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谈生意的人选将交给行动组,交给了……琴酒。”说话者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
“交给Gin?”
望月和光视线抽回,一想到行动组的性质,神情微妙:“组织不想做这笔生意?”
“因为这里是日本。”磁寒低沉的男声突然冷淡响起。
望月和光听到身旁琴酒倏然加入的声音,还有些微愣,转头复又看向对方。
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话里的深意。
因为这里是日本。
组织之所以在别的国家只有分部,而大本营却在日本,是因为在日本,暗中得到的政界的支持是最大的。那些政客或许能允许你赌/博允许你买卖军/火允许你淫/色交易允许你杀人放火,但只有毒/品……
像是在印证着望月和光的想法。
此刻,琴酒的嗓音沉沉冷冷的同步,带着几不可查的嘲讽——
“政客觉得旁的无伤大雅,但会觉得毒/品是肮脏的生意。”
但以组织的尿性,难道就会这么放过这次送上门来的这个大生意?望月和光觉得并不会。
贝尔摩德微微一笑道:“所以这次,需要琴酒再去会会对方。如果对方一心想在日本做生意,不能和组织合作,便一定会去找日本其他地头蛇合作,比如泥惨会……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暗自吃下这批货,再转到国外分部……”
“毕竟,生意不能在日本做,却不妨碍我们在其他国家做。至于丢了一大批货后,对方还会不会在日本再继续耗下去,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望月和光觑眼笑她:“也就是说,黑吃黑,货不走空便是了。”这种东西的盈利能力远远超过其他行当,日本其他极道组织和黑手党家族,又有哪一个能舍得拒绝……但如果真到了要黑吃黑的时候,他还真就不想让事情顺顺利利的办成呢。
贝尔摩德眉梢扬起,抬起手腕朝他送了送红酒杯,略略做了个cheers的动作,以表肯定。
不过谈话告一段落后,她似乎又想起点什么,微浅一顿。
过后,忽然意味深长,拉长调子——
“我这次回来,本不打算待多久,处理完这次会面事宜,过两天就离开。”眼神幽幽:“原本,和对方约见的时间已经定在明天,我今天就应该和某人先商询一下细节。但某人,说今天没空,直接拒绝……”说着,她便眼尾一挑瞄向了琴酒,可见,这个‘某人’指的就是对方了。
“想要见我们的Top kille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还得我用上情报侦查的手段才找到这里,实在令人好奇,这可不像某个家伙一贯的作风,所以,到底怎么个没空法?”
贝尔摩德红唇勾起。
而琴酒仿佛一座冷硬的雕塑,闻言,只一双沉绿狭长眸子扫去,貌似不豫压迫,又似乎嗤之以鼻。
望月和光无可奈何,禁不住,作诚恳解释状:“是我早先约的Gin,刚好也是今天——”
贝尔摩德就笑:“那姨姨能问问,是约会还是……?”
望月和光就安静,战术性稍作起身,伸手,从餐车最上层随手为自己拿了杯已经倒好的酒水,简称酒遁。
因为这块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说自己因为上电视,怕某位生气,只好来哄人了?
贝尔摩德却呵笑,毫不介意点头说:“啊对,这杯,才是Gin给你点的酒水。”
死去的关于调酒的记忆再一次攻击大脑!
因为手上的玻璃杯子本身带了点颜色,盛着酒液从外看混着杯子的颜色,他拿的时候根本没细看。
此时从杯口往里辨别,才发现这杯酒水也是琥珀色调的。望着那和Relajante色泽十分近似的酒水,望月和光觉得不对,耐不住狐疑的略尝了一口。
果然,和先前喝的那杯口感完全一样!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Relajante……
难怪当时贝尔摩德给他上酒的时候,琴酒扫了眼酒水却没说什么,因为酒没问题啊。
望月和光眼神七分无奈三分祈求的飘向了贝尔摩德,心塞:“姨姨,别再逗我了……”这声姨姨他叫了还不行。
他脸薄,求放过。
少年难得软下声线似卖乖似抱怨,贝尔摩德笑得没有声音。
身边,琴酒短促的哼了声,极轻,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冷哼。
望月和光蠢蠢欲动,戳他一下:“嘲笑我?你点的什么酒,下次我要喝Chuflay,或者金汤力也行。”基酒单一,配料简单,绝对不会再出现调酒的尴尬!
