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灵气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围绕着自己打转。
张云很难用言语去表达这种感受,就像是他不知道自己出生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一样,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灵性环绕着他,周围的有关于他的感知都在被不断地汇聚,聚合成一个实体,就贴附在魂灵上,里里外外都在进行一种很奇妙的沟通交流,那些东西就好像是要成为他自己的一样。
又是一盏茶的时候,这一切都消退了。张云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有影子了?
“束法境,这就是束法境吗?”张云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居然就这么到了束法境界。
和传闻之中的完全不同。
张云记得,他从别处听来,魂灵在进入束法境的时候,会有失我的风险。
魂灵本就是围绕着执念而生的,这个执念就是魂灵的我,依靠着灵性缠绕在执念之上,才会成为魂灵。
束法境,就是对执念的一次提纯,彻底地分出一个内外来。把我的这个概念,在魂灵中固定下来,这样外来的灵性对魂灵本身的干扰就会减弱。
在进入束法境的时候,因为周围灵性的冲刷,魂灵中原本围绕着执念的灵性会散乱,如果约束不当,灵性就会就此散掉,让执念暴露在灵性世界,失去保护。便如同一滴海水进入了淡水湖中,哪怕海水再咸,在湖中也会被完全稀释掉。
可张云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真有那么一个躯体一样。
进入束法境界的种种感悟,还没有消退,张云能感觉到,自己的境界竟然还在提升,周围的灵性不断地围绕着他,还有那一枚印记。
张云的晋升就在青山下,青山上的寇准能清晰地感应到。
寇准打入到张云魂灵中的这个印记,是从他的身上分出的一部分,算是神格的部分显化。
随着寇准成为寇家先祖,成为青山之主之后,寇准身上的神格便越发清晰了。
再就是元神高悬,这方世界便多了一个规则。这个规则便是身份,同人本身画上了等号。
原先这一方世界并没有这个规则,所有的伟力全部集于一身,修士强就是强,弱就是弱,不会因为他有什么身份,而被这一方天地中意。
随着寇准元神高悬,才开始有了这种概念。
换成另一个说法,便是气运所中,天地认可。
而寇准作为元神的化身,自然被格外的看重。有了北邙这些接引弟子,同东陵郡八百万老百姓对寇家的认知,汇聚到寇准的身上,自然就成就了一个位格。
只是这种信念薄弱,却还不足以形成那种神格。
与张云同时晋升的还有何楼承,他和张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的晋升,同样的,他的身上也因为寇准打入的印记产生了一些变化。
一种规则加持的威严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何楼承想的却比张云要多些,他也注意到,自己从一个月多之前,开始产生的变化。
单单从在修行上得来的好处来看,这种变化无疑是好的。可是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诡异了,似乎是毫无根由,可却也能找到一个源头。
何楼承回忆着那天的感受,那天被寇准处置的感觉。
可无论他怎么回忆,却总觉得似乎像是隔了点什么一样,无法回忆清晰。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何楼承心中有些不安,同时也有一些不甘。
凭什么寇准,就能够成为东陵的主事,而他却要屈居于人下,当这么一个跑腿的。
同样是在束法这个境界,难道寇准就要比他高上一等。
何楼承张云,本就是化身,身上就打上了寇准的印记。他们这种情绪虽然微弱,但寇准还是能隐隐地感觉到。
不过寇准并不在意,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这么两个化身,如果仅仅只是当他手底下一个跑腿的,那可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张云也想要更进一步,那回他们两个站出来,便是因为这个。
他们两人本来就是这些接引弟子中,最强大的两个。现在又顺利的晋升,那种想法便更加难以抑制了。
二人早有约定,很快便在东陵郡城外,一个小楼处凑在了一起。
刚一见面,两人就感受到了对方境界上的变化。
“你也顺利突破了?还是四层。”张云,有些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是啊,你不也是吗。”何楼承说。
“那接下来呢?怎么办?”张云问。
“你应该早有想法了吧。”何楼承说。
“有想法又如何,实力境界地位差距摆在那里,更何况当务之急,还是补上魂灵的差额。一万五千余魂灵,并不是劫掠掉一个郡城的北邙主事,就能够补上的。”张云越说,面色上便越发阴沉,周身的黑雾鼓荡。
魂灵便是这样,一切的情绪都会影响周围的灵性变化。
“只有杀人了。”何楼承说:“之前的寇家,杀了王家满门,便是那人魔做的借口,我们也得从这上面想办法。”
人魔和半人半灵其实类似。
半人半灵保持了理智,而人魔则没有理智。是混乱的执念灵性,同肉体之间的结合。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张云之前在灵界穿梭的时候,便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变化。只是绝大多数时候,这种变化被阻止了。
还没有化为人魔的,直接被寇家的人杀了,即便是变成了人魔,西河门的阵法也能发觉,然后安排修士去处理。
“现在的西河门,和寇家的关系很深,这回咱们又是为了寇家做事。”何楼承说到中途,住了嘴。
“但是难保,寇家这种心狠手辣的,把咱们用完了就弃了。”张云接上了他的话。
“还是得想办法从别处入手。”何楼承又说:“比如,让闵一得去做。”
“这倒是个好办法。”张云看向何楼承一笑。
