结一致；绝大部分步兵都是靠面包和水来维持生活的。”被围的军队打得更为辛苦。最后，在6月11日，波耶尔和劳汉恩迫于饥饿，不得不“请求议会宽恕，”表示愿意投降，放弃了城镇和要塞。

在彭布鲁克失陷前三天，汉密尔顿和苏格兰军队越过了边界。费尔法克斯未在那里迎战。伦敦城内群情愤懑，在市内和东部的几个郡发生了暴动；来自埃塞克斯、肯特和萨里的群众要求议会和国王进行谈判，并要求解散军队；5月底，在肯特发生一起保王党分子起义；在唐斯的舰队宣布投靠国王。

费尔法克斯召集了8000至9000人马向肯特郡进发。6月1日，他强占了肯特保王党主力部队的驻扎地梅德斯通，在没有路障的街道上苦战一番以后控制了该城，粉碎了叛乱的军队。部分保王军在老勋爵诺威奇的率领下向伦敦进军，但发现城内居民以紧闭城门的方式表示反抗，于是只得四处逃散。诺威奇本人带了五、六百马匹渡过泰晤士河，召集埃塞克斯的保王分子拿起武器。费尔法克斯将部队留下来去完成占领肯特郡的任务，他自己在还未召集到4000人马之前便匆忙赶往埃塞克斯去镇压这场新的起义。诺威奇急忙奔往科尔契斯特，同议会军在郊外展开一场血战。在这次战役中，保王党新征召的士兵使费尔法克斯的老兵遭受重创，损失惨重。议会的将军看到自己不能以奇袭的方式拿下该城，不得不停下来进行正规的进攻，直至最后发展成为对该城的围困。议会军在科尔契斯特四周筑起了碉堡，并用沟渠使其相连，切断了所有的外部供应，同时防止有人从城内逃跑。萨福克和埃塞克斯的民兵补充了费尔法克斯数量较少的正规军，完成了包围的任务。

被围者勇敢作战，并展开猛烈的突围，但如果得不到外部的援助，最终的失败显然是无可避免的。其实，早在围攻战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存在成功突围的可能性的，因为英国许多地方都在发生规模不等的叛乱，这些叛乱如不得到及时镇压就会演变成全面性的。6月，在北威尔士、北安普顿郡和诺丁汉郡发生了叛乱；7月初，霍兰公爵和年轻的白金汉公爵在金斯登纠集了将近600骑兵，企图为科尔契斯特城解围。但是，他们所到之处均受到费尔法克斯所率骑兵的追捕，无法在某地停下来，以便抽出时间来召集兵马。7月10日，少数集合起来的保王党在亨廷顿郡的圣·尼奥兹被俘。

7月底，查理王子和参加叛乱的船只封锁了泰晤士河，企图以断绝其贸易相威胁，迫使伦敦向国王投诚。但是，仅仅一只舰队是无法解救科尔契斯特城的，因为费尔法克斯已占领了梅尔西岛，切断了海上与城镇的联系。同时，伦敦城内听不到支持保王党的声音，因为广大伦敦市民虽然在情绪上强烈地倾向于长老派，但是，他们并不希望看到国王无条件地恢复王位。被围者唯一的希望就在于汉密尔顿和苏格兰军队能够前来解围。

在英国北部，议会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能够阻止苏格兰人向南进军。北方数郡的总司令兰伯特少将带领了4个正规骑兵团和刚从约克郡、兰开郡新征的士兵与在朗代尔和马斯格雷夫率领下的保王军对阵，并在战场上将其打败，使驻在卡利斯尔的守卫部队人数减少到最低点。但是，当汉密尔顿前来解救他的盟军时，兰伯特只得向后退，他让苏格兰人占领坎伯兰和北方，而自己则率军在约克郡北部进行小规模的战斗。

在面对汉密尔顿大军的同时，兰伯特还受到后方起义的困扰。早在6月初，庞弗拉克特要塞已受到保王分子的突然袭击；到了6月下旬，斯卡巴勒又宣布倒向国王。7月8日，当汉密尔顿开进英格兰时，他手下还不到1000或1100兵马。可是，在行军途中，他的人马逐渐增加，其中有许多是朗代尔和马斯格雷夫率领的保王分子。因此，到了下个月，汉密尔顿的大军已将近2.4万人马。他缓慢地向前进军，以争取时间来招募士兵，壮大力量，并抽出时间围攻阿普尔比和其他几个北方要塞。到了8月中旬，他才开始继续向前进军，决定通过兰开郡推向南方。

