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屯垦戎边就是在边疆寻找水源比较充足，土地适宜开垦而人姻稀少的地区。集体复员转业开荒种田，创建新的城市或农场。在坎水河畔创建的卯城就是屯垦戎边十余年后创建的一座新城。

城市中心有一条大马路，大马路东边的路叫东路，西边的马路叫西路，北边的就叫北路，南边的马路自然叫南路。既可以定方位，又容易记忆十分方便。

城市中的马路都非常宽敞，两旁是五六米宽的林带。林带里种有高大的杨树，宽阔的柳树，还有矮壮的榆树和曲里拐弯带制的沙枣树。沙枣树结的果实既可供人欣赏又可供人品尝。在树木的生长季节满城绿色就如同一颗巨大的绿色珍珠，镶嵌在广袤的大地上。

卯城内建有规模很大的纺织厂、制糖厂。每个厂都有上千名职工。其他的工厂如机械厂、食品厂等等规模就不是很大，只有几百名工人。城市内还办有多所高等学府。有医学院，财经学院、农学院、司法学院，还有干部培训学院。新兴的城市生气勃勃欣欣向荣。

工厂学校经常会举办各式各样的联欢会。如果举办舞会，各单位之间还会互送舞票，邀请其他单位的同志参加非常热闹。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一天。财经学院二年级的学生张丽华，得了重感冒，不吃不喝在铺上躺了一天。天黑时感到口渴，想到食堂找点水喝。到食堂后，正好碰到要下班的炊事班長﹣﹣杜班長。杜班长问她：“你要干什么？我们都已经下班了”。张丽华说："我病了，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想弄点水喝。"

張丽华的病态，散乱的鸟黑的头发，有气无力的走路恣态，显白的脸色，青春的气色，如同病西施那样的美，令杜班长神昏颠到。

杜班長说：“水这里还有，你想喝就喝。吃的东西已经没有了。要么我给你弄点病号饭。”张丽华说，"那先谢谢了。”

喝完水之后，杜班长说："食堂里的菜已径用完。你就提上马灯跟我一块到菜窖去挑一点你自己喜欢吃的菜，回来给你做碗面条吃。"

张丽华就提着马灯跟着杜班长一块走下了菜窖。菜窖中蔬菜的花样还真不少。有卷心菜、大白菜、胡萝卜、白萝卜、土豆、南瓜、洋葱、大葱等等。张丽华正准备挑几样自己喜欢吃的蔬菜时，猛一抬头，看到了杜班長色迷迷的眼神，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脸。张丽华马上向菜窖出口走去，想尽快地离开菜窖。

说时迟那时快，杜班長一个猛扑把丽华按倒在地。张丽华拼命反抗，怎么也敌不过杜班長的骚扰。衣服被扒开，裤子也被撕了下来，杜班长强奸了张丽华。

当张丽华理好衣装走到菜窖出口处，回头对杜班长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我要去告你。”杜班长一听迅速向前一把将张丽华拉了进去。按到在地，顺手拿起菜窖中削菜用的一把菜刀向张丽华猛砍下去，一连数刀直到张丽华不再动弹为止。

杜班长用菜窖中尚未清理出去的废菜叶子盖住张丽华的尸体。带着凶器离开菜窖。

第二天上午，炊事班的同志进菜窖择菜。发现了张丽华的尸体，立即向保卫科汇报。保卫科的同志立马赶到现场调查取证。结论是一起强奸谋杀案。

在案件的侦破中，有同学反映。昨天张丽华在宿舍躺了一天，前天她男朋友来过，两人吵得很凶，男朋友是气冲冲地走的。

根据这一线索，保卫科对张丽华的男朋友展开深入调查。张丽华的男朋友是一位机关干都。那天去找张丽华时，张丽华已经身体不舒服了，为家中的事件与男朋友吵起来。年轻气盛的机关干部也不愿意在女朋友面前服输，就跟张丽华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结果越吵越凶，一气之下张丽华的男朋友就回去了。张丽华呢也是越想越气，身体本来就不舒服，所以第二天就在床上躺了一天。

保卫部门怀疑，凶手也许是她的男朋友。就对她的男朋友进行审讯。问他："你俩吵架后的第二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他回答说：“在宿舍看书。""谁能证明"？"没有人"。

