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洒进寝室,柔和的光线如同一层薄纱,轻轻爬上蓝梦泽的脸庞。
她的睫毛在晨光中微微颤动,仿佛在迎接新一天的到来。手机闹钟的铃声清脆地响起,打破了寝室的宁静。
蓝梦泽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摸索着按下手机,习惯性地翻了个身,准备睁开双眼迎接新的一天。
然而,就在她试图睁开眼睛的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袭来——她的右眼皮像被一块沉重的铅压住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愣住了,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她试着再用力一点,但右眼皮依旧沉重得像失去了支撑,微微掀开了一条缝隙后便无力地垂下。
左眼倒是没有任何问题,轻松地睁开了,但两只眼睛无法同时完全打开的感觉让她心头猛地一紧。
“怎么回事?”她躺在床上,左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内心的慌乱渐渐涌上来。右眼皮的沉重感像一道警报,不断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她抬手揉了揉右眼,试图通过这样的动作让它恢复正常,可当她再次尝试睁开眼时,那种无力感却丝毫没有消失。
她开始回忆昨晚的一切:自己睡得不算晚,也没有熬夜,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难道是眼睛的问题?还是昨天用眼过度了?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隐约觉得这种症状不仅仅是疲劳导致的。
蓝梦泽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一次缓缓尝试睁眼。
这一次,她用尽了全力,左眼迅速睁开,但右眼皮却只能勉强撑开一小半,眼前的视野因此显得有些不平衡和模糊。
她抬起头,朝镜子方向瞥了一眼,那半垂的右眼皮在晨光下显得格外突兀。这个场景刺痛了她的心。
她坐起身,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皮,指尖轻轻按压,发现并没有肿胀或明显的不适感,但却仿佛失去了肌肉的力量。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不是因为疲劳,难道说……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再次涌上心头:右手突然无力、漱口杯滑落的场景如电影般回放。
那时候她还安慰自己说可能只是过度劳累,但现在右眼皮的异常,让她不由得联想到了更糟糕的可能性。
她所身患的怪病,典型症状就是眼睑下垂和肌肉无力——这种可能性让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重症肌无力(Myasthenia Gravis,MG)是一种由神经-肌肉传递功能障碍引起的自身免疫性疾病,主要特征是骨骼肌的易疲劳性和无力感。眼睑下垂(ptosis)和复视(diplopia)是最常见的早期症状,尤其是在晨起时症状较轻,随着活动增加而加重。
蓝梦泽的心跳加速,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医学科普书上的内容:重症肌无力患者的肌肉无力通常表现为“晨轻暮重”,即早晨症状较轻,下午或晚上加重。她的右眼皮无力,右手昨晚的突然无力,这些症状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的恐惧却如潮水般涌来。她轻轻抬起右手,试着握紧拳头,却发现手指的力量明显减弱,仿佛每一根手指都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医学课本上的描述:重症肌无力患者的肌肉无力通常从眼外肌开始,逐渐累及四肢、咽喉和呼吸肌,严重时甚至可能导致呼吸衰竭。
“不,不会的……”她低声喃喃,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疲劳。但内心的不安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她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右眼。那半垂的眼睑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这一切并非幻觉。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重症肌无力的诊断需要通过新斯的明试验(Tensilon test)或乙酰胆碱受体抗体检测来确认。但此刻,她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和医学知识来判断。
“也许只是疲劳,也许只是压力太大……”她低声安慰自己,但内心的恐惧却如潮水般涌来。
如果真的是重症肌无力,那么她的生活将彻底改变。她将不得不面对长期的药物治疗,甚至可能需要胸腺切除术来控制病情。
她拿起手机,用小程序预约了神经内科的专家门诊。
“无论是什么,我都要弄清楚。”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打气,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须面对。
“泽泽,你醒了吗?”室友陆淼淼的声音从隔壁床传来,带着几分慵懒和刚醒来的沙哑。
蓝梦泽猛地一惊,慌忙低头假装整理被子,试图掩饰脸上的异样。她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平静的语气答道:“嗯,醒了,正准备起床呢。”
陆淼淼掀开被子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没睡好啊?”
蓝梦泽抬起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但她知道自己右眼皮的异样很难掩盖。
果然,陆淼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你右眼……怎么了?怎么睁得这么费劲?昨天晚上是不是太累了?”
听到这话,蓝梦泽的心不禁揪紧了一下,但她很快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刚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吧。待会儿洗洗脸就好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似乎不以为然。
但陆淼淼盯着她的眼睛,显然并不相信:“泽泽,你真的没事吗?昨天晚上你的手才突然无力,现在又是眼睛……你是不是身体哪里出问题了?”