这时，克伦威尔正匆忙北上以援助兰伯特。早在彭布鲁克失陷之前，他已派遣部分骑兵开始北上。该城刚一投降，他马上带领骑兵和步兵出发。尽管他的士兵已有数月未发军饷，但是，一直以来奉行的铁的纪律使他们不敢去掳掠。他的步兵绝大部分没有鞋穿，衣衫褴褛，但是，莱斯特却为他们准备了靴子。克伦威尔取道格洛斯特并途经中部地区，于8月1日抵达莱斯特，8月5日到达诺丁汉，并于8月12日星期六在西里丁的斯卡巴勒和兰伯特会师。他们必须留下几个团来攻打庞蒂弗拉克特和斯卡巴勒。此时，议会军人数大约8500人左右，其中骑兵有3000人。

先前，克伦威尔预判苏格兰人会首先穿过约克郡，途中解救庞蒂弗拉克特，然后直接向伦敦进军。现在，他得知汉密尔顿已选定走兰开郡这条路线，此时正在穿过该郡的路上。根据这一情况，克伦威尔于8月13日星期日开始出发，穿过那座兰开郡和约克郡之间的山脉去攻打入侵者；星期一晚间他驻扎在斯基普顿，星期二晚间则驻扎在吉斯伯恩，到了星期三，他长驱直入里布尔河谷，进入兰开郡。此时，他前面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穿过霍德桥进入里布尔河谷的南岸，将自己置身于汉密尔顿前进的道路上以阻止他继续南下；另一条是他坚守在里布尔的北部沿岸，与汉密尔顿在普雷斯顿附近的某地交战。在充分考虑此次决策的重要性后，克伦威尔选择了后一条路。他这样写道：“我们是这样想的，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引导敌人同我们交战。”直接去攻打普雷斯顿更容易引发一场战争，因为汉密尔顿更有可能在那儿摆开自己的阵地。此外，还有第二个原因，假如他自己处于汉密尔顿的南面，将使汉密尔顿在遭到失败后还能依靠西莫尔兰的援助，从而逃往通向苏格兰的道路。假使他在普雷斯顿打败汉密尔顿，就使他得不到援军的支持，同时还可以切断他后撤的道路，这样就可以迫使他向南前进。在此情形下，一次战败将导致苏格兰军队的彻底毁灭，而不是仅仅迫使其后退到苏格兰。因此，在星期三的一整天，克伦威尔一直在里布尔河的北岸进军，并于夜晚将军队驻扎在离普雷斯顿9哩的斯托尼赫斯特。

与此同时，汉密尔顿的军队正毫无戒备地在兰开郡行进，就好像克伦威尔的部队还远在50哩以外一样。汉密尔顿本人率领1000名步兵和大约1500名骑兵驻守在普雷斯顿，卡伦德伯爵和米德尔顿将军带领苏格兰骑兵的主力驻扎在维干。前面15哩，驻扎着步兵；后面30哩，在西莫兰的柯比·朗斯达尔则驻扎着门罗少将所率领的3000-4000名老练的苏格兰骑兵和步兵。此外，还有菲列普·马斯克雷夫爵士指挥下的二、三千名英国保王军。在克伦威尔和普雷斯顿之间布满了汉密尔顿的侧翼部队，他们是由马默杜克·朗代尔指挥将近3000名步兵和600名骑兵组成的英国保王军的一支军队。汉密尔顿曾得到兰德尔的警告，说敌军已经迫近，但是他对此情报表示怀疑，认为能够威胁到他的仅仅是来自兰开郡的一些民兵而已。

8月17日星期四的清晨，克伦威尔以强大的攻势袭击朗代尔的兵团，把他的步兵赶向普雷斯顿。朗代尔向汉密尔顿紧急求援，但是公爵未给予他适当的支持。汉密尔顿将苏格兰的军队从普雷斯顿撤出，调往里布尔河的南岸，为的是和驻在维干的骑兵队能够相互照应。他仅留下两个旅的步兵和他的后卫队的1500到1600骑兵用来保卫普雷斯顿，对付这一支分散的军队。克伦威尔所向披靡，他于星期四傍晚占领了普雷斯顿，同时还占领了里布尔河上的桥梁以及在其南部约一哩以外达温河上的第二座桥梁。此时，朗代尔的部队已被彻底消灭，汉密尔顿的两个步兵旅几乎无一人逃脱。1000人在战斗中丧生，400人作了克伦威尔的俘虏。他的骑兵队在通向兰开郡的路上追逐着汉密尔顿飞奔的骑兵，一直追了将近10哩路。