保卫科的人员对他的宿舍进行搜查，发现宿舍里平时劈柴用的斧子不见了。就问他："斧子到那里去了？”她男朋友说："我不知道。“这就进一步证明保卫科干事的怀疑是有道理。

因为二人吵架，女方提出分手，男方怀恨在心。第二天晚上将女方诱骗到食堂菜窖，奸污之后用斧头将女方砍死。

丽华的男友一口咬定：“这只是你们的猜测。丽华也没有提出与我分手，我也绝对没有杀害张丽华。”保卫抖干事接着问：“那么你宿舍里那把斧头到那儿去了？"男友还是回答："不知道"。由于一直没有找到行凶的凶器，案情一直没有进展。张丽华的男友也一直关押在看守所。他不断地提出申述，始终也没有结果。

一年后，炊事班宿舍要换地方搬到新的宿舍楼去。搬家时，在杜班长的床上掉下一把铁锈斑斑的菜刀。当时杜班长吓得脸都变色了。同宿舍的炊事员警惕性很高，抢先捡起这把菜刀。把菜刀交给保卫科，汇报了他看见的真实情况。

接到汇报，保卫科干事回想起一年前张丽华谋杀案的情况，地点是在食堂菜窖。立刻将杜班长关控起来，马上展开审讯。通过审讯，杜班长如实地交代案件发生的全部过程。

杜班长，国民党军队的解放战士，年近四十，一直未婚。老家也已没有亲人。喜欢烟酒，在旧社会经常去逛窑子，有旧军人的习俗。

张丽华谋杀案告破，杜班长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执行那天许多群众到现场观看，真是大快人心。

张丽华的男友，无罪释放，国家赔赏损失。但是由于长时间的关押，精神受到刺激而精神失常，被送往医院救治。通过半年多的治疗，病情好转，生活可以自理，但已不能胜任原来的工作，只能按病退处理。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食品短缺，学校的领导非常关心学生的生活，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解决吃饭的问题，提高学生食堂的管理水平，保证学生不要饿着肚子去上课。

学生食堂分桌就餐，每桌八人男女搭配。一般多是三个女同学和五个男同学一桌。馒头半斤一个，每人每餐一个，三菜一汤。平时一般都是三个素菜一个素汤。每个星期有二餐是一荤二素一汤。比起其他单位的食堂，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般单位的食堂往往只有一菜一汤一个馍，很少见到荤菜。

一次，吃中饭时，汶轩在一盘红烧茄子的菜中，夹到了一条鳞翅目的幼虫，大家正在吃饭不敢声张，害怕影响同学们的胃口。等大家吃好之后才将真相告诉他们。没有想到即使已经吃完饭了，几位女同学还是感到恶心要吐。

女同学饭量小，经常会省下部份馒头带回寝室，等肚子餓时再吃。北方的冬天，天寒地冻，路面有冰，很容易滑倒。一位北京来的女同学，食堂就餐后，手里拿着馒头，在回宿舍的路上，滑倒摔跤，宁愿身体着地疼痛一点也要把拿着馒头的手高高举起，生怕弄脏了馒头。

年轻人，消化能力特别强，肚子饿得特别快。晚自习结速后肚子就叽里咕噜的叫起来。可是又没有什么可吃的，只能饿着肚子上床睡觉。为解决这个问题。很多同学都会利用业余时间到附近的农田里，寻找收获之后剩在地里的马铃薯、甜菜、萝卜之类的可以食用的物品，拿回宿舍在肚子饿得实在难受时，用一个杯子在取暖用的煤炉上烧着吃，味道还是蛮好的。

粮食供应充足后，食堂实行饭票制。吃多少打多少。同学之间也可以相互调济。饭量小的同学，特别是女同学往往会救济饭量大的同学。同学之间关系十分亲密。可是如果遇到学术上的问题，争论起来还是非常激烈的。

那时学农的学科，很多知识都是以苏联的农业科学知识为样本的，课堂上几乎不学习西方主导的生物理论课。

遗传学，课堂上只讲授米丘林的遗传学说。对西方主导的孟德尔摩尔根遗传学的遗传理论，课堂上是不讲的。只有到学校的图书馆中才能找到有关孟德尔摩尔根的遗传学的书籍。求知欲强的大学生往往会到图书馆中借书阅读。通过学习，好多同学都认同孟德尔摩尔根的细胞遗传理论。同学之间，经常会因观点不同激烈辩论。

