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远点了点头,苦笑一声。
“正是如此。他怕我将他的恶行揭发出去,便每月派人来‘教训’我一番,一来是泄愤,二来也是警告。我这条命,早就被他捏在手里了。”
宋十七年轻气盛,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师父,这狗官简直罪大恶极!咱们这就去把他抓起来!”
李虎和李二也是义愤填膺,纷纷附和。
“对!这种贪官污吏,就该千刀万剐!”
“虎哥,二哥,咱们走!抄家伙!”
宋十七说着就要往外冲。
林峰伸手拦住了他。
“十七,莫要冲动。”
宋十七急道:“师父,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狗官都把百姓逼成什么样了!咱们监察院就是干这个的!”
林峰笑了笑,拍了拍宋十七的肩膀。
“为师知道你心急,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李二瓮声瓮气道:
“大人,这还有什么好计议的?人证物证俱在,直接抓人就是了!”
林峰摇了摇头,冷笑一声。
“你以为这李万贯是傻子?他会把证据放在明面上让你查?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吴国撑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虎挠了挠头,“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吧?”
林峰并未作答,而是转身询问张怀远。
“听闻你在李知府那里做幕僚时期,得到了不少关于他贪污以及扣押官盐,提高盐价的证据?”
张怀远猛地向后退了几步,眼神中满是警惕,刚刚的感激之色荡然无存。
“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老夫…老夫听不懂啊。”
宋十七见状,一脸懵逼地挠了挠头。
“这老头怎么回事?耳朵不好使了?我们说的是……”
“不不不,公子,各位壮士,老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怀远连忙摆手,打断了宋十七的话,脸上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今日多谢各位相救,老朽感激不尽。只是…只是老朽年迈体衰,实在不宜久留,这就告辞了。”
说着,他开始推搡着林峰等人,想要把他们赶出去。
“哎,你这老头,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刚才还说要感谢我们,现在就要走?”
宋十七急了,一把拉住张怀远。
这老头翻脸比翻书还快,简直莫名其妙。
张怀远被宋十七拉住,身子一颤。
他的眼神中闪过几分恐慌,却仍旧嘴硬。
“壮士,老朽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就放老朽一条生路吧!”
林峰将宋十七拉到一旁,看着张怀远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心中了然。
这老头分明是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出来。
他这副样子,并非真的老年痴呆,而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一种对某种强大力量的忌惮。
他不信任自己,或者说,他不敢信任任何人。
林峰走到张怀远面前,语气温和地说道:
“张老先生,我知道你有所顾虑,但你放心,只要你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没人能伤害你。”
张怀远抬头看着林峰,浑浊的眼中闪过几分挣扎。
他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张老先生,你应该知道,李万贯的罪行一旦败露,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保全自己,保全你的家人吗?”
林峰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警告的意味。
听到“家人”两个字,张怀远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林峰趁热打铁: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只要你肯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会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李万贯的罪行,罄竹难书,他迟早要受到女帝陛下的制裁。你若是继续包庇他,只会害人害己。”
张怀远沉默了,他低着头,似乎在权衡利弊。
屋内气氛凝重,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张怀远抬起头,浑浊的泪水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滑落。
“老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各位好汉,求求你们放过老朽吧!老朽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推搡着林峰等人,想把他们推出门外。
宋十七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忍不住抱怨。
“你这老头,怎么不讲道理啊!师父,跟这老小子费什么话,直接……”
林峰却伸手拦住了宋十七,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张怀远这副姿态,并非真的顽固不化,而是内心深处恐惧大于一切。
就在张怀远几乎要将门关上的那一刻,林峰眼疾手快,一脚卡在了门缝里。
“老爷子,您再考虑考虑,我们真是来帮您的!”
张怀远被吓了一跳,浑浊的老眼瞪得老大。
他使劲推门,嘴里还在念叨着:
“走走走,你们快走!老朽什么都不知道,别来害我!”
林峰纹丝不动,任由张怀远如何推搡,他脚下的那只官靴就像生了根一般,牢牢地卡在门缝。
“老爷子,您这样,我们很难办啊。”
林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乌木令牌,上面刻着“监察院”三个鎏金大字。
令牌一出,张怀远推门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盯着那块令牌,原本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张怀远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块令牌,却又像是触电般缩了回去。
“这……你是监察院的人?”
林峰收回令牌,淡淡道:“现在,你相信我们了吗?”
张怀远的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林峰面前,一把抱住林峰的腿,哭嚎道:
“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您可算是来了!老朽……老朽终于等到您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十七看得目瞪口呆。
“师父,这…这老头是戏精转世吧?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林峰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张怀远扶起来。
“老先生,您先起来说话。”
张怀远颤巍巍地站起身,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激动得语无伦次。
“大人,您是不知道啊!这云州城……这云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