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山驿站,坐落于代郡以南一百八十三里,以孟山为名,驿站内设有驿站房、驿马厩、驿车房、驿舍、厨房、库房、打铁房等,一般是为官府和商旅提供住宿、饮食、换马、修车等服务。不过此时却是早已人去楼空,犬戎入境后尽管只是在各郡主城龟缩不出,平时也只有一些游骑出入,但谁也不敢保证哪天两国的导火线就会爆发。
日旦,休息了一天晚上的二当家神清气爽的推开了驿舍的房门,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清晨万物初醒的气息,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哎呀,这官府的地方就是好,不是山寨那狗窝能比的。”
“老二,山寨是狗窝,那你不就是狗了吗,哈哈哈。”这时一道粗犷的嘲笑声从屋里响起。
“哼!我是狗,你也是狗,整个山寨都是犬戎的走狗。”二当家听言面色一冷。
“走狗怎么了,乱世人命如草芥能活着就是赢家,说不定等犬戎彻底攻占了哀牢咱们就大小是个官了。”屋里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屑的反驳道。
“老三!你有没有想过等犬戎彻底攻占了哀牢,我们就会和屋里这小子一样沦为奴隶。”二当家语气一缓没有反驳屋里的老三,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屋里的老三没有再说话,半晌,从屋里走了出来,两个人肩并着肩看着已经大白的天空,“呵呵,那又怎样呢,从我们选择落草为寇,从寨主选择与犬戎合作时,我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我们手上沾了太多哀牢的血,没个好下场也是应该的。”老三这时自嘲道。
老二看着老三,没有想到这个平时没心没肺的人还会有这种觉悟。
“不如我们去冀州参军,也算给哀牢赎罪了。”二当家这时有些意动,向着老三建议道。
“不行,不说冀州军会不会接纳我们,就是寨主这关我们就过不了,只怕是还没出上谷原他就追过来了。”老三思考片刻驳回了二当家的建议。
“我先进去看看那小子。”老三没有再和二当家说下去,似乎是不太愿意提起这方面事。
二当家回头看着老三的背影,想起了当初老三刚进山门的时候,那时的他满身是血,手里提着一颗人头,寨主当时问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吏胥不做非得要上山和他这个死对头当山贼,老三听到寨主问话只是用手抹了一把脸便笑着说道:“为官不仁,不如杀了当个投名状,我虽是个下九流的吏胥,却也知官潮如海,你我皆是这水中鱼虾任人宰割,不如图个心里个痛快落草绿林行侠义之事。”
想当初,那时候的寨主还是那个遇事不平便拔刀相助的绿林好汉,整个清风寨也还没有成为现如今这个贼窝,想起这些往事,二当家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孟山驿站一里外的一个山头上,李正、沈原、许慕侠此时正骑着马望着驿站。“阿原,又是一处驿站,还要不要下去看看?”李正问道,此前他们已经查探过三所驿站了。
“下去看看吧,也费不了多少时间,说不定人就在里面。”沈原右肩扛着长枪,五十余斤的长枪在他手中轻若鸿毛。
“流年,等着阿姐,阿姐这就来救你了。”许慕侠此时怔怔地看着驿站心里暗暗道。
驿站内,老三看着躺在床上的许流年有着发愁,这小子被带到山寨时腹部已经受了刀伤,这刀伤他认得,是犬戎弯刀所为,所有制式犬戎弯刀那都是泡过金汁的,被这刀砍伤的伤口极易恶化,说是索命刀也不为过。三日前这伤口就已经开始恶化了,此时更是恶化到了糜烂的程度,闻着那伤口散发出来的恶臭,老三叹了口气:“你小子也是命不好,哪怕不把你送去代郡当奴隶你也活不过这两天了。”
二当家这时也进来了,看着床上的许流年呼吸急促,眼皮紧闭,且满头大汗有些不忍,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用油纸包裹住的东西,“蒙汗药,给他吃了吧,可以走的少些痛苦。”
“你咋还带着这玩意,不会对我意图不轨吧。”老三打趣道。
“去你的,老子没有龙阳之好。”二当家一脚踹在了老三屁股上。
就在这时,房门外院子突然传出马蹄声,二当家瞬间警觉起来,朝着老三使了个眼色,老三心领神会,两人轻步走到门边埋伏,老三抽出腰间左右一双铜锏,锏长四尺,单把铜锏重三斤四两,老三摸了摸铜锏的护手,这铜锏从他还没有当吏胥时就已经跟着他了,可以说比他媳妇还亲都不为过。
二当家的武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把普通的雁翎刀。二当家听着门外的脚步身,此时门外三人已经下马,脚步声越来越近,二当家率先发难,雁翎刀插入门缝向着斜上方挑去,挡在二当家眼前的一片门瞬间两半却没掉落下来。门外李正刚想进门就瞬间被沈原拉开玄而又玄的躲开了二当家的刀,沈原提枪捅入门缝,门缝受到强击瞬间崩碎,二当家早有准备侧身闪开随后一招力劈华山砍在枪杆处,砍中的瞬间火花四溅雁翎刀应声而断。
二当家大惊向后退去,沈原感受到枪杆传来的力道抽出长枪,老三大喝,“我来!”随后冲出房门五步作三步,老三锏若游龙随身而动,沈原手持长枪被近身后难以施展,一旁的许慕侠见沈原受困出枪援救,老三躲过许慕侠的枪尖后以一敌二暂不落下风压着沈原穷追猛打,沈原被打的根本还不了手只能被动挨打。
李正见三人激战正酣插不上手,随即抽出长剑慕光冲进屋内,刚进屋二当家就以断刀横劈而来,李正似心有所感出剑挡下,随后见二当家手持断刀立即拉开距离不给二当家近身机会,李正出剑,抽剑、格剑、击刺,点剑,招式频出,二当家一个不慎被李正抓住机会一剑封喉,二当家双手掩着脖子眼睛瞪大,血如喷泉般激涌而出,他实在是心有不甘,若不是刀被崩断何至于这么快就落败身死。
李正提剑漠然地看着二当家倒下后转头看向床上的许流年,看着糜烂的伤口李正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这应该就是许慕侠的弟弟了,只不过这伤...”李正回头看了看外面还在打斗的许慕侠,忍着恶臭拿开了原本缠在许流年腰上的布条,布条早已被鲜血浸红,上面还有许多化脓之物,随后用力撕开了许流年的衣服缠在其腰上,做完这些李正才起身出门帮忙。
半刻后,纵使老三武力不菲也是难敌三人连手渐渐体力不支起来,憋屈了半天的沈原见终于来了机会直接弃枪以拳攻其心口,老三见状以锏格挡却连锏带人被拳劲击飞出去,倒地后已是七窍流血而亡。
两人皆亡,三人没有了挡路石自然而然的进了驿舍内,许慕侠率先冲至床前,李正沈原尾随而至,“流年,阿姐来了。”许慕侠握着许流年的手道,随后见许流年表情痛苦眼皮紧闭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当看到许流年腹部以及那散发出的恶臭时,许慕侠明白了一切。
这时李正上前道:“我们先回山寨看看吧,说不定山寨里有药可以救你弟弟一命。”
许慕侠闻言并未提出异议,因为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
三人没有停留,沈原背起许流年将其绑在身上后三人就出了驿站向着清风寨归程了,对于沈原主动背许流年这件事,许慕侠倒是没有什么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