蓝梦泽的心猛地一沉,强装镇定地摆摆手:“别瞎想,我就是最近太累了。工作多,晚上没怎么休息好,别担心,等我吃点早饭就好了。”
“可……”陆淼淼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蓝梦泽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很想告诉蓝梦泽,得过那次席卷全国的“小感冒”之后,她也突发过类似的症状。
蓝梦泽走进卫生间,锁上门,站在镜子前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右眼。镜子里,左眼神采奕奕,而右眼却半垂着,仿佛一扇关闭的窗,怎么都无法完全打开。她伸出手,尝试用手指撑开眼皮,但手一放下,眼皮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会吧,这么快就……”她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一丝颤抖和不安。
她试图用科学的逻辑说服自己:也许这只是暂时的疲劳反应,也许只是睡姿不对导致的神经压迫。
但理智却不断提醒她,昨天晚上的右手无力,再加上今天的右眼睑下垂,两个症状间的联系太过明显了。那种可能性像幽灵一样萦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的手撑在洗漱台边,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内心的恐惧和挣扎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但她咬紧牙关,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知道,这并不是自己能忽视的问题,也不是靠简单的安慰就能过去的。如果再继续拖延,事情可能会更严重。
蓝梦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她在心底暗暗做了决定:今天她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不管这是什么问题,她都不能再逃避了。
走出卫生间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房间。可蓝梦泽的心,却像背负了一块巨石。她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那垂下的右眼皮,还是将她内心的隐忧显露无遗。
蓝梦泽没有和陆淼淼一起吃早餐,而是找了个借口独自出门。
当她站在医院门诊大楼前,深吸了一口气,冷风划过脸颊,像一把小刀割破了她薄薄的伪装。
她的右眼皮依旧沉重,像一扇疲惫的窗,努力抬起却始终无法完全打开。心里那种忐忑不安随着脚步的每一次落下愈发强烈,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转身离开,逃避眼前的一切。
但理智很快拉住了她的脚步。她知道,如果继续拖延下去,情况只会变得更糟。昨晚的右手无力,今早的右眼睑下垂,她已经无法再安慰自己这是疲劳过度或者偶然的巧合了。
她走进门诊大厅,白炽灯的光线让整个空间显得冷清又明亮。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候诊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轻声的交谈。
蓝梦泽在挂号窗口停下,递过去医保卡,低声问道:“您好,我想挂神经内科的号。”
护士抬起头,扫了她一眼,虽然神情一怔,但语气礼貌却干练:“稍等。”
蓝梦泽点了点头,挂号完成后,她拿着医保卡和票据走向神经内科门诊。
她找到了自己的诊室号,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她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指尖用力地泛白,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但她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门牌上,镜面般的门牌上映出了她紧绷的脸,尤其是那半垂的右眼,显得格外刺目。
想到旧病复发,她的胃像是被攥紧了一样,生出一股隐隐的绞痛。
“下一位,蓝梦泽。”医生的声音从诊室里传来,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起身时,脚步有些僵硬,推门走进诊室。坐在桌后的医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五十岁上下,表情严肃但并不冷漠。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椅子:“坐吧,说说你的情况。”
蓝梦泽坐下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医生,我最近总觉得肌肉没力气,昨天晚上右手突然握不住东西,今天早上右眼皮又睁不开了。”
医生一边听,一边在电脑上记录,随后抬起头,仔细观察她的面部,尤其是右眼。他站起身,走到她身旁,用手轻轻拨开她的右眼皮:“睁大一点。”他又让她转动眼球,然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眼睑下垂很明显。还有其他症状吗?比如四肢无力,或者咀嚼、吞咽困难?”
蓝梦泽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就是手偶尔会突然没力气,有时候写字、拿东西的时候,突然就滑掉了。”
“你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吗?”医生继续问道。
“有过一次。”蓝梦泽不敢隐瞒,如实说道,“四个月前得了场‘感冒’,那之后就发现右眼皮睁不开,确诊了重症肌无力。”
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坐回座位上说道:“初步来看,确实有重症肌无力的表现。为了确诊,需要做一系列检查,包括血清肌酸激酶测定、新斯的明试验、肌电图,还有胸腺的影像学检查。如果没问题,我现在帮你开单,先安排这些检查。”
“重症肌无力……”听到这个名字,蓝梦泽的心猛地一沉,尽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从医生口中听到这些字眼,依然让她手心冒出一层冷汗。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问道:“这个病……复发会更严重吗?”
医生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严肃:“重症肌无力是一种自身免疫疾病,主要影响神经与肌肉之间的信号传递。大多数患者可以通过药物控制症状,部分患者可能需要手术,比如切除胸腺。如果确诊,关键在于早发现、早治疗,效果会更好。但你不用太担心,具体情况还得等检查结果。”
蓝梦泽点了点头,心里却被不安攥得更紧。医生很快在电脑上开好了检查单,把它递给她:“先去抽血做肌酸激酶测定,然后预约肌电图和胸腺影像检查。新斯的明试验可以排到下午,我会通知他们加急安排。”
“好,谢谢医生。”她接过单子,起身道谢,声音有些轻得近乎发虚。
离开诊室后,她一个人走向抽血室,指尖依旧轻微颤抖。抽血时,护士看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关心道:“你还好吗?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喊你的家人或者朋友陪着你?”
“没事。”她低声回答,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接下来的检查过程耗费了一上午,她拿着一叠检查结果走出医院大门,身心疲惫得像被掏空一般。
她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双手抱着那些报告,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泽泽,你怎么坐在这里?”陆淼淼正准备去吃午餐,“我发消息你没回,打电话说你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