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今天真好看。”李顾弦盯着安娜的露背裙，结结巴巴地说。
“那你意思是我平时不好看喽？”安娜故意逗他。
“不，不是的。”
乔治和阿文忙不迭地嘲笑李顾弦拍马屁失败。
“嘘。”安娜竖起食指压在唇边，“待会进去了可别乱说话，知道吗。”
“知道。”
“明白。”乔治还做了一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洪瑾挽着霍连城走在前面，安娜又整了整脚下的高跟鞋，昂首挺胸地带着小弟们往宴会厅进发。
宴会厅门口的保安要例行安检，不允许带武器入内。安娜给保安展示了空空如也的储物戒指，这种公开场合不好收客人的饰品，也就那样了。
听洪瑾介绍，这只是普通的私人聚会没什么规矩，如果要跳舞的话她是打死也不会来的。
九龙城里的上流人物每个月轮流做东，联络感情。打打牌喝喝酒，生意就谈成了，当然偶尔也会闹点不愉快。
宴会厅分内外两间，所有人带的马仔保镖只能坐外间，好吃好喝管够。内间气氛更轻松惬意，方便主人们说话。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唱K的、有打台球的、有搓雀牌的。
安娜从机器人侍者端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香槟，霍连城被交通部长的儿子麦克和海港娱乐城的薛总拉走了，洪瑾和几个相熟的夫人小姐们吃着甜品唠家常。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安娜小姐，我爸爸新请的家庭医生。”
夫人小姐们起初还疑惑，一个家庭医生怎么配来参加宴会，听说安娜是从白银城来的后，才收起不屑同她握手。
“小瑾姐，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啊，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说话的是联邦中央银行，九龙分行行长的小女儿凯瑟琳。
“这次应该会在家里多住几天，怎么啦，就算我回白银城你也可以随时去找我玩啊。”洪瑾说。
“别提了，我爸爸最近总要我去相亲。”
“你也到成家的年纪了，有没有看上的。”
“没有，一个个普通又自信，还不都是冲我爸的名头来的，哪是跟我相亲啊，跟他相还差不多。”
凯瑟琳的话引来一片笑声。
“还是小瑾姐幸福，霍少对你那么好。”另一个姑娘说。
“也不看看她是干什么的，手底下养着一群狐狸精最会勾引男人。”一个上了些年岁的夫人阴阳怪气地说。
“自己没本事看不住老公，就别羡慕人家生意好。”凯瑟琳主动替洪瑾说话。
安娜在一旁默不作声，这帮女人们比完老爹比老公，聊完衣服聊首饰，没意思得很，她更想知道男宾那边在聊什么，克劳恩家族的又是哪位。
霍连城这边打牌三缺一，刚想随便叫谁来支桌，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主动坐在他们面前。
道恩.克劳恩，克劳恩家的小公子，刚刚开始独立做事，负责家族九龙这边的生意，很是年少轻狂。
霍连城见到是道恩起身就想走，道恩在他身后说：“怎么了霍少，害怕我吗？”
迈克拉住霍连城的袖子，小声说：“有哥几个在，还能让你吃亏不成。”
“一百块的玩不玩。”霍连城重新坐下，不耐烦地说。
“霍少才打一百块的吗，怎么不得一千起步啊，玩不起吗？”道恩说。
“有什么玩不起的，赌命你敢不敢啊！”霍连城甩出钞票嘴上还不饶人。
“唉唉唉。”薛总赶紧打圆场，“二位不带这样的啊，照顾一下我这样的穷鬼啦，打五百的，行不行。”
没人反驳，就是默认。
道恩叼上雪茄，一边码牌一边说，“我的人今天去尚寨转了一圈，那地方…啧啧啧，难怪有些人那么令人恶心，果然是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
“老鼠怎么样，老鼠专吃你的奶酪。”霍连城说着吃掉道恩的牌。
“我的人在那里买到了我之前丢的货，真是你干的？”
“九龙城里卖药丸的不说一千也有上百，十几条进货渠道，你凭什么说是我。”霍连城语带讥讽。
“成天说我们克劳恩不守规矩，背后放冷枪就是你们的规矩？”
