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焕,试着打开这个盒子,这是你家的长辈留给你的,”闻人昭揉了揉他的头。
殷北揉眼睛的手一顿。
他没想到他们要送东西的对象居然是千星焕。
之前闻人昭让他记得拿上盒子还没有多想。他下意识看向唐凛,就见对方一脸预料之中的表情。
闻人昭的确是在知道地址之后就已经知道那里是千星凡的住所了。
只是她有两点不明白。第一点便是,这盒子看起来非常像另类的鲁班盒,这种盒子少见,但她见过,在鲁断那见得。对方曾经和她说过,这种鲁班盒虽然名字差不多,但是都很特殊,只有特定的人群才能打开。否则即使暴力打开,里面夹层的水银也会把东西腐蚀毁坏,进而什么也拿不到。
她知道千星凡和鲁班一门没什么关系,那这个东西是送去给谁的。
见到千星焕的时候,她心中明了了。鲁班一门有个特点,那就是手指又细又长,十分灵活。而千星焕的手刚好就是这样的。
第二点让闻人昭不明白的就是,千星焕是千星凡这几年才找回来的,如果对方是鲁班一门的后人,为什么被千星凡特意找回来,二人之间有什么渊源。那个无情库的老头儿常年不出门,又是怎么知道鲁班一门的后人在这儿的。
这个问题闻人昭想了好久,不过既然一时间想不出来不如先不想了。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给千星凡报仇。
见千星焕真的对手中的盒子很感兴趣的样子,闻人昭轻轻笑了笑,“这几日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好,”千星焕盯着红彤彤的眼睛认真看着闻人昭。
闻人昭招呼殷北和唐凛出去说话。
水术留在屋里,和闻人昭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
他会告诉千星焕自己并非是真正的孩童一事。
门被殷北关好。
闻人昭和唐凛站在院中。
“闻人大人?怎么了?”殷北问道。
“我要去一趟长顺门,”闻人昭淡淡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殷北立刻道。
唐凛虽然刚开始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为何要去。
千星焕那里问不出什么线索。而长顺门又故意针对他们,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
以闻人昭的武功,夜探长顺门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不,你们留在这里。府中护卫多,你们留在这里也更安全。我一个人行动也更快些。”闻人昭道。
殷北知道闻人昭说的对,可是他还从来没用暗探过。但是也担心自己武功一般,给对方添麻烦,于是只好叮嘱道:“那闻人大人,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嗯,”闻人昭点了点头。
唐凛也让她放心,府里不会有事的。
闻人昭笑了笑,一跃而起上了屋顶,身形犹如一道烟雾倏忽之间就不见了。
殷北手搭凉棚一脸惊叹,“天哪,这真的不是小话本里的场景吗?这样的轻功,再换身飘飘的白色衣裙,那跟神仙飞天有什么区别。”
他拽拽身旁唐凛的衣服,“阿凛,你看大人途中换气了吗?怎么也不借力啊?”
唐凛无奈道:“之前让你好好练轻功你也不听,现在羡慕了吧。”
“我这次回去一定好好练轻功,”殷北眼中都是斗志。
“你不如想想这次回去以后怎么不罚跪不挨打不受罚吧,”唐凛抱着胳膊在院中坐下。
“啊,不会吧,”殷北表情一垮。
见对方这幅表情,唐凛被逗笑了,他喝了口茶,“如今盒子已经送到了,帮老头儿的任务也算解决了。你可有什么感想?”
“感想?”殷北仔细想了想,“嗯”了半天,泄气道:“可是这次全都靠的闻人大人,我实在没什么感觉。即使上次濒临险境,但其实也根本不危险。就是大人不来,老头儿也会救我们,感觉这次好像还是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闯荡江湖。”
唐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还以为对方不知道老头儿之前跟着他们。
看见唐凛的表情,殷北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控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是什么傻子吗?”
