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早就已经知道云枝是萧景珩安排的人。
无论是在他们共处之时云枝看向苍云那畏惧的眼神,还是在云枝每一次都对着陈翡衣强压怨恨之时。
云枝的眼神太好懂了,根本隐藏不住。
“小姐竟然早就知道了吗?”
瞧着谢与宁这般反应,雪桥心中便已了然。
“小姐,那咱们院子里,是不是也有……”
“嘘。”谢与宁深处食指抵在雪桥唇边,“此事不可多言。”
“嗯嗯!”雪桥急忙点头。
可两个丫鬟心里却也有了答案。
小姐不说,她们也并不愚钝。
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早已是小姐一个眼神,她们就能领会其中之意。
“若是不出意外,你今日在书房看到的事情,也被知晓了。”
谢与宁往外瞧了一眼。
目光侧扫过树上的一缕阴影,又及时收回,仿佛只是匆匆一眼,并未注意到太多的细节。
“那可怎么办?”红鲤顿时慌张起来。
“小姐,奴婢会不会因此事连累了您?王爷会不会……”
“他不会。”谢与宁端起金丝银盏,轻抿一口微苦的茶水。
“他早已知道我的所有动向,不过区区这么一件小事罢了,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更何况,围猎之日快要到来。
萧景珩绝不会在此时多生事端。
而结果也正如谢与宁所料到的一般。
萧景珩并未因此事来寻她,甚至连问也未问。
只她没想到。
不过才刚过了秋日宴,竟然又收到了拜帖。
不巧,这拜帖是王夫人送来的。
作为吏部尚书的夫人,王夫人的面子还是需要给几分的。
“接下来吧。”
谢与宁浅浅扫了一眼后道,“不过,王夫人的性子最是张扬,赏花之日,选的锦服寡淡一些。”
“是。”雪桥应声退下。
入夜之时,萧景珩却因此事进了幽兰苑。
“你答应了?”
他寒眸倒映着谢与宁即便未施粉黛也依旧精致的容颜。
“王爷不想妾身答应?”谢与宁没有直面回答,转而问道,“难道……王爷如今与吏部尚书已经决裂?”
“没有。”迎着谢与宁疑惑的目光,萧景珩沉声否认。
他两指捻住谢与宁的下巴,逼着谢与宁抬头与他对视。
清凌凌的杏眸里仿佛没有一丝算计揉杂在内。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凑近了几分。
谢与宁只觉得一股凛冽的木质清香涌入鼻腔。
这股味道并不难闻。
只是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几乎只需要一个动作,双唇便能擦过。
这样的距离叫她不安。
谢与宁想往后退,却没想萧景珩两指更加用力,死死的禁锢着她。
“回答本王的问题。”
他声音冷冽,仿佛下一秒这冷冽的声音便能化成利刃,刺穿谢与宁的身躯。
谢与宁压下眼帘。
纤长的羽睫盖住眼底涌动的波澜。
她轻轻摇头,“妾身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本王看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萧景珩冷笑出声,甩开谢与宁的下巴后退。
剧烈的疼痛在这一刻缓和了些许。
谢与宁松了口气,指尖轻轻的摸了一下缓和剧痛的下巴。
她后面的行动还需要用到萧景珩。
所以,细想了一番后,谢与宁才在他尽是压迫的寒眸中口。
“王爷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子,应该知道吏部尚书大人绝非是能轻易决裂的存在。”
“妾身知晓,王爷心思本就通透,即便这些话妾身不说,王爷也不会不知。”
萧景珩没有说话,只是双眸沉沉的盯着谢与宁。
“可妾身呢?”
谢与宁忽然上前一步逼近了他。
清凌凌的杏眸抬起的那一刻,眼尾竟然染上了一抹晕红。
“自从嫁入这王府,王爷可曾管过妾身分毫?难道王爷以为,是妾身愿意嫁进来的吗?是妾身愿意抢夺陈姑娘自以为得到的王爷宠爱吗?”
谢与宁晕红的眼里滚出泪珠。
“妾身不愿!若是有可能,妾身不愿嫁进这满是豺狼的皇室之中!王爷难道在娶妾身之前没有查过吗?”
“当初嫁给王爷的人应是庶妹!而妾身本应嫁给那小文书安稳度日……”
泪水落得更加汹涌。
谢与宁细嫩的掌心已经被尖锐的指尖戳破。
“妾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那王夫人是个张扬的性子,此次给妾身递了拜帖,必然不安好心,妾身也不愿只身犯险,可只要一想到王爷在朝堂上尽是危机,妾身心中尽是不安。”
“想着,也许与其他夫人打好关系,便能让那些夫人在自家夫君面前多言几句,也许就能让王爷在朝堂中好过一些,难道这也成了错吗?”
谢与宁一字一句,字字句句听起来皆是真心之言。
萧景珩寒眸死死的盯着她的面容,
可是看到的只有如决堤般的泪水不停淌落。
不知为何。
他觉得有些烦躁。
正如谢与宁所说一般。
早在一开始,他便已派人查到,当初嫁进王府的人,本应是谢菀烟。
只是那谢菀烟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敢私下与一个小小的文书私定终身。
要娶谁,他不在意。
也便没有戳破相府的谎言。
没想到,谢与宁竟然从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要嫁给他?
他是当今明面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亦是皇上膝下第一个封王的皇子。
这等荣耀,叫其他女子一个个的挤破头,也想进入王府。
谢与宁就与其他女子完全不同?
心中虽然存疑。
可看着谢与宁不停掉落的泪珠,萧景珩终是没有再说。
“不要让本王发现你口中全是谎言。”
在离开之前,他再一次捻起谢与宁的下巴。
只是这一次,力道比之前轻了许多。
“安分守己一些,本王不需要一个女子为本王绸缪,你只需要做好你的王妃即可。”
“可是妾身想为王爷分担!”谢与宁突然伸出细软的指尖,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当温热的触感和细软的指尖触在手腕的那一刻,萧景珩手腕猛地一滞,迅速缩了回来!
“王爷,妾身已经嫁入王府,便是王爷的人,又怎能让王爷独自在前朝迎接一切压力?”
谢与宁言之真切,“王爷,妾身不求您的宠爱,但求王爷能让妾身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