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山虽然是公社的所在地,但没有汽车站,只有一个邮局,邮局刚好就在马路边,于是人们就约定在邮局门口等过往的班车。
当任广源他们来到贝山邮局时,已经有十几个人在那里等候了。
等了半个钟头,开往县城的班车才缓缓驶来,车里面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
车还没停稳,人群如潮水般涌向车门。
任广源背着任可明,挤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
车内,人挤人,连站的地方都显得狭小。任广源背着任可明,只能站在过道上,随着车身的摇晃而摇晃。
“爸,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站着。”任可明看着父亲满头大汗,心里满是心疼。
“没事,爸背得动。”任广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随着汽车的不停晃动,他额头上不断冒汗,后来实在顶不住了,只好把任可明放下来,但却紧紧拉住任可明的左手,生怕任可明又出什么意外。
车子在坑洼的公路上行驶,颠簸得让人难以站稳。任可明努力保持着平衡,但是汽车一个转弯,使得他的身子往旁边一歪,受伤的右手不小心碰到了扶手,一阵剧痛袭来,他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车上的乘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好多人问发生了什么事,任广源连忙安慰任可明:“没事的,没事的,可可,不怕,爸爸在这里。”
这时,一位在座位上的阿姨注意到了任可明受伤的右手。她招呼任可明站到她身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孩子,疼不疼啊?”
任可明含着泪,点了点头。阿姨马上站起来,拉着任可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桔子递给他:“孩子,吃个桔子,就没那么痛了。”
任可明感激地接过桔子,连声道谢:“阿姨,您真好,谢谢您!”,任广源也连忙点头微笑地看着那位阿姨,以表示感谢。
班车在颠簸中继续前行,经过一个钟头的路程,汽车终于到达了县城车站。
还没等车停稳,任广源就背着任可明,匆匆下了车,赶往县人民医院。
在医院里的挂号厅,人们排起了长龙,任广源焦急地排队等待着,等了30多分钟,他们终于挂上了伤骨科的号。
任广源带着任可明赶到伤骨科时,很多人已经焦急地在门口站着,等待着医生叫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过了1个钟头,才听到了医生叫任可明的名字,任广源马上背着任可明走进伤骨科诊室。
诊室里,一位中年医生正坐在桌前,神情严肃。
“医生,我孩子的手摔断了,你看看怎么办?”任广源焦急地说。
医生示意任可明坐下,然后详细询问了任可明受伤的过程,他仔细地检查了任可明的右手,眉头越皱越紧。
“孩子的肘关节受伤严重,肱骨可能裂了,桡骨也可能有问题,需要拍片才能确诊,估计还要动手术。”医生的话让任广源的心猛地一沉。
“动手术?这么严重?”任广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但我们医院没有这些设备,你们要去省城大医院。”医生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击中了任广源的心。
任广源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家里的情况他清楚,哪里有钱去省城大医院啊?再说,省城在那里他都不知道。他颤抖着声音问医生:“有没有擦一些药酒之类的东西,可以治好?”
医生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药酒可以减轻一些疼痛,但无法治好孩子的伤。还是尽快去大医院吧。”
任广源此时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只好叫医生开了点药,然后背着任可明走出了医院。
回家的路上,天灰蒙蒙的,任广源的心情异常沉重,脚步也显得格外沉重。
回到家时,玉娘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她见两人回来,急忙迎了上去:“看了医生吗?怎么样?不用住院吗?”
任广源摇了摇头,沉重地说:“县城医院也没办法医治,需要到更大的省城医院。”
“那我们明天去省城医院!”玉娘急切地说。
任广源叹了口气:“我们去不了,省城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去省城还要拍照片、动手术,还要住院,都要钱,可是我们没有啊。”
玉娘闻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怎么办?孩子的手不能就这样废了啊!”
夫妻俩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任可明又饿又累,手上不时的阵痛折磨着他,除了哭,他没有别的办法。
古坝村的民风淳朴,邻里之间大事小事很快就能传遍整个村庄,而且村里的人们总是想办法互相帮衬。
晚上,邻居们纷纷来到任广源家,看望慰问任可明。
邻居张瑶碧阿姨更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广源啊,我从小就听说我娘家陆家村有一个乡土医生,叫陆路通,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尤其是对跌打伤痛这类病非常在行,听说好几个手脚骨折的人都被他医治好了,不过他的医药费比较贵。”
张瑶碧阿姨的话让任广源和玉娘重新燃起了希望。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去找他!”玉娘激动地说。
第二天一大早,任广源带着任可明,在张瑶碧阿姨的带领下,来到了陆家村。他们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陆路通的家。
陆路通的家里有三间房,其中一间堆满了草药,还有一些坛坛罐罐,刚到他家门口,一股草药味就迎面扑来。
不巧的是,陆路通本人却不在家,只有他老婆许阿姨在家,许阿姨说陆路通上山采药去了,下午就会回来。
任广源只好带着任可明,到张瑶碧阿姨的娘家暂坐。张瑶碧阿姨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还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吃过午饭后,他们再次来到陆路通家。
陆路通已经在家等候多时,他身穿灰色马褂,神采奕奕,仙气飘飘,颇有几分道家风范。他微笑地看着任可明,示意他坐下。
接着陆路通仔细检查了任可明的右手,然后微笑着对任广源说:“放心,这事难不倒我。我开两付中药,你回去用罐子煲汤后,每天喝两次,可以重复煲汤喝。再开几付药,回去还是用罐子煲水,然后把药水用毛巾浸透后敷在痛的地方,连续敷一个月后,保管不痛了”。
任广源闻言,心中大喜,连声感谢,他拿出二十元钱作为答谢陆路通。
陆路通收下钱后,吩咐道:“注意,一年之内千万不能让孩子吃鸡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是发物,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回家的路上,任广源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任可明顿时也感到伤口不那么疼了。
任广源坚信,有了陆路通的药,任可明的手一定能好起来。
回到家后,玉娘听任广源说陆路通的药能治任可明的手,非常高兴,她立即按照陆路通的嘱咐,精心为任可明煲药、敷药、包扎。
房间里,那些草药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正在慢慢治愈着任可明的伤痛。
任可明也仿佛感受到了这种力量,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康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