二人本就是好友,再加上之前被寇准处置过,算是在同一时间新生,同时成了寇准的化身,其中的默契,便远胜从前。
“呵呵,也不能怪我们。”何楼承说。
二人定下了主意便这么一左一右的去找闵一得去了。
北邙在东陵郡,也有一座小城,就挨着东陵郡郡城。
除了这小城之外,还有各种安置在县城府城周围的小镇。这些城镇也是阵法,那些初生的魂灵,很容易在灵界中,被混乱的灵性打散,便需要这些阵法把他们保护起来,之后再用专门的引魂幡,带着送去南城。一部分会留在南城,另一部分会送去北邙。
如何楼承张云这些弟子,便是在南城中进入到聚灵境,才能出来当接引弟子的。
不过像是他们这样的是少数,绝大多数魂灵,会在南城中生活几年,而后逐渐的消散掉。
如他们这些接引弟子,即便是在魂灵中,也是一万个也难出二三。不然东陵郡也就不会就他们这十几二十个了。
闵一得分管的一块是东陵郡中最大的一个府城,叫亿隆府,人口有百三十万,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接引弟子。之前这个亿隆府本是张云同何楼承两个分管的,但随着张云和何楼承实力的提升,闵一得便不得不把东陵郡这一座郡城让了出来,去接了亿隆府。
因为境界提升,张云同何楼承接引魂灵的速度也快上了不少。
张云身上黑气缭绕,何楼承又因为修行缘故,周身总有些白色的雾气,两个便一黑一白的朝着死了人的地方去。
张云手中的魂幡一招,何楼承一根锁链一甩,便把魂灵扣住了。
灵界中穿梭本就快,现在境界高深之后便更快了,不多时郡城所在的这一府的死人便被清空了,虽说隔不了多一会,又会有人死,但他们两个也不在乎这个了,领着一列魂灵,直接朝着亿隆府去了。
接引弟子,在北邙中最为忙碌,每时每刻都在路上,感应着各处人死后灵性消散的波动,然后去接引魂灵。
人和其他的动物不同,身上能汇集的灵性最为浓郁,人死后灵性消散的动静也最大。就像是哀乐一样,隔着两里地都能听到。
魂灵在灵界飘荡的动静同样也不小。
灵界本来是平静如同死水一般,魂灵在灵界中走动,就跟船在无风的湖面行驶一样,水波在满湖都能见着。
何楼承同张云一到亿隆府,闵一得便有了感知。
闵一得非但能感知到有魂灵来了,还能感知到来的魂灵的境界。
如果说聚灵境界的魂灵进入灵界,就像是把一捧落叶撒到湖面,扰动一片接连不断的细小波纹的话。那么束法境界,便像是把一个木瓢扔进水里。虽说波纹不见得多大,却还是比落叶的动静大,且是一道有规律的波纹,不是细密的结合在一起的细小微波。
束法境界?东陵郡什么时候会有两个束法境界的灵修。闵一得有些担忧,停住动动作。
只要他不去扰动灵界,他产生的波纹就会很小。闵一得不想去招惹这么两个束法境界的灵修。
可他不想招惹,这二者却是来找他的。
“他停下了。”张云说。
“怕是在躲我们。”何楼承道。
“你说他会是怎么个反应?”张云笑道。
“哈哈哈,不知,不过肯定会很惊讶吧。毕竟他是东陵郡中,待的时间最久的。”何楼承说。
闵一得在东陵郡已经一百一十二年了,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聚灵圆满,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进入到束法境界了。
可大概也是因为时间太长,所以他便越发不敢往后走这一步。这百多年间,闵一得见过上百个冲击束法境界失败,消散在灵界中的同门了。他只见过失败的,成功的,还一个没有见到。
直到张云同何楼承出现在他面前。
“你们?成了?”闵一得一眼便发现了他二者身上的变化。
那种内到外的不同,那种完全变成另一种层次境界的感觉,让闵一得的魂体一阵阵的颤抖着。
“你们,你们居然,居然进到束法境了?”闵一得再度开口,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眼前的张云同何楼承是比他高一个大境界的灵修了。
无论是面对寇准,想要成为东陵郡的主事,还是后面的各种操作,闵一得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想要进入到束法境。
闵一得已经在聚灵境待了两百年了。作为魂灵,闵一得的寿命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不进入到束法境,他可能也会就此消散在这个世界中,成为灵界中的灵性,尘归尘土归土。
闵一得手中的魂幡滑落,他一步步走到张云的跟前,看着眼前的张云,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束法境和聚灵境的不同,这就是本质上的差异。
“你们,你们,是,是寇准帮了你们?”闵一得想到了寇准,寇准既然让他们两个办事,肯定会给他们好处。
在刚成为接引弟子的时候,闵一得还想过能靠着主事之类的,更高境界的灵修帮助进入束法境界。但后来他知道,没有人会帮他们,他们这些聚灵境界的灵修,根本就不被看重,就像是凡人一样,即便有资源,也不会朝着他们倾斜。
“呵呵,指望主事大人。”何楼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在东陵郡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主事,你指望到谁了?”
“寇大人,多少是有些不同的。”闵一得说。
“那你去求他吧。”张云跟着说道:“我二人本想来助你一二,既然你这么说,我二人也不必多费心思了。”
闵一得听到这话,立刻知道是自己想岔了,忙说道:“难道,你们是靠自己进入的束法境界。”
“当然。”何楼承说。
“你们是一同进入了?”闵一得又问。
“几乎是同时。”张云说。
“这,这怎么可能。”闵一得难以置信地说道:“一百多年了,我看到无数的同修消散在这条路上。”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法,而且,我告诉你,这个方法,对你来说,也是适用。”张云笑眯眯地看着闵一得说。
“还请二位教我,还请二位教我。”闵一得急不可耐地说道:“无论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们,一定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