唐凛咳嗽一声,掩饰性地喝了口茶。
“哎,对了阿凛,你说我加入绣衣使怎么样?以后跟着大人破案。没准以后这朝堂江湖也有我殷北的一份名号在。”殷北得意洋洋展望未来的美好前景。
唐凛垂眸看了眼茶水,语气波澜不惊,“好啊,那你去吧。”
“那到时候我在外出任务,你就在绣衣使里给我传递消息,我们里应外合……啊不是,我们合作无间,成为大人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怎么样?”殷北起身从唐凛对面坐到他身边,一把揽过对方肩膀“嘿嘿”傻笑。
唐凛:“……”
……
兰溪城。
客栈院子。
正在赏月聊天的暮斩灵、庞展和鲁断突然一起大声打了个喷嚏。
庞展揉揉鼻子,“不会吧,我不会得了风寒吧,”他拢了拢脖子上的毛领子,左右看看,疑惑道:“我觉得不冷啊。”
暮斩灵第一反应把了一下自己的脉,“没理由我也风寒啊……啊……没什么事。”她收回手继续和云潇儿一起吃豆干聊天。
“喂斩灵,我还在旁边呢,什么叫‘也’?”庞展一脸“受伤”。
暮斩灵嘴里叼着个豆干一脸无语看着他,“你说说,连小幻穿的都没你多。”
安幻正吃鸭脖呢,“噗嗤”一声乐了。
庞展闻言特别委屈,“为什么这里这么冷啊。而且我也不是没有武功啊。”
但是他吐槽归吐槽,其实他也明白自己内力不高,甚至光比内力,他都没有安幻高。因此越靠近这北边他越冷,早早就披上了带毛领的披风。
原本赏月前大家还让他早点休息,别冻着。谁知道庞展披着披风也要出来和他们一起吃东西,美其名曰“分担点,免得他们胖。”
“哎,”庞展叹了口气。
鲁断在旁边研究一个机关,时不时拆拆接接,一路上他不是看各种晦涩难懂的机关书就是组装机关。
“鲁大哥,你吃点鸭脖不?”安幻看了看他手里形状诡异的机关。
“哎,”鲁断一叹气周围人都看过来了。
连给云潇儿扒瓜子的洛冰都抬头了。
“你居然会叹气了,”暮斩灵一脸惊讶。
鲁断伸手拿了一块安幻的鸭脖,面无表情咀嚼看着她。
旁边的庞展一脸惊悚,“你居然还会在半夜吃小零嘴了。”他掐着鲁断的肩膀来回晃,“完了,这个鲁断是假的。”
鲁断一脸无语外加面无表情咀嚼以及毫无眼神波动。
这样子看得周围人快“不寒而栗”了。
见鲁断都不反击,庞展也不闹了,拉了拉微掉的披风,“你这是怎么了?”
鲁断吐出个骨头,喝了口水,“快见到师父了。可是我这段时间都没有怎么练习机关术,若是等回到了家,连门口的九道机关都过不去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鲁断叹了口气,整个人看着都萎靡了。
“家门口的九道机关?”洛冰问道。
鲁断点头,向众人解释。
因为他师父住在凡具城附近的仙芒山,山上景色很美,可是后山却道路曲折不好走,所以人迹罕至。而他们的隐居之所就在后山深处。他师父在院子周围藏了九道机关,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若是鲁断通不过,就会被罚。
“天哪……”安幻一脸“我懂我了解”的表情道:“没错,师父之前也总这样考我给我设下陷阱,若是我出不来就完蛋了。”
想到之前的惩罚,安幻甚至都觉得嘴里的鸭脖不香了。
云潇儿也知道安幻的师父是当初那个大名鼎鼎的段九涯的事情了,于是好奇道:“小幻,若是你没过关,你师父会怎么罚你?”