“哈，你还有脸说，炸我工厂是不是你干的。”
道恩嚣张地一扬下巴，“你猜。”
“胡了。”迈克一推牌，打断了剑拔弩张的二人。
“现在联邦在推行药丸合法化，也想下场分这杯羹，以后生意会越来越难做，整那玩意那么危险成天打打杀杀的，不如大家一起来玩股票嘛。”薛总一左一右搭上道恩和霍连城的肩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安娜自称不胜酒力要出去透透风，来到宴会厅外间，找到李顾弦。
“那俩小子呢？”
“见着好吃的吃个没完，跑厕所去了。”
安娜扶额，“让你给我留心克劳恩家的人，有情况吗？”
“那个，还有那个几个都是，正主只来了道恩.克劳恩一个。”李顾弦指着远处几个黑衣保镖悄悄地说，“我感觉他们也在刻意关注我们。”
“机灵点，有事就进来叫我。”
安娜回到宴会厅里间，跟夫人小姐们继续闲聊。
“这里做的慕斯蛋糕真好吃，可惜我在减脂。”
“其实不用那么害怕糖和碳水的，保持心情愉悦对身体更有好处。”营养学与养生是她与她们唯一的共同话题。
不一会儿，李顾弦神色匆匆地走进来，找到安娜想说什么。
“诶呦，哪来的小帅哥。”已经微醉醺的凯瑟琳举着酒杯凑上来。
李顾弦本来就长得剑眉星目，今天被洪瑾的造型师捯饬了一番，配上那一头银发更惹眼了。
“这是我的…保镖。”安娜一时竟不知怎么介绍李顾弦才好。
“安娜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东西别藏着掖着，大家一起来分享嘛。”
凯瑟琳带着好几个姑娘给李顾弦灌酒，“你不喝就是安娜姐姐喝喽，大家今天刚认识，以后都是好姐妹，别不给面子嘛。”
李顾弦没应付过这种场面，不敢推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喝得猛了被呛得直咳嗽。
大小姐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找到了调戏老实人的快乐。
另一边克劳恩的手下来到道恩身边，悄悄说了什么，他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道恩离开牌桌，走到宴会厅的中心，拍着巴掌说，“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打扰大家的好兴致，但我还是必须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们的宴会里混进了小偷。”
闻听此言，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事情，向这边围拢过来，安娜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道恩的手下拖进来两个人，正是阿文和乔治。
“这两个小子是霍少带进来的，我的手下刚刚发现他们在厨房偷东西，还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我丢的货。”
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不知道道恩这是要唱哪一出。
霍连城一看是这俩倒霉蛋，光速切割，“别胡说啊，这不是我的人。”说完又意识到这样是在打老婆的脸，“不是，道恩，你几个意思，故意找茬是不是？”
道恩则一脸“我就是在找茬，我就要你出糗”的表情。
“我们没有啊，我们都不认识克劳恩大人，怎么敢去偷他的东西。”两个倒霉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洪瑾走到霍连城身边，“克劳恩先生，我们都没看见他们偷东西，你这样随随便便拿人，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哪有小偷会承认自己是小偷的，你们不信可以去看监控，人赃并获拍得一清二楚。”
“你到底想怎么样。”霍连城说。
“抢我货的事，你怎么也得给我个交代。”
“我没拿你的货，我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回事，道恩，你别欺人太甚。”