琴酒瞥他一眼,收起手中的朗声打火机,或可或无的“嗯”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意思。
贝尔摩德随后懒懒道:“说了半天,我也饿了,你们不是来用餐的么,这家西餐厅的烤三文鱼还不错,一起尝尝?”
望月和光转头望她,轻咦了声:“那你们今天,不需要就明天那场会面,继续聊聊?我就不参与了,可以先回去。”
贝尔摩德摇铃点完个人单,才回头朝望月和光笑眯眯回:“可不行,该姨姨我换桌吃饭,也无需亲爱的你离开,不然……”她视线又打量过对面的两人,特别是琴酒的方向意有所指的停了停。
后者投来凉凉的眸光,懒得搭理对面那个女人,抬手将菜单搁到望月和光桌前,冷冰冰道:“你想回去?”
——“我怕桌子要被掀了呢。”
同时响起的,还有贝尔摩德的后续之言。
望月和光后悔攖两者锋芒,举起菜单。
不过取其精华去其冗余也明白了意思,就是说不需要再细谈什么了。
他就多嘴问这一句。
……
好在用餐时间还是很愉快的,三文鱼肉质鲜嫩,透着柠檬的清香,让口感更为鲜美。
餐桌上,几人时不时交谈,更多的还是贝尔摩德和望月和光在聊,讨论国内国外什么有趣的事,只有聊到最近的地下局势和组织某些动向的时候,琴酒才偶尔回几句。
不问他,他就爱搭不理懒得回应。
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大概除了任务。望月和光突然可怜起伏特加,又操心的想着,等琴酒以后老了,肯定就是街上的小朋友嘴里‘那个脾气特别古怪的老头子’,也或许,哪一天突然蹦出个带球跑的女人,把琴酒同样银色头发冷酷着小脸的小孩丢给了他,离开前还大骂一句狗男人。
莫名稀奇古怪天马行空的想法在望月和光脑海里转溜一圈,最后给自己整笑了,浅浅笑着,一边将盘子里调味用的小番茄也吃的一干二净。
琴酒睃了眼少年嘴边的笑,极轻的啧了一声……
薄目垂矜看来的男人不知道身旁少年脑袋里在想什么过去或者未来。
或许知道了,也只会淡应一声,并非期待或承认,再没了下文。
组织杀手的命悬在枪口与刀尖,而枪口与刀尖须绝对永远向前。
止步不前的那一刻,是废膛尽弹,和冷锋卷刃。
等不到也配不上任何聊寄温存的结局。
……
餐后,贝尔摩德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又是一副黑眼棕发的新面孔。
望月和光还在认真欣赏这令人惊叹的易容手艺,琴酒已经拿起风衣,起身开口:“走吧。”
望月和光轻轻一愣,迎上目光,笑:“送我回去?”
琴酒眸子转瞬冷的渗人:“…”
望月和光顿觉不对,灵光一闪,终于记起自己信口开河当时让伏特加给琴酒转的那条消息——
飞鸟大道的夏樱开了……!
讲道理,这只是个借物言它,春秋笔法呀。
重点是后一句,‘最近有空吗?’,就想问一下最近有时间嘛,见一面,潜意思也是在提醒对方做好准备,他搞事情了,不是真的想约人赏花!
他以前写小纸条的时候,甭管花里胡哨的写了什么,琴酒都只简明扼要的提取他的犯错预告,其他的从不当真,怎么现在这么严谨了呢?
本身今天贝尔摩德在场,他已经熄了就他上电视这件事和琴酒拉扯三百回合并取得胜利的打算,也以为吃完饭就差不多各回各家了……眼下怎么办呢,当然是只能再哄回来了。
“我是说,等我们赏完花回来,你送我回去吗?”自己砸的场子自己圆,望月和光脸不红心不跳的描补完,微笑:“毕竟我没有车,而飞鸟大道离东京都的距离,少说得有七、八十公里呢,做巴士还得倒几次车,好麻烦,我也总不能一路打车。”
要知道,自从几年前广场协议签订后,这年头,在日本打车都万元起步了,打车也普遍得跟坐公交一样,甚至,不是乘客挑出租车,而是出租车挑乘客,记得前几天银座附近有人晚上打车五分钟车程花了一百万日元的事还登上了报纸。
而且,在东京都内打车好歹还能刷卡,不一定非得用到现金,但飞鸟大道那块能不能刷卡就不一定了,就算现在日币最大面值是万元,他也不会随时出门都跟土大款一样,揣个几百上千张的万元现金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