“师父让我吃白水煮菜和肉。”
“这不挺好的吗?”庞展不解。
安幻撇嘴,“一看庞大哥你就没吃过。那菜和肉被煮的过程中,什么调料都不放,淡的要命,没有任何滋味,我每次只吃两顿就觉得痛苦。”
庞展嘴角一抽,想了想那样的菜色……
确实挺痛苦的。
“鲁断你别担心,上次宫女被杀案,要是没有你改良王爷的那个机关网,我们也抓不到那个虫遁的人啊,我觉得你机关术肯定比之前厉害了。你别紧张。”庞展安慰性地拍拍鲁断的肩膀。
鲁断摇了摇头,“要是老大在就好了,还能和她讨论一下。”
“我也想昭儿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凡具城?”暮斩灵问道。
“快了。”洛冰将放着扒好的一百个瓜子的盘子往云潇儿面前推,让她吃。
云潇儿笑眯眯一把吃下去,“好吃。”
“那我接着给你扒,”洛冰受到了“鼓舞”。
……
隋大城长顺门。
闻人昭很快就来到长顺门附近。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长顺门的侍卫还有暗处的人,悄然潜入,没有惊动任何人。
听见有脚步声,闻人昭直接藏在树上,见下面一队的侍卫离去,她暗自思忖。
这长顺门不过是个镖局,可是如今这做派倒更像是个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看来还真的有秘密。
闻人昭躲避侍卫往里走,路过花园就见不远处的湖上凉亭好似有人。
她躲在假山后仔细观察,只见是一个看起来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身后站着一个敛眉躬身、姿势恭敬的男人,正是今天追千星焕和水术的那个壮汉。
闻人昭屏息借着树影靠近。
由于她完全没有任何气息泄露,再加上是二人盲区,他们完全没有发现闻人昭。
凑近了自然也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而她也猜出了那地位较高的男人的身份,长顺门如今的门主龚顺。
“……如今就一直在那府里……”壮汉的声音有些紧张。
没有办好事,还把人给从手里眼睁睁跑了,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查查那府背后的是什么人,”龚顺道。
“查了,是定南王府的宅子,”壮汉道。
“定南王府?在这儿有宅子做什么?”龚顺蹙眉。
“不知,但是那定南王府和唐门交好,若是那俩小孩受到唐门的庇护,那可就……”壮汉小心翼翼瞅着龚顺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
“不过两男一女,或许就是单纯路过前往昆仑派的侠士也说不定。”壮汉转念一想,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今天白天他带人追那俩小孩的时候凶狠恶煞,现在这些出身名门的少侠不是最喜欢出手相助了吗。或许……
他还没想完,就被龚顺一脚踢中胸口,飞出凉亭,重重地摔在地上。
闻人昭见状一挑眉,呦,看来这个龚顺武功不低啊。
壮汉吐出一口鲜血后立马忙不停跪好。
他趴在地上不停颤抖,直到视角内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龚顺居高临下犹如看一具尸体,“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来。否则到时候白长老若是问起,我只能拿你的命去交差了。”
“是,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壮汉疯狂磕头。
龚顺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等人走了,壮汉才小心翼翼抬起头四外一看,见对方真的走远了才立马起身。
闻人昭看了看壮汉离去的方向正好和龚顺走的方向相反,想了想后先跟上了龚顺。
若是阿玄在就好了,可以一人跟一个。
不过显然她运气一般,龚顺没有做什么,直接回了主院。
刚进院子,就有一个样貌妩媚、身姿婀娜的妇人迎了上来。
龚顺笑着一把打横抱起进了屋。
闻人昭:“……”
不知道自己现在去追那个壮汉还来不来得及。
确定龚顺接下来做的事情确实不适合偷看,闻人昭按照刚才的记忆往壮汉离去的方向走,还真的远远看见了壮汉。
对方看样子在这长顺门地位不低,周围不少弟子见了他都要行礼称呼一声“陈镖头”。
壮汉谁都没理,冷着脸回了书房。
原来姓陈。
闻人昭犹如一片树叶落在陈镖头的书房,悄悄拿起一块瓦片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