道恩转向围观的众人，“今晚大家都不尽兴，不如加点娱乐节目，刚才霍少不是要跟我赌命吗，不如就赌他们俩的怎么样。”
“道恩你别胡来，我真报警了啊。”今天的东家，璀璨首饰公司的王总走出来说。
道恩把监控视频投影到幕布上，“警察来了好啊，正好抓贼。”
外间的保镖们纷纷跑进来，站到自家主子身边，女士们见情况不妙退到后面。
“这俩人是饿死鬼投胎吗，居然去翻厨房的垃圾桶，好恶心。”
“霍少怎么会带这种人来宴会啊，真掉价。”
“霍家已经落魄到要去劫别人的货了吗？”
霍连城只觉得莫名其妙百口莫辩，回头在人群中寻找安娜。
安娜看着道恩放出来的监控，越琢磨越不对劲，如李顾弦所说，自打他们一进门就被道恩的人就盯上了，两个倒霉蛋去厨房找吃的是真，落单被道恩的人逮住，那么药丸是谁在什么时候放到他们身上的呢。最有机会下手的是洪瑾的造型师，今天他们穿的衣服都是洪瑾提供的，可她有什么理由背刺自己老公呢。
道恩咬死是霍连城拿了他的货，一定还有别的情报支撑，如果道恩只是想立威故意让霍连城下不来台，那明明可以直接栽赃霍连城的手下，总不能是冲自己来的吧。
现在报警的话，城防营谁家也惹不起，被抓走的只会是那俩倒霉蛋。道恩不知道阿文乔治之前跟霍连城的过节，用他们的命根本威胁不到霍连城。霍连城不想折面子，但也不可能替自己的小弟出头。
一定是有第三方势力故意激化霍家和克劳恩家的矛盾，想渔翁得利。
这种场合，愣打架也不合适。
安娜走到人群的最前头，“克劳恩先生，他们俩是我的人跟霍少没关系，关于您的货，等我调查清楚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安娜身上。
道恩面露疑惑，手下附在他耳边说了安娜的来历。
“美女，你管我要人，你拿什么要。”
“您刚才不是说要赌命吗，怎么个赌法。”安娜问。
道恩拍拍手，有人端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摆着一把纯金的左轮手枪和一发子弹。
“美女，敢站出来跟我要人，你很有勇气，那要不要来玩一个勇敢者的游戏。”
“好啊，输赢怎么算。”
“咱们一人一枪朝他们俩打，谁中奖谁赢，你赢了带人走，输了你跟我走。”道恩露出猥琐的笑容，“如果你现在就认输，来给我当私人医生，我不介意饶他们俩一命。”
“这么说，他们俩至少要死一个？”
“你不认输的话是这样。”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完全不觉得拿人命当赌注有什么不对，更没人再提报警的事。
“道恩也太过分了，白银城来到了不起啊。”
“那女人不也是白银城来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早该有人杀杀他的威风。”
“呵呵，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不如咱们也赌一把，我赌道恩赢。”
“那我赌最后一轮才中奖。”
洪瑾没继续抬出老爹来给安娜解围，刚刚说是好姐妹的凯瑟琳躲出去好远，正举着手环准备照相。
安娜推开拦住自己的李顾弦的手，对道恩说：“我接受你的挑战。”
宴会厅变得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弹仓齿轮转动的声音。
道恩把只装了一发子弹的枪推到安娜面前，“女士优先。”
安娜接过枪看了半天，阿文和乔治已经涕泗横流，小声念叨着“不要…不要…”，不敢看安娜选择瞄准了谁。
安娜举起枪，朝着阿文的脚边扣动扳机，没有子弹出膛。
“这么心软吗？”道恩拿过枪，果断朝着乔治的头打，还是空枪。
空气似乎凝固了，每一秒钟都无比漫长。
安娜拿起枪，瞄了半天，还是朝着地板开了枪，空枪。
“诶，你这样算犯规了。”
道恩举起枪，这次打的是阿文，空枪。
第五轮，已经是决胜局了，如果安娜这枪还是空枪，就说明她输了。
阿文和乔治几乎要昏厥过去，围观的人都屏住呼吸。
“瞄人啊，必须瞄人。”道恩对安娜说。
安娜只好抬高枪口，双手微微颤抖，但还是扣动了扳机。
她的第三枪，还是空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