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翻倒在水沟里,三十余名百姓暴毙,看样子,死去不久。
身上的衣物、钱财无不被洗劫一空。
唉,有点怀念上一世。
上一世的百姓,再怎么说能吃饱饭,能有一份工作。
古代的百姓,真就人命如草芥,赶路都有性命之忧。
难怪不得,能从刚刚那些山贼身上搜刮出银两,原来是从他们这儿抢的。
秦凡翻身下马,带领众女埋葬三十余人,用树叶当纸钱烧了。
这一幕看在众女眼里,让她们眼睛微微发红。
自从自家老爷被处以极刑后,她们一年来,把世间的冷暖都经历了一遍。
直到遇见秦凡,竟舍得让她们敞开肚皮吃饱饭。
再观秦凡种种,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反而心存善念。
这样的老爷,跟他一世,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不会受什么磨难!
两百个女子们,彻底放下心来,对秦凡充满了好感。
秦凡上马,大声道。“走到太阳落山,我等寻个方便处,明日正午就能抵达太平县。”
“媳妇儿们,坚持就是胜利!”
他一句媳妇儿们,让女子们无不捂嘴偷笑。
转眼间,日落西方。
天色渐黑,众人来到大山深处。
一路顺着官道往前,就能抵达太平县。
秦凡找了个背风处,让众女将祖宅带来的衣物、被褥就地铺好,架起锅炉,砍柴烧水。
有水性好的十几人,抓了几十条鱼。
王脂虎就地取材,做了几把弓弩,射杀了二十来只野味。
大家分而食之,足足两百人,倒是勉强饱腹。
她烤好一只野鸡,送到秦凡面前。
“老爷,您受累,您先吃。”
另一女子也拿着一条肥美的鲤鱼递给秦凡,看向秦凡的目光有些羞怯。
“老爷,这烤鱼好吃,您尝尝。”
两名刚满十八的少女,红着脸来到秦凡左右,替他揉捏肩膀,时不时询问力道。
秦凡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动手动脚。
上一世,作为成功人士,投怀送抱的女人,比眼前这两百人多了去了。
他在想另外一件事。
秦凡盯着手里的四种矿石,作为矿业龙头,他非常清楚这四种矿石代表着什么。
黄铁矿、方铅矿、闪锌矿、黄铜矿。
如果其中任何一种,或者两种结合出现在一片区域内,秦凡都不会多想。
但一路行来,已有二十余里,这四种矿石经常出没在官道旁边。
显然是从山上滚落下来,或以往朝廷开采遗留的。
说明,太平县附近有黄金矿!而且量绝对不少。
黄金,放眼古今中外都非常值钱。
它的特殊性,导致了它特殊的货币地位和历史价值。
如果能找到这处黄金矿……那自己可得……大干一场。
原本,秦凡只想在太平县安安分分当个享受齐人之福的老爷。
可如果能有钱有粮,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王脂虎推了推秦凡的胳膊,好奇地看着他。“老爷,您怎么不吃?肉快凉了。”
秦凡方才收回思绪,笑着咬下一块油滋滋的鸡肉。
累了一天,真是鲜美无比。
他狼吞虎咽将烤鸡吃完,疲惫的身躯躺在一名少女怀里,看着王脂虎。“说说你父亲的事。”
王脂虎有些犹豫,秦凡摇了摇头。“无妨,大家都是戴罪之身,不怕隔墙有耳。”
“更何况天高皇帝远,不妨事。”
皇权不下乡,地方都是豪强把控,怕个鸟。
王脂虎叹了口气,俏丽的脸庞生出几分苦涩。
“我父亲是被奸相魏石忠所陷害,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魏石忠跟燕国私通。但一切都表明,是他联合燕国,害了我王家满门。而我若非太上皇死保,断然不可能活到今日。”
“当今陛下……”
秦凡见她咬牙切齿,替她笑着说道。“昏庸无能?”