苏格兰军营里一片混乱，士气消沉。此时，汉密尔顿的军队在数量上仍超过克伦威尔的军队。在河的南岸，他还有一枪未发的六、七千步兵；在维干，还有米德尔顿骑兵的先头部队。汉密尔顿公爵本人素来勇气十足，但在委员会上却显得软弱无能、优柔寡断。统率步兵的贝利少将请求他坚守阵地，直至米德尔顿带骑兵再次同他会合。第二统帅卡伦德侯爵建议在天黑后立即出发，同米德尔顿会合，他的建议得到了采纳。这意味着汉密尔顿要丢弃他的辎重队，因为他们没有留下马匹用来运输。这样一来，除了士兵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外，所有的装备都落入了克伦威尔手中。

由于行军艰难，当苏格兰步兵团抵达维干城时，许多士兵都掉了队。星期五早晨，克伦威尔将兰开郡的民兵留下守卫普雷斯顿和看守俘虏，自己带着3000步兵和2500名骑兵去追逐汉密尔顿。星期五的战斗主要是在两军的骑兵中间展开的。当苏格兰的步兵团正在向维干进军，意图同米德尔顿会合时，米德尔顿也正在向普雷斯顿行进，试图与他们会合。可是，米德尔顿走的是另一条路，两军因行军路线不同未能成功会合。当米德尔顿到达步兵团时，他只看到残余的火焰和少数掉队的士兵，其他已一无所有。他立即掉头随着汉密尔顿的行踪去往维干。一路上，他们受到克伦威尔骑兵的不断追赶，“要将突击队员捉拿并处死。”

汉密尔顿的军队在同骑兵会合后立即开往维干城北面的沼泽地，看样子是准备在那里进行战斗。当他发现地形不利的时候，又改变主意打算在克伦威尔杀来之前撤到城内。然而，他们在城内并未得到充足的休息。为了毁坏桥梁，使默尔西能够阻截敌兵的追击，汉密尔顿决定连夜杀往沃林顿。星期六，克伦威尔的骑兵发现苏格兰军队驻扎在离沃林顿三哩外的温威克。经过几番激烈厮杀，汉密尔顿的部队被杀得溃不成军，士兵死亡将近1000人，被俘大约2000人。

这就是苏格兰人的最后结局。当克伦威尔在星期六当夜到达沃林顿的时候，贝利将军和苏格兰兵团剩余部分全部投降。汉密尔顿和卡伦德带领二、三千骑兵逃往柴郡，准备投奔拜伦伯爵。当时拜伦伯爵还在为国王而战斗，但是他们的路已快要走到尽头了。克伦威尔派遣兰伯特带领4个骑兵队进行追击，并号召周围各郡动员一切可以召集到的骑兵去追击逃亡者。

汉密尔顿一路上不断和乡民以及当地的民兵进行小规模的战斗，一直逃往斯坦福德郡。他的追随者沿路一队接一队地离队，不是投降就是潜逃。8月25日星期日，汉密尔顿带领少数幸存者在伍托克斯特向兰伯特投降，科尔契斯特随即向费尔法克斯投降。至此，第二次内战基本结束。

西方国家严格意义上的长老派不愿和主教派教会和异端分子有任何联系，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苏格兰长老派教会而不是王位。他们组织发动了一次武装起义，并且占领了爱丁堡。他们的行动得到了阿盖尔（阿奇博尔德·坎贝尔，1598-1661，阿盖尔伯爵八世，1638年继承；阿盖尔侯爵一世，1641年晋升）及苏格兰高地人民的支持。独立派首领中某些克伦威尔的朋友认为，当顽固的长老派统治爱丁堡时，英国是无安全可言的。他们不赞成克伦威尔与长老派达成和解，认为己方应得到更为可靠的保证以达到长久的和平，或者在两派中平分权力，这样，双方力量可以相互平衡制约，没有任何一方可以再危及到英国的利益。克伦威尔认为，只有在英国的独立派和苏格兰的长老派之间相互建立友好谅解的基础上，两个民族之间才有希望取得持久的和平。为此，他已经采取了唯一可行的措施。1648年11月6日，克伦威尔在写给哈蒙德上校的信中说道：

“我衷心希望、祈祷、并且曾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即能够看到善良虔诚的人民（苏格兰人、英国人、犹太人、异教徒们、长老派、独立派、再浸礼教徒们，以及其他所有的人）能够团结起来，互相理解。我们苏格兰的兄弟们（真正的长老派）曾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上帝让他们相信我们是正义的；我们要对他们以德报怨，并使他们通过国家行动或以私人身份承认这一点。我们应该文明一些，应该充分表达对他们的爱，并明确向他们表示摒弃先前的偏见；我们应该问问他们：为什么反对我们？这是比占领爱丁堡并加以劫掠，比攻占从特威德河到奥卡德斯河一带土地更为光荣的事。假如说，我们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好的话，那就是他们那些可怜人还与他们的教会政府联在一起。但我们深信，他们有一天一定会自食其果的。”

就这样，克伦威尔带着从今以后会和苏格兰和平相处的美好愿望回到了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