汶轩是孟德尔摩尔根细胞遗传学的拥护者，经常会同米丘林派遗传学的拥护者开展辩论。米丘林遗传学派提出的获得性遗传理论和小麦春化阶段，光照阶段等理论实在难以驳倒。孟德尔摩尔根学派提出的细胞基因遗传理论你也难否定。大家各述已见长期共存。

学校的老师，知识非常渊博。但是有些老师的政治地位不高，好像有些问题。有的是右派分子，有的是右派边缘分子，有的还是大右派分子。可是这些老师教起书来全部都是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内容丰富知识渊博深受同学们的爱戴。师生关系十分融洽。年龄大的老师与同学之间形同父子，年纪轻的老师与同学之间好像兄弟姐妹一般。学习气氛非常浓厚。同学们都学到了许多科学知识，垫定了牢固的知识基础。个个同学都得益匪浅。

第一次离家在遥远的北方过元旦。学校组织了大型的文艺晚会。晚会上多才多艺的老师与同学同台演出。有歌舞，有小品十分热闹。汶轩班里的一位四川来的同学，高歌一曲四川民歌优美动听，引起了热烈的掌声。同学之间已经相处四个来月，彼此已经很熟悉了，大家你拥我挤非常开心。心里想，到底是高等学府，人才济济，办的晚会水平就是不一般。同学们高高兴兴，热热闹闹地渡过了离家之后的第一个元旦。

春节到了，又是离家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在远离家乡的北方过年同学们都十分想念家中的亲人。虽然学校组织很多有趣的游园活动，非常热闹。可是这离家之后的头一餐年夜饭，还是让同学们发愁，不知该怎么办？

学生食堂按北方过年的习俗，给每个同学发放了食堂准备好的饺子馅和面粉，让同学们自己包饺子过年。分到食材回到寝室。大家都是从南方来的，从来没有包过饺子，只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下手，有几位女同学还流下伤心的眼泪。

大家正在发愁的时候，学生会的干部带着学姐来到这些从南方来的学弟学妹的寝室。问这些南边来的客人："有没有在北方过过年？会不会包饺子？”大伙都说：“这是头一回在北方过年，也从来没有包过饺子”。学姐说：“好吧！我来教你们包餃子，跟你们一块过年。"

学姐让大家都动手，快快乐乐地参与到北方包饺子过年的行动之中。学姐拿来面盆一边和面一边教大家，水该怎么放，面该怎么揉。同学们一边看一边想，和面也要这么讲究。水不能多也不能少，还要用筷子先拌成很多小面团，然后才能下手将小面团揉成整块的大面团。

面揉好后，学姐说："面还要醒一会儿才能擀饺子皮。过了一会，学姐又手把手地教我们怎样擀饺子皮，怎样包饺子。头一回自己动手包饺子，饺子包得五花八门，但是过年的饺子总算包成功了．

饺子包好后，学姐又教大家如何下饺子。在学姐的帮助下饺子起锅了。学姐同大家一起吃饺子。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终身难忘的春节。

理论要联系实际，学校经常安排实习。植物学的实习安排在南山沟。坐校车要一天的时间。那里的植被按海拨高度垂直分布。植被种类多，植物种类更是多种多样，可以丰富所学的植物学知识。

每个实习小组三四位同学组成。大家分头沿着山坡，从低向高采集植物标本。到了海拨三千五百米以上的高度时，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全部融化。在雪线边上的悬崖峭壁上生长着一种植物，已经开花怒放，十分鲜艳。这就是名贵的中药——雪莲花。胆子小的同学，只能望花哀叹！这就给几位胆子大的又灵活会爬山的同学创造机会。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爬上悬崖，採集盛开的雪莲花。汶轩一个人就採集了三十多株雪莲花。在同学的帮助下做成植物标本。除上交标本室四五株之外，自己还留下三十多株雪莲花。探亲时带回老家。老中药店全部收购，每株五角钱。收益十五六元相当于当时普通工人半个多月的工资收入。

