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乔雪半睡半醒之间,房门被推开。
尽管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她睡眠太浅,还是被惊醒了。
她眯着眼望向门口的方向。
走廊的光照进房间,形成一道或明或暗的光线,男人背着光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尤为显著。
他似乎还没发现她醒了,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合上门,转身朝房间中央的大床走去,边走边随手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扔到一旁的沙发上。
没一会,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莫名的助眠。
就在乔雪要再度睡着时,“咔哒——”一声开门声又将她从睡梦的边缘拽出。
男人趿拉着拖鞋走出浴室,哒哒哒的拖鞋拍地声在卧室响起,这下乔雪算是被彻底吵醒了。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糊糊涂涂从床上坐起,看向正在沙发前擦身子的男人。
借着房间内微弱的灯光,她能看到。
此刻,男人上半身裸露着,下半身也只是随便裹了一条浴巾,身上的水珠还没擦干净,顺着腹肌纹理往下流,没入令人想入非非的地方。
墨沉渊手中动静顿了一下,朝正坐在床头的人儿望去。
许是因为刚从被窝里起来的原因,她如瀑丝的头发蓬蓬的,乱乱的,表情也呆呆的,整个人萦绕着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这样的乔雪,结婚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未见过。
心底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不可抑制地动了一下。
似乎是要掩饰此刻的慌张,墨沉渊咳了两声,朝她走了过去,低声询问,“吵到了?”
乔雪还在犯迷糊,墨沉渊一靠近,身上的寒气直逼,让她瞬间清醒。
她默默拉过一旁的被子给自己盖上,只露出一个头呆愣愣看着他,半晌,缓缓点下头。
两人就这样僵持对视着,终于,乔雪受不了这种氛围,问了声,“房间挺暗的,需要开下灯吗。”
说完,还没等墨沉渊说话,她就已经伸手去把灯打开了。
这不开灯还好,一开灯墨沉渊便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她手背上那明显的红印,上面还涂着白色的药膏。
其实也不是什么药膏,就是乔雪用卫生间里的牙膏凑合一下来着。
男人盯着她的手背看了好几秒,迟迟不肯移开目光,眼神怪瘆人的,乔雪心里直犯嘀咕。
刚想把手收回被窝底下,不想却被墨沉渊紧紧拽住。
“另一只手也拿来。”男人强势道。
闻言,乔雪只好将另一只刚藏在被子底下的手伸到男人面前,淡然道:“就是不小心烫到的,没事。”
墨沉渊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盯着她通红的两只手背,脸色越来越黑沉……
乔雪只觉得好笑,低头闷声道:“不小心烫到的,已经上过药了。”
话音刚落,男人直接走了出去。
他这是生气了?因为她的手受伤而生气?
还是说嫌弃她的手?
看着墨沉渊离开的背影,乔雪也没管。
正当她想关灯继续睡觉时,虚掩着的房门再次被打开,墨沉渊拎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他脸色好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手受伤了。
他走到房间的梳妆台前,将医药箱放了上去,在里面挑挑拣拣找出药膏和棉签,而后黑着脸走到床沿。
看着眼前女人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他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该死的女人,她怎么可以对自己的身体这么随便!!!
抬眸看向在她面前站立的男人,乔雪有些惊讶。
难道他是想帮她擦拭伤口?!
看着男人铁青的脸色,她不敢多说一句话,识相从被窝里伸出双手到他面前。
当墨沉渊修长的手指握上乔雪手腕的那一刻,他有些惊住了,眼前的人儿手腕纤细地不像话。
那种感觉让他觉得,他只需要轻轻一使力,她的手腕当即会在他手中化为乌有。
“怎么了吗?”墨沉渊盯着她的手腕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这让她不禁心生疑问。
但又想到自己手背上涂的是牙膏,以为男人看出来,她不以为然解释道:“我当时觉得不怎么痛了,就涂了牙膏。”
其实,主要是找不到医药箱,也找不到家里其他佣人……
这话一出,墨沉渊脸上的神色又复杂了几分,他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棉签沾湿,轻轻擦拭着她的伤口。
没一会儿,手背上的白色牙膏全被擦掉了,男人开始换新棉签给她上药。
可能是力道没控制好,又可能是药效起作用了,擦到一半伤口便出现灼烧般的痛感。
“嘶——”乔雪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人手中动作停下,他抬眸望向乔雪,那种从容不迫的脸庞中竟出现了一丝慌张,“很疼吗?”
岂止是疼……
乔雪眸中酝起一层薄雾,眸中含泪,要哭不哭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还好——”她摇了摇头,但尾音婉转,好似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墨沉渊耳朵一热,咳了几声,迅速低下头,“那我尽量轻点,你忍忍,实在忍不了就掐我的手。”
说着,他手中的动作又开始了。
乔雪还想说自己还能忍,可他稍微一用力,心脏就又抽抽地疼了起来。
实在受不了了,她直接一把拧上了男人裸露在外的小臂,一顿擦药操作下来,他小麦色手臂上多出了一道整整齐齐的指甲印。
墨沉渊此刻得庆幸乔雪平时没有做美甲的爱好,不然就不可能就是浅浅的一道了。
擦完,乔雪眼角竟不自觉沁出泪花,看得墨沉渊心里猛地一颤。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倒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不堪。
上完药,给伤口打好绷带,墨沉渊将医药箱放到一旁的梳妆台上,并让她每天都要记得换药。
乔雪愣愣坐在床上听着,时不时点下头。
说完,男人似乎有些烦躁,伸出大掌拢了拢额前的碎发,上面还挂着水珠。
“要不我给你擦下头发。”乔雪担心问道。
其实她有些心虚,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也算对他为她上药的一个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