王脂虎都气笑了,用力将一颗石子扔进河里。“岂止,他偏听偏信,重用的朝臣,无不贪赃枉法,结党营私。”
“反倒是我父亲这样的忠臣,被他忌惮。我猜测,魏石忠害怕我父亲北伐成功,功高震主,继而权势压他一头,才下此毒手。”
秦凡了解了一个大概后,还没开口,只听众女都低声啜泣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庙堂之上,身居高位,真正手握大权者,无不是奸贼恶贼。
皇帝所谓的查出奸细,实际上是抓了一批忠臣。
秦凡站了起来,目光扫视众女。
“看来,你们很冤啊!你们每个人的事情,等到了太平县,再慢慢说来。”
“老爷日后定为你们伸冤,现在,睡觉,养足精神,明日赶路。”
众女纷纷跪谢,各自睡去。
秦凡想着明日的规划,眼皮也渐渐沉重。
翌日清晨,日破晓光,霞满天红。
众人醒过来,又吃了些干粮,轮流上马,匆匆赶路。
或许是跟着秦凡,心里安心,众女睡了个好觉,体力都不错。
未时便远远看到了太平县。
只见:
风摇残垣日已斜,破城草深掩街衢。
户扉半掩寂无声,梁颓梦断蛛尘浮。
风箱断续忆昔年,百姓面黄愁满颜。
炊烟寥寥野菜稀,野犬哀吠秋风寒。
好一处破败光景。
秦风纵马在街上行走,百姓们见了他,如见鬼神,纷纷避让。
“好威风的青年……”
“娘,我也想骑马。”
“嘘!莫要惊扰了官人,小心人家一刀杀来,我们娘俩性命不保。”
听着四周百姓们的你一言我一语,秦风眉头紧皱。
古代的生产力再不济,太平县的耕地再贫瘠,也不至于把他们饿成皮包骨吧?
这一眼看过去,街上的人哪里还有半幅人样?
更有甚者,似乎是衣服让兄弟姐妹穿了,他们没衣服,躲在破败的木屋内,小心翼翼探头张望。
原主上一世也去过不少地方游玩,从没见过如此可怖的光景。
而且听他们说话,好像很怕官吏。
秦凡一言不发,扔了些干粮,引得一阵疯抢。
王脂虎神色愤懑纵马而来。“老爷,这地方的知县好不作为!你看,他们来接我们了!”
“他们一个二个,吃得红光满面,肥头大耳,百姓们都饿成孤魂野鬼了!”
秦凡微微挑眉,放眼看去。
果不其然,十余人抬着轿子,就立在那县衙大门外。
而一名足有两百多斤的胖子从轿子下来,穿金戴银,如弥勒佛般笑眯眯,拱手。
“下官太平县知县,得知县丞老爷受陛下册封而来,特来拜见。”
秦凡笑了一声,县衙内外才几步路,竟然要坐轿?“你一个知县,来拜我这个县丞?”
胖子咧嘴一笑。“秦公子乃镇国公后人,下官理应来拜。”
“不知秦公子此行,带了多少银两?拿出一些,下官好为公子安排食宿。”
秦凡眯着眼睛,这是要趁火打劫?“食宿不是有朝廷安排好了?”
胖子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怎么不识好歹?听不出言外之意?
他立马说道。“公子,你看这太平县,实乃穷乡僻野之地,每天都有百姓饿死。”
“朝廷发的那点钱,你也知道,层层盘剥,到我太平县又剩下几两?”
“你若拿不出钱,这食宿可是不太好……”
秦凡面无表情道。“每天都有百姓饿死,我看你怎么就吃得跟猪一样?”
“把你剥了皮,扔进火堆里烧,你身上的油水,怕是能烧上七天七夜!”
胖子脸色微变。
一名秃头壮汉怒道。“大胆!我家老爷叫你一声公子,你还真把自己当镇国公本尊了!”
“下马吃我一拳!”