昆虫学的实习，选择在水资源充足，植物种类多的山坡草原或戈壁滩边缘的植被带。这种地方昆虫种类多，是捕捉昆虫比较理想的地方。

实习组每组五位同学。有拿捕虫网捕捉昆虫的；有拿毒瓶的（一种用来毒杀昆虫的瓶子。瓶子底部放有一种毒药﹣﹣氰化钾。当活体昆虫投入毒瓶，由于昆虫的呼吸作用产生了二氧化碳，它与氰比钾产生化学反应，生成有毒气体毒杀昆虫）。昆虫投进毒瓶之后很快就被毒杀至死；有负责收集毒瓶中毒死的昆虫。大家分工协作，尽量多捕捉各种各样的昆虫，制作成昆虫标本。仔细观察各种昆虫体型结构的差别进行分类。既可巩固课堂上学到的昆虫知识，又能锻炼动手制作标本的能力。

农业机械化的实习，按排到农场的机耕队。每个机耕队五位同学。同学们都拜拖拉机驾驶员为师父。虚心学习，实践农业机械化的知识。通过一个多月的实习，同学的基本上掌握了机械化耕作，机械化粑地，机械化开沟，机械化抪种和机械化喷撒农药等机械化作业的操做技术。

农作物病虫害的防治等植物保护知识的实习是在农场的农业连队进行。每个连队一般安排三名同学。一到连队，首先要深入农田，调查农作物病虫害的发生情况。根据调查结果分折病情虫情，提出防治农作物病虫害的方法，确定具体的喷施农药的时间。

小麦，玉米等粮食作物的病虫害的调查方法，不是很复杂；棉花，蔬菜，甜菜等经济作物的病虫害的调查就比较复杂。每块农田都要选取一定量的样本，逐株仔细查看，寻找害虫的卵和幼虫及植物病害的发生情况。然后将各样点的数据汇总统计，计算出昆虫的发生密度和病害的发病率。根据统计分析的结果，安排每个农田的防治时间和防治方法。确定用药的种类和喷撒农药的时间。老师随时会来指导。

实习结束时，同学们基本上掌握了该地区农作物病虫害的种类和本地区农作物主要病虫害的防治方法。

毕业实习选择在规模大的农场。一个分场一个实习小组。全面参与春季所有的农业生产的安排，下连队参与具体操作。每天与分场的技术人员，连队的农业工人，一起到田间完成各项工作。理论联系实际，通过实际操作，掌握田间操作技巧，制订该地区农作物主要病虫害的目录和防治方法，获得了领导和同志们的好评。

毕业前夕，同学们都打算回老家一趟。马上要告别母校，正式分配工作，可以当国家的正式干部。每个同学既激动又兴奋，恨不得早日见到家人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汶轩和大家一样，回到老家。村里的长辈都跑过来祝贺。同辈也为汶轩高兴。以后要当正式的国家干部，吃国家的米饭，全家人更是高兴。在家这段时间家中天天热闹非凡，大家兴高采烈，淡笑风声。可是在高主任的心里却十分的不平衡，十分妒嫉。凭什么汶轩家天天如此热闹，凭什么整个村庄只有他们家里可以有两个人（汶轩和他的父亲）当国家干部，有两个人吃国家的米饭。在汶轩返校之后，校学生办公室收到了大队部寄来的举报信。

信中说汶轩的父亲是逃亡地主，汶轩为他父亲，这位逃亡地主翻案，应该严肃处理。

学校学生办公室将这封举报信转到农学系办公室。在狠抓阶级斗争的形势下，这可是一个天大的问题，必须要严肃处理，决不能放过身边的每一个阶级敌人。

赵协理员（相当于系总支书记）认为，这是一起严重的政治事件，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必须严肃处理，决不能让身边的任何一个阶级敌人得呈。

系主任却认为，问题没有那么严重，该学生年纪那么轻，解放时还是一位不懂事的孩子。解放后一直受党的培养教育，是一位成长在红旗下的学生，平时学习很好，表现也不错，怎么可能是隐藏在我们身边的阶级敌人。找他谈谈、教育教育就行了。

协理员不同意系主任的说法：“这样做是无法向学校交代的，更无法向地方组织交代，必须严肃处理"。经讨论最后系里决定给汶轩留校察看一年的处分。

文革结束后，汶轩遇到班里的同学。同学告诉汶轩，文革一开始，赵协理员就成了批斗的重点对象。载高帽子游街批判吃尽了苦头。在同学的关心下，几年之后学校也撤销了这个本不应该得的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